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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司令的脸骤然一黑，不可置信向言亦川：“她说的是真的？”

言亦川点了点头，如实相告：“是的，李司令，我已经结婚了。”

心中大石落下，我也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言亦川不是陈世美那号的男人。

曾经他和李仙仙高中毕业后，李仙仙来家里找他，说要带言亦川一起回城里去投奔司令父亲。

那时候言亦川都义正言辞拒绝了。

如果他真喜欢李仙仙，那时就该跟着李仙仙一块走，爱情和前途都在等着他，他大可不必之后还来娶自己。

李司令阴鸷地扫视了我一眼，对言亦川沉声道：“那麻烦你带我去找仙仙。”

言亦川很快带着李司令离开。

他们一走，刚还闷声看热闹的村民叽叽喳喳起来了。

手挎一篮子猪草的王婶对我直翻白眼：“要是我儿子以后被你这种贱丫头缠上我可得气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三斤糙米买来的童养媳，哪来的脸跟司令家千金比？”

其他人跟着附和：“就是说，吸言家人血长大的寄生虫，言亦川倒八辈子血霉，摊上你这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下贱货！你就不能成全言亦川和李仙仙在一起？”

我攥紧手，眼眶泛红：“我不是吸血虫，我是真心喜欢亦川的，我们结婚双方都是自愿的！而且这些年家务活农活我干的也不少，你们哪天看到我偷懒过？”

村民们不说话了。

然而婆婆不知从哪突然冲出来给我一个耳巴子：“我儿子从来不喜欢你，他跟李仙仙情投意合，要不是你横插一杠子，他们早在一起了！”

“你要是再敢坏我儿子好事，看我不弄死你！”

我屈辱难挡，捂着脸哽咽：“亦川跟我说过的，他娶了我，就会对我负责一辈子，而且是在婚礼，全村人都听到了……”

看戏的村民立刻心虚反驳：“你们的家事，可别带上我们！”

婆婆也冷笑着打断：“你放屁！他跟你结婚就是蠢老太婆逼得，要不是她说亦川不答应娶你，她死都闭不上眼，亦川早跟李仙仙去城里了！”

我如遭雷击，浑身颤抖无言以对。

原来是自己的存在毁了言亦川的前途？

如果没有自己这个‘童养媳’，言亦川早就跟李仙仙私奔了吗？！

……

平阳村，祖坟山。

我浑浑噩噩来到奶奶坟前，跪在土堆前拜了又拜。

天空一阵雷鸣，要下雨。

我没忍住，肩膀抖动泪水先比雨点落下：“我的坚持是不是错了？奶奶，亦川根本就不喜欢我！”

一道闪电刺破眼眸，我像是看到奶奶站在自己面前，摸着自己头。

咬着嘴唇，压抑不住放声大哭：“对不起，奶奶，当初您就不该买下我，我就该饿死在路边！好痛，我现在真的好痛！”

狂风刮着树枝，豆大的雨珠胡乱拍打在身。

不知哭了多久，久到泪水雨水早已分不开，喉咙开始嘶哑，才去了奶奶的老房子，一进去就倒下。

房子里似乎还有奶奶的气息，我做了很久的梦，梦里奶奶还在……

十天后，我拿到了村长送来的预选考合格通知书。

可以去参加高考了。

可短暂的激动后，我却跟蔫了下来。

这白纸黑字，分明是在提醒自己尽快离开。

我内心不安，一路忐忑来到言亦川的养殖场想告诉他这个消息。

我最后一次焦灼地想，他会不会改变看法，会不会改变态度……

结果刚到那，就看到李仙仙扒着门框大哭：“爸我不要回城里，我要跟阿川在一起！”

李司令气得胡子歪了：“你跟知不知廉耻！他是有妇之夫，你必须跟我走！”

说着指挥下属李仙仙。

李仙仙一眼看到我，疯了般冲来在我面前猛磕头：“言初，你说你已经跟言亦川离婚了啊！求你承认好不好？你快点承认啊！”

咚咚咚的磕头声几乎要将我逼到死路，我的脸毫无血色。

言亦川过来拉李仙仙起来：“仙仙，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李仙仙怎么也不肯：“除非言初承认，不然我不起来！”

这时，婆婆从人群中冲进来：“离了离了，离婚报告在这！她不承认也没用！”

我抬眸看去，赫然是自己当初一气之下签过字的离婚报告。

乙方那栏，已然落下言亦川亲签的名字。

第8章

李仙仙终于起身，拿过离婚报告再三确认：“真的，这是真的！”

她兴奋地抱住言亦川，转身又投入李司令怀里，喜极而泣。

“爸，他离婚了，我可以跟阿川在一起了！你不能带我走了！”

一时间，我成了笑话。

我的心在滴血，身子也摇摇欲坠。

侧过头眼眶泛红看向言亦川：“亦川，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言亦川抿唇不语，手却死死攥着。

上一世死后的记忆浮光掠影，我喃喃又问了句：“要是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言亦川深眸一颤，射出寒光：“你这是在威胁我？”

他的手一松，对上我婆娑的泪眼冷冷道：“我不会。”

我释然般点了点头。

露出苍白微笑，平静道：“那就好，我们之间一笔勾销了。”

或许这一世的言亦川，根本就不是上一世的那个。

这一世的言亦川什么都一样，唯独心里没有我。

话落，我穿过围观的村民，头也不回地走了。

然而强装的淡定，在回到奶奶老房子后全部破碎。

跪在奶奶遗像前泪流不止：“奶奶，我和亦川彻底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一个月后，高考的时间到了。

我收拾好所有东西，大包小包拎着去村口等大巴。

这个月我一直窝在奶奶的老房子里，今天出来才发现村里变化。

红灯笼，气球，金丝带，一派喜气洋洋。6

原来，言亦川和李仙仙要办大席结婚了，这么快……

心中一阵苦涩，我强行收回视线，压下情绪，告诉自己都过去了。

低着头看脚面时，言亦川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面前。

他语气依旧冷漠：“你只是参加个考试，拎着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我没有说话，没打算告诉他，自己这一走就不打算回来了。

见我沉默，言亦川又不悦道：“你只是预选考过了，高考未必能过，不要……”

他的话未说完，我心中压着的痛苦和愤怒再也忍不住。

“为什么你总是贬低我？难道我因为身世不好，连努力的资格都没有，就一辈子要被人瞧不起吗？”

言亦川愕然。

大概我平时温顺的像绵羊，从没这么大声跟他说过话。

李仙仙闻着声音过来了。

她笑嘻嘻抱住言亦川胳膊晃啊晃：“阿川，掌勺的大师傅等着你确认菜单呢，说是要加一道猪尾巴，光有鱼头不行，得有头有尾。”

“师傅说，这样我们才能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我一言不发，转身上了大巴车。

却没看到身后言亦川的复杂神情……

三天后，县里，我顺利参加完了高考。

走出考场那天，站在人声鼎沸的人海里，开始茫然接下来的生活。

要如何开始新的生活？

直到人群散尽，我还没得出答案。

还是先回招待所再说。

然而刚走两步，身后响起一道男声：“言初？堂嫂，你怎么在这儿？”

我惊讶转头去，对上一张纯朴的笑脸。

是言亦川的堂弟，言天雷。

早些年就听说他进县城打工，干得不错，家里也盖上了红砖房。

我悬着的心这下有着落了。

奶奶也曾带过他两年，两人小时候一起玩，这会儿也不生分。

一通寒暄后，我把自己现在的境遇都告诉了言天雷。

言天雷听后拍着胸脯说：“堂嫂，呸以后我还是改叫你姐吧，你放心弟弟一定帮你！”

“不就是工作吗？我现在就在黄金大饭宫当厨师长，你不嫌弃可以先去当个服务员干着，包吃住，就是辛苦。”

我忙不迭打断：“我不怕辛苦！只要能挣钱，多累我都愿意！”

要上大学要生活，需要的是钱。

一个月后。

我拿到了生平第一笔工资，足足有九十块！

心中激动，那么现在只要等通知书下来就好了。

原来靠自己挣钱、不用看人眼色的生活这么轻松。

回想当初，自己被婆婆大骂，还要承受言亦川对自己的漠视……

以后我可以挺直腰杆做自己了，只为自己而活。

我决定给新生的自己一个奖励。

来到服装店，破天荒买给自己买了条洋裙。

浅粉色格纹裙子露出纤细脚踝，这是自己都没见过的精致。

站在服装店门口的全身镜前，我按耐不住内心激动，原来自己也可以是这个样子。

正流连忘返地欣赏着，镜子里的一角居然出现言亦川阴沉的脸。

他森冷道：“原来你走那么决绝，是已经找好下家了？”

第9章

我颤着眸子转过身：“你怎么会在这？”

言亦川面色依旧冷。

我下意识想解释，话到嘴边又收回了。

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不需要看他脸色，更不需要伸手问他要钱，跟他有什么好解释的。

转身便走，头也不回，却被言亦川一把抓住了腕。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