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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问她这几天为什么没回来，就像她当初两个月不在家，他都没有一条关心的问询。

　　褚云黎的心又仿佛被掐紧。

　　她深呼吸了口气，和他一起看了会儿多多玩耍的身影。

　　才试探着问：“两个月前那晚之后，我还没做检查。”

　　“如果我怀孕了……”

　　多多正好朝傅斯羽跑来。

　　他蹲下身张开手臂，同时冷冷出声：“那就打掉。”

　　“厉家只需要一个孩子。”

第7章

　　轰一下，褚云黎感觉大脑好像爆炸开来，耳边嗡嗡作响。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凝滞了那么几秒才，发出声音。

　　“你说什么？”

　　傅斯羽抱起多多，神情是不近人情的冷峻：“你听清了，就不需要我再重复。”

　　褚云黎嘴唇发起颤，喉咙里堵着一口难言的苦涩。

　　还不死心：“可那是我们自己的孩子……”

　　傅斯羽淡漠到了极致：“佛说：众生平等。”

　　“不管是谁的孩子，一个就够了。”

　　落下这句话，他径直走进别墅。

　　褚云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直紧绷撑着的那根弦，断了。

　　对别人的孩子如同亲生，对自己的孩子却剥夺出生的权利。

　　这是众生平等？狗屁的平等！

　　褚云黎站在冷风里，通体冰冷，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她一手捂着小腹，一手紧紧攥着拳。

　　许久，她把眼泪逼了回去，带着通红的眼眶离开。

　　回到局里。

　　褚云黎失魂落魄地望着桌上自己和傅斯羽的结婚照，想起当年结婚，她是多么的开心。

　　做了自己最喜欢的职业，嫁给了自己最喜欢的人。

　　当时她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

　　傅斯羽对她冷淡，她告诉自己那是他的性格使然。

　　傅斯羽不接她电话，不回她消息，她安慰自己是因为他太忙。

　　她为他找了一个又一个理由。

　　找了五年，却撕下了这段婚姻的伪装，露出最残忍的真相——

　　傅斯羽不爱她。

　　他娶她，是因为家族逼他需要一个妻子。

　　他和她亲密，是因为家族要他传宗接代。

　　褚云黎弯下腰将脸埋进手臂里，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撕裂成了碎末。

　　到第二天早上，褚云黎心中还在纠结这个孩子的去留。

　　这个艰辛得来的孩子，她舍不得。

　　可如果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爱，对孩子来说太不公平。

　　让她的孩子看着自己的爸爸对其他孩子好，更是残忍。

　　褚云黎深吸了口气。

　　突然，言承拿着一沓文件走进：“小宁！开会——豁牙佬出现了！”

　　‘豁牙佬’。

　　听见这个外号，褚云黎的背一瞬发紧。

　　他就是两年前刺伤她小腹，最后逃之夭夭的那个人犯！

　　时隔两年，终于又有他的行踪。

　　褚云黎在会上毫不犹豫：“我要参与抓捕！”

　　言承没说什么，会议结束后却把她叫到一旁。

　　“小宁，这次行动很危险，你现在怀着孕，不能去。”

　　褚云黎执拗摇头：“两年前他是从我手上跑的，我必须要亲手将他抓捕归案。”

　　也是在这一刻，她确定了一件事——

　　这个孩子是她的，她不会打掉，不会让任何人替她做决定。

　　言承皱起眉，但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而褚云黎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决定找傅斯羽好好谈一次。

　　而今天是十五，他去三宝寺礼佛的日子。

　　她拦了辆车，直接去了寺庙。

　　在这里，傅斯羽有一间自己单独修禅的禅房。

　　褚云黎报出身份后，跟着僧人来到了一间房前。

　　她站在门前沉默了许久，才抬手推开门走进。

　　可一室檀香，静谧无声。

　　傅斯羽却不在。

　　她望去，只见庄严的佛像之下，摆满了供奉的蜡烛灯。

　　细数下来，竟然有百来盏。

　　褚云黎不由地好奇问身后领路的僧人：“这是什么？”

　　僧人解释：“这是海灯，很多人点燃它，以此来赎清心中的罪孽。”

　　赎清罪孽？！

　　傅斯羽这样的人，也有罪孽要赎清？还有这么多？

　　褚云黎走近拿起第一盏。

　　上面刻着日期，二零一八年，六月初八。

　　第二盏，就是六月二十四。

　　初八、二十四号……是每个月她和傅斯羽做夫妻之事的日子！

　　褚云黎的手忽然抖了起来。

　　她迫切地一盏盏扫视过去，想要找到证据否认自己的猜想。

　　可让她失望了。

　　整整一百二十盏灯，代表五年，六十个月，每月两次房事。

　　所以……傅斯羽每次和她做完夫妻之事，就会来点燃一盏！

　　她，是傅斯羽心中的罪孽。

第8章

　　褚云黎的心蓦然一沉，仿佛瞬间沉入天塌地陷的痛楚中无法呼吸。

　　普通夫妻应该做的事情，对傅斯羽砚来说。

　　竟然是一种罪孽！

　　她踉跄一步，感觉有一把刀扎进心口搅碎了她的心脏。

　　这一刻，她从未如此清楚过——

　　傅斯羽不爱她，甚至心里是厌恶和她相处的。

　　手机忽然响起。

　　褚云黎点开短信，傅斯羽发来一条：【今晚回老宅，晚上六点我回家接你。】

　　所以他今天根本没来礼佛。

　　他这样守规矩的古板人生，是什么事能让他背弃自己多年来的习惯？

　　褚云黎攥紧了手机。

　　紧接着又一震，言承发来消息：

　　【你要慎重考虑，豁牙佬穷凶极恶，想想你的孩子和家庭，你没必要以身犯险。】

　　孩子？家庭？

　　褚云黎心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她的丈夫不要她的孩子，更不爱她。

　　她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有了，但实际上，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褚云黎魂不守舍地离开了寺庙。

　　回到家，她站在玄关。

　　望着这个和傅斯羽生活了五年的房子，尖锐的疼痛划过心脏。

　　回想过去的这五年，她试图在记忆里找到一丝，傅斯羽在乎她的证据。

　　可越想，越是将傅斯羽对她的冷淡，给回忆得清清楚楚。

　　每一次同床时的面无表情，每一次一起吃饭时的沉默寡言……

　　这细密的疼痛，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

　　直到门外传来车的引擎声。

　　褚云黎走出去，黑色迈巴赫静静停在路边，隔着玻璃却看不清里面的光景。

　　就像她的婚姻。

　　外表光鲜亮丽，可里面乱成了一团。

　　褚云黎深吸了口气，冷空气从喉咙往下，蔓延到四肢百骸。

　　忽然间，她胸口那股闷堵的感觉消失了。

　　她脑海里纷乱的想法，也突然清晰了。6

　　她来到车前打开车门，但没有坐进去。

　　而是直接对傅斯羽说：“我们离婚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只有褚云黎知道自己心里多痛。

　　就像是从身上砍下最软弱的一块地方，痛得她失声，不能呼吸。

　　车厢里，傅斯羽掀眼看来。

　　那双始终漆黑冷沉的眼，难得划过一抹茫然。

　　“你要赌气也换个时间。”

　　“现在上车，父母都在老宅等着了。”

　　他对于她刚刚的话，毫不在意。

　　褚云黎料到他可能会是这个反应，但亲眼看见，喉咙间苦涩更浓。

　　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加重了语气：“明天十点，民政局见。”

　　说完，她将车门关上，转身离开。

　　回到警局。

　　等坐到办公桌前时，褚云黎脸色已然苍白。

　　褚云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傅斯羽离婚，更没想到提出离婚的会是自己。

　　她伏在桌上大口呼吸，却怎么也止不住心里的痛苦。

　　她捂着小腹，眼泪洇湿衣服。

　　第二天一早，褚云黎早早地带上身份证去了民政局。

　　站在民政局门口时，她才发现路边的树枝上叶子都黄了。

　　冬天要来了……她和傅斯羽的婚姻也要成为过去了。

　　悲伤的情绪像一根线将褚云黎缠绕，逐渐收紧让她几乎窒息。

　　然而，时间从八点到九点，再到十点。

　　傅斯羽都没来。

　　褚云黎突然凄凉一笑，心上也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

　　佛爱众生，可佛不爱一人。

　　就在这时，她父亲给她打来电话。

　　刚接通，就听对面语气严厉：“现在马上回家一趟。”

　　半小时后，厉宅。

　　褚云黎刚进客厅，她父母坐在客厅，神情不苟言笑，整个屋子都显得压抑。

　　她走过去，还没开口。

　　江父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要和斯羽离婚？”

　　褚云黎一顿，没想到父母这么快就知道了。

　　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点头：“嗯。”

　　“胡闹！”江父顿时变了脸色，“你当婚姻是儿戏？能说离就离！”

　　褚云黎从小被父母宠坏了，这是江父少见那么严厉地吼她。

　　她一下红了眼：“我的婚姻我做主，我要离就离！”

　　“傅斯羽根本就不爱我，我后悔了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