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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语太过平静了。

　　我忍不住看他，想要看他的脸。

　　可他逆着光线，只隐约看见他的线条分明的轮廓。

　　顾鹤川说完，便背着尸体走了。

　　我坐了许久。

　　夜风吹了进来，我才回过神来，将染血的地擦拭干净。

　　直到看不清血迹了，我居然还感慨了一下：“幸好血不多。”

　　而顾鹤川的声音措不及防地响起：“以后绝对不准再提今晚的事。”

　　我吓了一跳。

　　见他从门外进来，我拍了拍胸脯平息着惊吓的情绪。

　　经此一事，我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说出的话竟然可以如此平静：“你放心，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神色奇异地看了一眼，我恍惚好像看到了一丝欣赏。

　　交代了下细节。

　　他便离开了。

　　几日后。

　　衙门的人来了，我按照顾鹤川所说的，敷衍了几句。

　　第一次。

　　我发现自己可以把谎言说的面色无常。

　　从那之后，我和顾鹤川有了第二个秘密。

　　我和他的交集也越来越深。

　　顾鹤川的远亲的案子翻案了。

　　他也可以参加科举了。

　　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我家门口，替我们家写对联。

　　那一刻，他像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一样，喜于言表。

　　不出一年。

　　他便考取了秀才。

　　而我，到了该嫁的年纪了。

　　母亲一直问我有没有心仪之人，她可托媒婆去问，我咬了咬牙，念出了他的名字：“我想嫁顾鹤川。”

第43章

　　母亲听了，笑得很开心：“不错，这个小伙子不错。”

　　第二日，母亲便拖媒人上门了。

　　我在家中忐忑不安。

　　脑海中回想着他说要立业成家的话语。

　　生怕他婉拒了我。

　　却不想，媒人笑着进门了：“顾家也有此意，不日就来提亲了。”

　　我震惊了。

　　原以为会被拒绝，不想却得了个好消息。

　　我想去见他，碍于女儿家的名声，我还是按耐住了。

　　可当夜。

　　顾鹤川来了，他说：“我早已心悦与你。”

　　“如娘，我能娶你，是我三生有幸。”

　　我惊喜不已。

　　原来，我们都相爱着彼此。

　　我如此坚定着。

　　很快，我们便成婚了。

　　他读书，我刺绣。

　　他打水，我做饭。

　　日子简简单单的过着。

　　临近科举，他没日没夜的背书。

　　我看的心疼不已：“歇息片刻吧。”

　　他只摇头：“不了如娘，我要早日考上进士，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刺绣了。”

　　我欣慰一笑，没在劝他。

　　可这颗种子也深深地埋在我的心里。

　　我一定要助他科考。

　　于是，我越发的刺绣，好多赚些银两。

　　可惜，美好总是容易消散。

　　我被亲王掳走，差点惨遭欺辱。

　　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夜。

　　那屈辱的恐怖的一夜。

　　这一次，顾鹤川没有办法来救我了。

　　我绝望不已，选择了撞墙，当下便奄奄一息。

　　亲王怒道：“晦气，丢到乱葬岗去。”

　　我笑了，笑自己保留了清白。

　　迷迷糊糊之间，我好似看到了一只金色的蝴蝶展翅飞来。

　　它说：“你快死了，能把身体给我用吗？”

　　我说：“可以……但你……要答应我……护我夫君……考上进士。”

　　“好！”

　　得到答复，我安息了。

　　我从没想过我还能复活。

　　等我再次睁眼，便是三年后了。

　　顾鹤川如约考上了进士，还是状元之才，如今身居从三品除妖府丞。

　　我很欣慰，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好像这具身体里有其他人的情绪在作祟。

　　我不由得想到那只金蝶。

　　是它吗？

　　我只欢喜了几日，就从丫鬟嘴里了解到，我是近日里才来的顾府。

　　我恍如隔世，那之前的三年呢？

　　这三年空白的记忆里，发生了什么？

　　我去问顾鹤川，他的脸色便复杂不已，只是敷衍着我：“我们今后过后自己的生活就行，别的不要多想。”

　　我怎能不多想？

　　三年的时间能改变太多了。

　　就比如，这偌大的顾府还有另一个主人。

　　不，应当她就是主母。

　　我不过是一个见不人的已死之人罢了。

　　我每日都得喝一碗鲜红色的粥。

　　顾鹤川总说这是红豆。

　　我却尝出了一股血锈味，这不像红豆，反而像是……

　　我不敢深想，将这抹疑虑深埋心中。

　　可有时候，越是想要忘记，这颗种子却越是在生根发芽。

　　终于，我按耐不住好奇心。

　　远远跟着顾鹤川来到了那个女人的院子里。

　　却见到了我今生最触目惊心的一幕。

　　床榻上躺着一个形如枯槁的女人。

　　而顾鹤川，正神色冷漠地取血。

　　我震惊地后退一步，不小心撞翻了花盆，发出了声响。

　　顾鹤川听见动静，飞快跑了出来。

　　见是我，他的脸从冷冽转为了小心翼翼：“如娘，你怎么来了？”

　　心中的猜想浮了上来。

　　我的脸霎时间白了，我冲他艰难地牵起嘴角：“我喝的红豆粥，是她的血吗？”

　　顾鹤川沉默不语。

　　我瞬间清楚了。

　　原来，我每日喝的红豆粥，都是吴寻真的血。

　　当即，我便吐了，却什么都吐不出。

　　顾鹤川想要上前，被我一把推开了。

　　我惊慌失措地逃离了。

　　从那以后，我便拒绝喝粥。

　　我的身体也开始慢慢有了异样。

　　身上一旦碰伤，就无法愈合，那些淤青会一直伴随着我。

　　凑近一瞧，竟然如同尸斑一般。

　　我崩溃了，再也忍受不住似人非人的恶心感。

　　我举起刀割了手腕。

　　鲜血流了出来，可伤口无论如何都无法愈合。

　　顾鹤川不知从哪学了术法，让我的血液停止了流动。

　　可我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可以活动，甚至我不需要吃喝拉撒。

　　我在这一刻，对自己有了更深的惊恐之感。

　　我是一个怪物。

　　不生不死，需要喝血生存的怪物。

　　我逃避着，陷入了沉睡之中。

　　但我又再度醒了。

　　这一次，却彻底断了我生的念头。

　　我一直坚信的爱情，破灭了。

　　所以，我选择了死，和顾鹤川一起。

　　死之前的最后一刻，眼前走马观花的掠过我的一生

　　我惊觉，我与顾鹤川何其相似。

　　都是，同样的偏执。

　　如果可以。

　　下一辈子，我不想再遇见你了。

　　顾鹤川。

第44章

　　女孩看完如娘的人物介绍，长长吐了口气。

　　本来没有看人物番外的时候，她对如娘这个人物的感觉就是一个背景板一样的NPC。

　　而这个人物介绍却让她感觉震撼又惊悚。

　　“不愧是顾鹤川死了都要爱的女人……”感慨一声，女孩点开了下面的另一个人物番外。

　　——顾鹤川。

　　顾鹤川从十岁那年就认清了自己的目标。

　　那就是出人头地。

　　孩童时期，他父亲是知府大人。

　　从小，顾鹤川便是荆衣玉食，如同贵公子一般。

　　突逢家道中落，父亲惨死。

　　以往奉承谄媚的人，都变得居高临下了。

　　他们会怜悯的摸他的头：“可怜了，孩子。”

　　顾鹤川年纪尚小，只能握紧拳头忍耐了再来。

　　他跟随母亲祖父祖母，回了老家。

　　娘亲说，这里是他父亲最开始的地方。

　　他们一家最开始也是务农为生，直到父亲考中进士当了官才搬离了这里。

　　父亲官越做越大，明明有更好的未来，却因远在京都的贵妃犯事，他们一家惨遭连累。

　　父亲被罢免官职，死于大牢。

　　顾鹤川立志要走父亲的路，

　　哪怕祖父说，戴罪之身无法参加科举。

　　他也从未放弃念书，他不希望机会来临之时，却因为没有学问而错过了。

　　那是蠢人才会做的，而顾鹤川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

　　在那里，他遇见了如娘，一个如同暖阳一般的女子。

　　顾鹤川想，这便是他要娶的女子。

　　他爱她，但似乎他更爱自己。

　　顾鹤川偶然得知，亲王看上了如娘的美貌，意图强掳。

　　而他正值科考，一旦对上亲王，前途之路暗淡无比。

　　挣扎之下，顾鹤川退缩了。

　　他选择了无视。

　　那一夜，顾鹤川一直等着如娘回来。

　　如娘回来了，却又不是如娘。

　　她有些笨拙地模仿着如娘的一举一动，顾鹤川没有拆穿，反而默许了她的存在。

　　渐渐地，他好似忘记了真正的如娘。

　　直到。

　　吴寻真出现了，她说：“你的身上有妖气。”

　　“替我找到金蝶一族的领地，我就告诉你复生之术。”

　　“你不希望你真正的妻子回来吗？”

　　一字一句的低语，不断在我耳畔回荡。

　　最终，顾鹤川同意了。

　　然后，金蝶一族全灭。

　　他冷漠地看着，在那一刻，如娘的身影不断浮现在顾鹤川的脑海中。

　　顾鹤川想，我这一切，只是为了让如娘活过来。

　　可看着顶着如娘壳子的金菱，目露仇恨的看着他时，顾鹤川的心不可避免的抽痛一下。

　　他在心里说服自己，那是因为是如娘，我才会痛。

　　金菱。

　　他并不爱她，她只是一个保护如娘壳子的容器罢了。

　　顾鹤川不断这样想着，内心好像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