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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杳突然感到害怕，回握住了苏母的手，却感觉自己好像抓不住她。

“妈妈，你都记起来了吗？”

苏母笑了笑，眼泪却从她凹陷的眼窝中流了下来。

“楚楚，夜深了，睡觉去吧，妈妈也困了。”

苏远杳替她掖好被角，声音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哽咽。

“妈妈，晚安。”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苏母也闭上了眼睛，在这个祥和的夜晚。

凌晨时分，苏远杳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

房门也在这时候被敲响。

苏远杳起身打开了房门，宋闻璟站在门口。

屋外灯光亮起，平静中带着一股死寂。

宋闻璟眼眶微红，声音低低的，就像是怕吵醒什么一样。

“妈妈离开了，就在几个小时前。”

苏远杳的肩膀垂下，眼中情绪微敛，平静的问着。

“她痛苦吗？”

宋闻璟摇摇头。

“很安详的离开。”

苏远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苏母的房间的。

房间内空荡荡的。

如果不是那一丝微微凌乱的床单，她甚至找不到苏母几个小时前就存在的证据。

苏母的尸体已经被送到了殡仪馆。

床上摆放着一本日记本。

苏远杳坐在了床上，拿起了那本日记本缓慢的翻看着。

7月10日，晴。

我好像忘了一个人，可我不记得了。

直到大门被打开，走进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我想起来了她是我的女儿，苏远杳。

7月15日，阴天。

今天和楚楚生气了，因为我看着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南熙，但她不是南熙。

可南熙是谁，我的女儿明明只有楚楚。

还有个逆子苏辰远。

8月2日，晴。

楚楚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妈妈很高兴，但是我的日子好像不多了……

8月17日，雨。

我去见了辰远，他过得很不好，他没在笑过了。

苏远杳挨个看过去，密密麻麻的日子上，记满了大多都是关于她和福宝的。

字里行间，都是悔恨的爱意。

日子的最后一页，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

【我唯一的女儿楚楚，会一直幸福下去的。妈妈，其实很爱你。】

第41章

苏母那未曾说出口的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写在了日记本上。

从前她认为的自己的不幸都是苏远杳造成的。

可就是因为有了苏远杳，她才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她明白的太晚，一错再错，这一世仍旧没有说出那一句。

“妈妈很爱你。”

苏远杳的泪水打湿了纸张，墨汁晕开，爱字逐渐看不清。

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苦涩的味道。

苏远杳胸腔内的痛苦，仿佛凝结成实质，她紧紧的抱着这本日记本。

仿佛在感受着，苏母对她的爱。

可却又那么遥远，到底用了多少年，才得到妈妈的爱？

被子一片冰凉，她仿佛对苏母的孤寂感同身受。

……

苏母的葬礼隆重的举行，来了很多人，以及她的哥哥苏辰远。

他坐在轮椅上，一片死寂的面庞上，没有悲伤，没有眼泪，剩下的只有麻木。

苏母端庄美丽的照片被摆在灵堂前，仿佛让人能感受到她此刻的温柔。。

福宝穿着黑色的裙子，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着。

她仰着头，不解的看着苏远杳。

“妈咪，外婆为什么会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苏远杳将目光从苏辰远身上收回，蹲下身温柔的看着福宝，却难以掩盖眼中的悲伤。

“外婆她累了，所以离开了这个世界，但只要我们永远记得她，她就不会消失。”

年幼的福宝第一次明白死亡的意义，就是永远都不会再见了，离别是人生的必修课。

福宝不明白，但她知道她会永远记得那个自己用包容心接受的外婆。

“妈咪，福宝会一直记得外婆的，还有爸爸……”

苏远杳摸了摸福宝柔顺的发顶，红着眼眶点点头。

苏辰远推着轮椅，走到了苏远杳面前，眼神有了一丝动容。

“楚楚。”

声音就像是多少年没有说过话一样，变得难听至极。

苏远杳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朝宋闻璟微微颔首。

“你帮我照看一下福宝。”

宋闻璟看了眼苏辰远，淡淡开口。

“好。”

苏远杳把苏辰远推了出去，轮子在草坪上滚动出一层浅浅的印子。

夕阳西下，扬起了一阵风。

残风卷着落叶飘落，带着一丝萧瑟。

苏辰远抬手，示意苏远杳停下。

苏远杳停下，坐在了一旁的凉椅上。

兄妹两个，坐在大树下，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苏辰远最先开口。

“现在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苏远杳一时间觉得窒息，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嗯。”

苏辰远双手交叠，身上盖着一条毯子，身下却空空如也。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对苏远杳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如何可以，真希望从没有出现过南熙这个人。”

苏远杳还是听见了，风吹树叶，响起阵阵“沙沙”声，她说。

“其实我从没有原谅过你们，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他们都已经死了……”

苏辰远死寂的面庞上，微微动容，带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等我死后，将我葬在妈妈身边吧。”

“让我继续保护她……”

第42章

苏远杳目光看向了他，沉默许久，并没有回答。

而是说道。

“你会长命百岁的，对吗？”

这句话她也对苏母说过，即使恨他们，可她也希望他们活着，至少，还有亲人让她恨着。

至少她还有亲人……

苏辰远微微偏头，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

“没有我们，你会过得很幸福的。”

“你会很幸福的……”

苏远杳看他的眼睛，她甚至想下意识的开口，挽留一个正在丧失求生欲的人。

可她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口，好像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她应该是恨他的，恨他给自己带来的伤害。

她这样告诉自己，仿佛才不会觉得难过。

可只是徒劳……

苏辰远的声音很轻，带着一抹难以抑制的痛苦。

“医生说我身体恢复的很好，可我却好像丧失了情绪……”

他偏头看向苏远杳，带着深沉的痛苦，深陷淤泥，却没有挣扎，任由自己沉沦下去。

“楚楚，我很痛苦，仿佛只有死亡才能让我得到解脱。”

可他眼中还是有着一抹挣扎，是因为苏远杳。

“可如果，就连我都死了，你就只剩下福宝了，至少我还活着不是吗？”

“至少我还活着，你就还有恨的人……”

苏远杳呼吸都变得沉重，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又强忍着不落下。

仰着头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但泪水还是顺着眼角滑落。

苏辰远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仿佛说话对他来说都如此的艰难。

“我还记得小时候，妈妈总打你，你很倔强，就是不哭。”

“但一到晚上就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我就会跑到你房间，带着你去院子里看星星。”

“我们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过星星了，当年的星空我一直都记得。”

苏远杳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嘴巴都在微微颤抖。

“我没有忘记过。”

“那时候你说，你会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