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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喷洒而出的血未给赵祁安身上添一点痕迹，他神色淡漠如常，像是从路边摘了朵花一样顺手自然。

　　温热的血衬得他眸子更冷。

　　女人扑向卿以安怀中，哭喊着说：“我不认识他的，真的！他说可怜我儿子，带着我闹事，我是被他蒙蔽了！审判长明鉴，我真不知道他是感染者！”

　　卿以安扶女人起身，安抚到：“审判长没说你是感染者，你放心。”她又问：“你儿子叫什么？在哪里任职？”

　　女人声音颤抖，眼眶含泪：“我，我儿子叫王奇，在城防所第三支队。”

　　赵祁安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台下，用扩音器说：“第三支队外出执行任务，遇不可抗力丧生，直系亲属按二等功待遇享受优待，同时享有血清的优先领取权。”

　　台下人听见这一句话瞬间沸腾。

　　“血清？”

　　“血清还有用？”

　　赵祁安看向台下期待的面孔，声音沉稳有力：“异能消失了，但我们还有血清。”

　　“血清能免疫丧尸病毒污染，保证大家的正常生活。”

　　“现在血清存量不足，仅够护卫队和军队的一部分人使用，目前正在加紧研制中，七日后，便可全基地供应。”

　　原来她死了，因她血带来的异能消失了，但用她的血研制的血清，可能是结合了原世界科技，所以仍然有作用。

　　何云晞冷眼旁观女人对赵祁安感激涕零，台下人也连声感谢，连护卫队都心潮澎湃起来。

　　赵祁安立于高台之上，神色冷淡而肃穆，仿若神明救赎，让人心生臣服。

　　台下的声音渐渐整齐划一，民众高举着手，喊着：“审判长！审判长！审判长！”

　　赵祁安在这一片拥护声中走回车上。

　　这算什么？

　　何云晞想，刚才还一口一个神女的人，现在又将赵祁安视为神明。

　　原来这世上，谁能救人谁就是神。

　　民众是愚昧的，也是最清醒的。

　　是她才看明白。

　　赵祁安回到车上，卿以安立刻递上手绢，他接过，神色自若的擦了擦手，问到：“后续都处理好了吗？”

　　卿以安点头：“女人会在五天后因思念过度而暴毙而亡，男人的尸体已经扔出去喂丧尸了。”

　　电光火石之间，何云晞猛然领悟。

　　为什么男人皮肤只是青紫而无咬痕，一个柔弱的女人竟能冲破护卫队的防护。

　　原来，什么发布会，不过是一场戏。

　　一场赵祁安给所有人表演的戏。

　　一个血溅当场，转移视线，震慑群众；一个怀柔政策，铁汉柔情，承诺血清供应。

　　铁腕手段保证政府权威，法理之外的柔情便更显人道精神。

　　何云晞看着赵祁安的脸，一时间再没办法将他与自己救下的那个怯生生的少年相联系。

　　她教过他很多，关于如何保护大家，如何塑造权威，但却没教过他，用无辜者的血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已经太不一样了。

　　何云晞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越发看不透赵祁安。

　　赵祁安看向窗外，广场上的人群正慢慢散去，每个人脸上的愤怒都被喜悦取代，听不到声音也能看出，他们为7日后能得到血清而喜悦，为自己能平安活着而雀跃。

　　没有人再想起，他们是为了何云晞的死而来的。

　　赵祁安皱了皱眉，似是恍惚，他突然低声自言自语道：“这是你想要的吗？”

　　卿以安没听清，问道：“什么？”

　　赵祁安收回目光，说：

　　“去实验室。”

第18章

　　何云晞飘在车顶，看着城中街道如旧，心中难得平静。

　　刚才赵祁安的话别人没听清，但她听得一清二楚。

　　赵祁安那句，是对她说的。

　　“想要的”......

　　何云晞重复着这三个字，也陷入了迷茫。

　　生前受尽折磨时，她觉得自己看得分明也恨得分明。

　　她恨基地众人欲念滋生，骂她妖怪将她逐出城；她恨自己多嘴多做，一朝心软救了白眼狼，又将自己的秘密吐露，招致祸事；更恨赵祁安，糟蹋了她一片真心，任由别人对她抽筋扒皮，吸血割肉。

　　所以那时，她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都杀了，以泄心头之恨，也一心求死，想着死亡就能解脱。

　　但现在成了魂魄，漂浮在赵祁安身侧这些天，她受了太多打击。

　　她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比如赵祁安，这两天她已经看清楚。

　　什么审判长，在高层眼中也不过一条干活的狗。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何云晞一时理不出头绪，她甚至想，自己是不是恨错了人？

　　她还在出神的想着，突然发现自己停下了移动。

　　实验室到了。

　　何云晞一路跟着赵祁安进入实验室，竟然觉得陌生。

　　不过几天而已，再踏入这里，还是一阵不适。

　　她仿佛还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看着身穿白大褂的人员还会下意识的颤抖。

　　这里实在承载了她太多痛苦的回忆。

　　以至于来到这里，她哪怕是灵魂，也仿佛感受到了疼痛。

　　何云晞跟着赵祁安，竟走入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像是一个开阔的大厅，每个人神色凝重，步履匆匆。

　　她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带着口罩和护目镜，正拿着滴管从试管中提取红褐色的液体，她几乎一瞬便确定了，这是她的血。

　　何云晞顿时想起那些痛不欲生的抽血时刻，忍不住颤抖了下。

　　她都快忘了，几天前，她还在实验室中，看着源源不断的血液流出她的身体，每次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但又每次都活了过来。

　　何云晞心中伤痛，转头向别处看去，余光瞥见桌上一人的笔记。

　　她走近去看，字迹十分熟悉，是故渊的笔记。

　　故渊……

　　她正想着，便听到人说：

　　“审判长说笑了，若是您能留下故渊教授的性命，我们也能研制出更快更节省的方法。”

　　一个胸牌上写着副教授职位的人说道。

　　卿以安反驳说：“故渊教授是在自己身上做血清的抗药性实验死亡的，与审判长无关。”

　　故渊……死了？

　　何云晞呆住。

　　“明明才研发出血清，为什么……”

　　副教授被噎住，“你……”

　　赵祁安神色未变，讽刺道：“1号基地实验室自诩人才济济，怎么，少了一个故渊，就要就地解散了吗？”

　　副教授冷声回答：“你懂什么？故渊教授是天才，有他在，血液的利用率能提高百分之五十。”

　　“他已经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赵祁安打断道。

　　“我已经宣布七天后全基地供应血清，请实验室加快进度。需要城防队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赵祁安顿了顿，又强调道：“别浪费了这些血。”

　　说罢转身便走。

　　何云晞早在卿以安说故渊的时候便僵住了。

　　故渊不是赵祁安杀的，她错怪了赵祁安。

　　她还记得死前，她问赵祁安故渊的时候，赵祁安神色不明，是她的怀疑，才让赵祁安这样生气。

　　她飘在赵祁安身侧，看他紧绷的唇角和冷峻的神情。

　　他们二人之间，究竟还有多少误会？

　　卿以安走在赵祁安身侧一步之后，神情欲言又止。

　　赵祁安仿佛感受到她的犹豫，头也没回的说：“想说什么？”

　　“您为何不和副教授说清楚，故渊教授拿自己的身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