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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一切要沉溺在幻境和梦境里，哪怕死去也不愿醒来。

而这荒唐的一切，起因于他不知道自己爱上了那个陪在他身边多年的孟菲菲。

她还在身边的时候，他义无反顾地要和她结束，坦白一切，打碎梦境。

她不在了，他却怀念，他却思念，他却深爱，并为此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这两个人这般，到底是为了什么？

严昊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但醒来后他的双眼恢复了些许清澈，不再是那样炙热的恍然。

小陆忍着难过，开口问：“老板，你还记得自己都做了什么吗？”

严昊翔看见他身上的伤，沉默着颔首。

他记得。

他记得一切，冰冷的牛奶和止痛药，梦中的孟菲菲和幻觉的孟菲菲，他都完完全全记得。

可是现实和幻觉，他却好像已经分不清了。

第二十三章 唯一的稻草

小陆叹了一口气。

“老板，你真的不能在这样了。现在的你已经患上了轻度抑郁和中度臆想，难道孟小姐不在了，你也要跟着她一起离开吗？”

严昊翔喉间一哽。

死。

死亡是多简单的一件事，活着才是最难的。

孟菲菲将那支钢笔扎进自己的血管之后，那样轻易地离开了他，而他独自苟活，一个人承受着这些穿心断骨的痛苦。

严昊翔不是没有想过死，只是他还想看见孟菲菲。

死了，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阴曹地府可以让他和孟菲菲重见。

他可以死，他也甘愿痛，可他不能看不见她。

他是将要溺死的人，而她是他唯一想要抓住的稻草。

小陆紧抿着唇：“老板，整个公司都在等着您回去，公司不能没有您，况且……这个公司是您和孟小姐一起打拼下来的。”

严昊翔的心脏在听到孟菲菲的名字的时候，狠狠地猛烈地一疼。

是啊，严氏集团是他们一起打拼下来的，尽管它姓严，可无疑也是孟菲菲的心血。

他不该，也不能这样毁了他们的公司。

严昊翔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好半天才缓过劲。

“我想吃……糖醋荷包蛋。”他失神地喃喃道。

小陆听得真切，他微微蹙眉，凑到他耳边：“老板，你想吃什么？”

“糖醋荷包蛋。”严昊翔又重复了一遍。

小陆却摇了摇头：“老板，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吃这个。您是饿了吗？我马上叫人送些粥过来。”

他说着就摸出了手机，要打电话。

但严昊翔的喉咙咽了咽：“她最拿手的，就是糖醋荷包蛋。”

这次小陆听明白了，他不是想吃糖醋荷包蛋，而是想孟菲菲了。

他叹了口气：“老板……既然舍不得，当初您就不应该和孟小姐分开。”

迟樾的瞳孔有些涣散，他似是在自言自语道：“是啊，我为什么要和她分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一周后，严昊翔独自出了院。

他离开医院，便去了北山陵园。

再次看见孟菲菲墓碑上的照片，严昊翔想，或许孟沥川希望她一直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年龄，没有烦恼，不会被感情所困。

“谁让你来看她的？！”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蓦地响起。

严昊翔转头去看，是孟沥川。

他似乎变得有些沧桑了，神情不掩疲惫，发间竟都能看到白色的发丝，整个人无精打采，像是只靠着一口气支撑着这具身体。

严昊翔垂下眼眸，低声道：“……我很抱歉。”

孟沥川冷冷地瞥他一眼，片刻才收回视线，重新看着妹妹的照片问：“严昊翔，你还记得当初你和我是怎么说的吗？”

严昊翔一怔，记忆回到好久好久的曾经。

他记得，他怎么会不记得。

当年那场地震之后，孟沥川将孟菲菲记忆混乱的事情告诉严昊翔，想要商量个对策。

孟沥川原本的意思是，不把真相告诉孟菲菲，还让她以为是严昊翔追了她那么多年，只要严昊翔再去告诉孟菲菲，他已经不爱她了，这件事情就可以解决。

但是当时的严昊翔不同意，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异样的情绪名为不舍，还单纯地以为是不想失去孟菲菲这个朋友。

于是他对孟沥川说：“既然这样，不如我和菲菲就结婚，只是不真正地领证。”

孟沥川自然不同意，在他看来，假的永远都是假的，当有一天真相败露的时候，孟菲菲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最后，严昊翔说：“如果菲菲的病一直不好，我会把这场戏演到底，演到我们寿终正寝，我也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孟沥川不是因为严昊翔的这番话才同意的，而是因为他的妹妹孟菲菲实在是执拗地爱着这个人。

然而这场梦才持续了三年。

“你食言了。”孟沥川淡淡地说。

严昊翔眼眶通红，语气却很平静：“所以我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第二十四章 来不及

严昊翔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家里醉醺醺的醒来。

他过的暗无天日，家里的窗帘将外面遮的严严实实，分不清白天黑天。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公司还有一堆事情在等着他。

可是他的心口空落落的，好像风一吹里面就呼啸着凛冽的寒意，冻得他全身都是僵硬的。

严昊翔堕落了，并且完全是自甘堕落。

家里的啤酒又喝光了，他抓着外套晃着身子去便利店又买了不少。

就连便利店的小哥都认得他，记得他买酒的频率。

小哥秉着讨好顾客的习惯多问了一嘴：“哥，最近家里是有什么大事吗？这么高兴，这么多人庆祝啊？”

闻言，严昊翔的眸色倏地一沉，紧接着抬眼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

小哥被盯愣了，直到看见他走了才翻了个白眼。

坐在路边上，严昊翔打开一罐啤酒，仰头就往胃里倒，酒精再次浸透血液和骨髓。

他抬起头，对着天空冷笑了一下，这画面落在路人眼里活生生是个精神病。

但严昊翔根本不在意，一扬手，啤酒罐准确无误地丢进了远处的垃圾桶。

一个小男孩正巧路过看见这一幕，停下来发出了“哇”的一声。

他看着男孩，扯开嘴角笑笑：“厉害吧？想当年我可是把学校里所有球队都打通关了。”

“你好厉害。”小男孩还真的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句真诚的话倒是把严昊翔夸在原地怔了一瞬。

从前，有一个人也经常这么夸他。

“你好厉害，严昊翔。”

“不过我也很厉害的对不对，严昊翔？”

“昊翔，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棒最优秀的人。”

“严昊翔，有我在，不管多艰难，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

严昊翔坐在马路沿边，眼泪忽然就像决堤的河流一样止不住的掉落。

他双手捂住脸，身子颤抖着。

“我不厉害，我不会，我不是最棒最优秀的，我不可以啊……我真的不可以！”

菲菲，我一点都不优秀。

没有你，我什么都不会做了，我是一个废人了。

你看，我不是你心目中那个最好的人了，现在的我哪里好？

严昊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只是在意识朦胧的时候看见了焦黑的墙壁，知道自己是回到了家。

地上的啤酒罐越来越多，多的他站起来想去卫生间都无处下脚，有几次踩到了还险些摔倒。

他觉得自己有些臭，于是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然后坐在浴缸里听着哗哗的水声。

他醉得甚至忘记了脱掉衣服。

严昊翔仰起头，他看着卫生间明亮的灯，耳边忽地响起一个声音。

“昊翔，你答应我了，以后一定会带我去看海的。”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海是什么样子呢，和这里的江有什么区别吗？”

“哦对了，海是蓝色的呢，是莹剔透的蓝吗？是像蓝宝石吗？”

严昊翔伸出手，在虚空中握了一下，唇角微微上扬：“对，我答应你了，一定会带你去看海的，看最蓝最蓝的海。”

他没有调整水温，蓄满了浴缸的全部都是冷水。

但严昊翔却像是感觉不到这温度一样，足足在里面泡了半个小时。

因为这冷意，他的酒慢慢醒了，意识也渐渐清晰起来。

严昊翔从浴缸里站起身，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然后在淋浴头下面冲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后，他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将家里的啤酒罐都打扫干净，垃圾全都扔出了门外。

做完这一切，严昊翔坐在沙发上呼出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小陆打了个电话。

“给我订一张机票。”

小陆愣了愣：“老板，您要出差吗？”

“不。”严昊翔喉间涌上一抹苦涩，“我要去有最蓝的海的地方。”

第二十五章 海水很蓝

半醉半醒之间，他总是能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尤其是那些他答应了孟菲菲，最后却没有兑现的话。

很多……很多承诺。

不是他狂妄自大乱许诺言，也不是为了安抚孟菲菲的情绪而说谎。

他说出口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可以做到的，只是后来他们都太忙了。

而且他总觉得，还来得及。

最后才发现，人活着，做什么都来得及。

可悲的是人已经不在了，做什么都来不及。

……

金色的阳光洒在柔白色的沙子上，纯净的蓝色海水扬着朵朵浪花，一次又一次地拍打在欢声笑语的人们的脚下。

小孩子们相互追逐，女人们在遮阳伞下聊着八卦，男人们在海中畅游。

一片欢乐热闹中，只有严昊翔一个人站在远处的一块礁石上，神色淡漠，眼底都满是忧伤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很蓝很蓝的海水，菲菲，你看见了吗？

一抹白色的身影浮现在他的眼前，孟菲菲穿着纯白长裙，咸涩海风扬起她的的裙摆，像一只蝴蝶。

她对着他笑：“我看见了，昊翔，谢谢你。”

严昊翔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