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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成婚十年，你爱过我哪怕一点吗？”

段云铮一怔，心底那股烦躁再次翻涌而上。

他转身看向长春宫的方向：“朕也曾以为对你是爱，但……遇见兮倩方懂什么是爱。”

第六章

凉风袭袭，院中树叶哗哗作响。

段云铮说完那句，又看向温明瑾冷冷地补充道：“你放心，你是皇后这一点永不会变。”

温明瑾看向他的背影，痛楚从指尖直达心底。

“陛下走吧。”她闭上眼，哑声说道：“不必再来看我。”

这话说得古怪，段云铮却并未在意。

他只以为温明瑾还是生气了。

但他也知道，她从来不会生他的气很久。

段云铮回头看了一眼，温明瑾面色苍白如纸。

但只一眼，他便已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他走后，温明瑾起身拿起桌上的白色瓷瓶。

忍痛走到了院中那棵参天古树下。

那树垂垂老矣地立在风中，仿佛已经气数不多。

温明瑾打开瓶子，将那药尽数倒在树根之上。

冷风吹来，她弓腰咳了两声，喉间已是一片腥甜。

温明瑾丢了瓶子，扶着干枯的树身缓缓下蹲，去刨树根处的土。

指尖渐渐有血渗出，她却浑然不觉般，最终刨出来一坛酒。

酒不知好坏，坛子上写着“龙凤”二字，是段云铮的字迹。

温明瑾就地坐下，掀开了坛口。

酒水清冽，她却闻不到香气，只因她自中毒后就失去了嗅觉。

她举起坛子，灌入一大口。

“咳……咳……”

酒烈异常，呛得她又咳起来，酒香混着腥甜在喉间流淌。

“好酒！”温明瑾赞叹。

她想起几年前，和段云铮埋完这酒的第二天，周芝明便找到她。

他说：“深宫于你并不适合。”

自己答她：“既已选择，便是无悔。”

如今，她仍旧不后悔，只是好像从一开始便选错了。

就着天边的残月，温明瑾灌下一口口酒，泪水也已湿了满面。

……

天亮，太医慕易照例来请平安脉。

只是这一次，他格外高兴。

一进殿门，顾不得行礼，便激动地开口：“娘娘，有救了！我找到一张百年前的药方，只要能找到百仙芝，就能练得解药解毒。”

温明瑾一愣，竟有些不敢相信。

她对死亡并非完全坦然。

只是为了救段云铮中了隐毒后，她只能不断要求自己接受近在咫尺的死亡。

但她也想活。

“这百仙芝可难寻？”她问。

“陛下那里应有，前日番邦进贡，便有番使呈上过一株，但这百仙芝极为名贵，百年难寻，近年来恐怕也止此一株了。”慕易看向她，神色复杂。

温明瑾心一沉，终究是点了点头，开口道：“我去找他要。”

闻言，慕易才松了一口气，行礼退下。

慕易离去后，温明瑾本要去寻段云铮，周芝明却来求见。

随之带来的还有一库房的药材。

温明瑾想要推辞：“多谢周监正好意，我恐怕受之有愧。”

周芝明看着眼前人，只觉得往日那个潇洒肆意的姑娘早已不见。

神色一黯，开口道：“臣为娘娘卜了一卦，娘娘如今离宫，还有生机。”

温明瑾一愣，还是摇了摇头：“我……我暂时不能离开。”

周芝明眸色更暗，点了点头便转身要走。

温明瑾莫名有些慌张，张口喊道：“芝明…谢谢你。”

周芝明脊背一僵。

两人之间已很久未互称姓名，一时间只觉恍如隔世。

用尽所有力气，他才没有回头。

养心殿。

温霜站在殿中，有些局促地开口：“陛下，前日是否有一味百仙芝的名药进贡上来？”

段云铮眼神微眯，看了她一眼：“是，又如何？”

温明瑾攥了攥帕子，才决定从头讲起。

“陛下可还记得沂水一战？当日陛下重伤，昏迷不醒。”

“战场上凶险无比，是臣妾为陛下挡了毒箭。”

段云铮漫不经心地听着，眼底冷意却更甚。

淡淡开口：“你说这个，是想用救命之恩来换百仙芝？”

第七章

殿内灌入一阵冷风，那话直直撞进温明瑾耳中。

像针尖儿细细密密地刺入心脏。

但她还是咬了咬唇，接着开口：“没有百仙芝，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只有用百仙芝练得解药，方能解毒。”

段云铮皱紧眉，似在考虑。

这一刻，温明瑾觉得自己像一个贪婪的无耻之徒。

可她要的，本就是段云铮欠她的……

忽然，殿外传来一道惊慌的娇呼。

“陛下，你在哪儿？”

温明瑾还未反应过来，段云铮就已经猛地站起，朝殿外走去。

她看见段云铮将清瘦许多的乔兮倩疼惜地抱在怀里，柔声问：“怎么了？”

“醒来后陛下就不见了，臣妾好怕。”

乔兮倩紧紧环住段云铮的腰，轻颤的声线自带娇媚，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倾倒。

段云铮温柔得像变了个人：“别怕，我会永远保护你。”

温明瑾在他们身后，强忍心底酸涩，移开视线。

却正正好看见墙上两人紧紧相拥的影子。

眼底酸涩已再次涌上，她垂眸强抑，才不至于失了体面。

安慰了好一阵，段云铮正要带乔兮倩回长春宫，才忽然想起温明瑾的存在。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之后再说。”扔下这句话，他拥着乔兮倩径直离开。

温明瑾默立良久，才慢慢走出养心殿，表面一片平静。

回到坤宁宫。

温明瑾突然一下栽倒在地，翠香大惊失色哭着去找太医慕易。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日，只是在醒来时，榻前侍奉的只有翠香和慕易的药童。

“娘娘，你怎么样？”翠香声音哽咽。

温明瑾摇了摇头，望向药童问：“你师父呢？”

药童瘪着嘴，眼圈顿红：“陛下要师父炼丹，师父不肯，陛下就把师父关进地牢了，娘娘，你救救师父吧……”

温明瑾心中蓦地一颤，莫名地不安。

直接开口：“翠香，服侍我起身。”

地牢。

温明瑾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慕易，又惊又怒。

“慕易，慕易……”

她叫了几声都叫不醒，急忙命令看守：“把门打开！”

看守一惊，忙准备上前开门。一道冷厉的声音却从后传来。

“我看谁敢！”

温明瑾转身，看见段云铮冷脸走了过来。

她哑声质问：“你为何关他？”

段云铮没有回答，只说：“与你无关，离开这里。”

温明瑾挡在牢前，一动不动。

僵持间，慕易虚弱的声音在牢内响起：“娘娘，陛下要用百仙芝给长春宫娘娘疗养……”

温明瑾大脑一片空白，看向段云铮的眼神盛满不可置信。

她直直盯着段云铮的眼睛，可他却心虚地移开视线。

淡淡开口：“我也想救你，但如今百仙芝只有一株。”

“兮倩已经虚弱不堪，我不能失去她。”

温明瑾明白了段云铮那日的反常。

他早就已经想好了百仙芝的用处，甚至从未犹豫过。

不能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