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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书柒深吸口气：“时家被抄与你有关？”

听见时家二字，宇文曜像是被触碰到了痛处，将怀里的人搂紧了几分：“我原不想动时家的，但他们不死……不行……”

一句像是身不由己的话如千万根针刺进时书柒心中。

顷刻间，那一个个囚牢般的梦魇在她脑子里不断闪过，彻骨的痛在血肉间炸开。

时书柒抬起头，被泪水挤压的通红的双眼漫起浓烈的憎恨。

她呼吸沉重，猛然从袖中抽出鱼肠剑朝宇文曜刺去。

寒光从宇文曜双眼闪过，他本能地松手闪避，却还是被划伤了手臂。

剧痛瞬间驱散了宇文曜的醉意，血顺着他的指间滴落在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握短剑的时书柒：“书柒，你……”

时书柒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嘶哑的声音仿佛带着刻骨铭心的恨：“宇文曜，我要杀了你，替我时家报仇雪恨！”

第36章

时书柒的话犹如惊雷在宇文曜耳畔炸响，震的他脸色一白。

明明方才还温柔缱绻的人，此刻攥着短剑，满眼的仇恨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宇文曜的心无声紧缩，顿觉痛已经远超伤口。

他看着时书柒，一字字问：“你回来找我，只是伺机报仇？”

“没错，从我得知你害的我家破ꎭ꒒ꁴ꒒人亡那一刻起，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

时书柒拼命不让眼泪落下：“我时家亲族三十七条人命皆因你客死他乡，甚至到死，我爹都要背上不忠不义的罪名，把我送去琼花楼，让我连阿铭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利用我不够还要一次次羞辱践踏我的自尊，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

说到这儿，她的泪水终是忍不住落下：“你明知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却还想隐瞒一切与我长相厮守，你可以视若无睹，但我至死不能忘！”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心狠手辣，宇文曜，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红是黑！”

时书柒嘶声质问，恍若已经失去了理智。

一字一句，都像冰锥扎进宇文曜心脏。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宇文曜抑着急促的呼吸，嚅动着泛白的薄唇：“当年时家的确是被太子谋反一事受了牵连，若我知道是你，我拼死也会护下。”

闻言，时书柒讽刺一笑：“若我知道当年遇到的人是你这样杀人见血的恶鬼，我定诅咒你死在冷宫！”

刻骨的字眼让宇文曜一噎。

她如此恨他，恨到恨不能让他死在冷宫里……

失神间，时书柒举起鱼肠剑朝宇文曜胸口刺去。

可下一瞬，便被一柄刀劈开。

“保护王爷！”

数十个侍卫闻声寻来，将时书柒团团围住。

眼见侍卫的刀要砍向时书柒，宇文曜大呵一声：“住手！”

侍卫怔住，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退下。”宇文曜吐出两字。

侍卫面面相觑，只得退至一旁。

鱼肠剑被打落刺在桌上，时书柒扶着桌沿，无力支撑着沉重的身体。

她攥紧拳头，愧疚和懊恼及自责糅杂在心。

她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不能杀了宇文曜……

宇文曜微颤的声音依旧很轻，像是怕惊扰了眼前几近崩溃的人：“你不是说无论从前发生过什么，以后会发生什么，你都不会离开吗？”

正因这话，他才放下了所有顾忌。

哪怕被宇持算计，他也觉得并不那么重要了。

时书柒笑的悲凉：“我每个夜晚都能梦见爹娘和阿铭，还有小蝶的惨死，你当真以为我同你一样，没有心，也不知心痛吗？”

宇文曜喉间一紧，有千万句辩解却一字不能言。

他怎会没有心，又怎会不知心痛。

他满心都是她，心痛也皆因为她。

时书柒通红的双眼扫量着虎视眈眈的侍卫，绝望地阖上双眼。

她的尘缘注定不能了了，既如此，她何必留在这荒唐的人间……

再睁眼时，时书柒眼中已灌满赴死的狠决。

她飞快拔出鱼肠剑，朝自己脖子抹去。

“书柒！”

一只手伴着一声急呼死死抓住剑身。

顷刻间，锋利的剑刃嵌进宇文曜的掌心中，刺眼的血滴落，染红了时书柒的衣襟。

第37章

侍卫惊呼，欲上前阻止，却再次被宇文曜呵退。

时书柒紧缩的眸子颤了颤，错愕望着徒手抓住剑身的宇文曜。

从他眼中，她看不到从前的愤怒和不耐，只有疼惜和温柔，甚至有事救了珍宝般的安心。

“你……”时书柒张着嘴，竟不知该说什么。

“你的命是我救的，就算死，也不能在我面前死。”宇文曜眼尾发红，言语间似是带着不舍。

他抬起受伤的手，轻轻握住时书柒的手腕，将剑锋抵住自己胸口。

“既然你要杀，那就杀，左不过先你一步入黄泉。”

宇文曜看着脸色惨白的时书柒，声音轻柔：“到了下面，我们便两清了吧？”

那沉重的心跳似是穿过了衣料，从剑锋传到时书柒手心。

她呼吸发窒，脑子里不断有个声音在说：“杀了他，杀了他就可以为时家报仇，杀了他便能为朝廷除去个祸害。”

然而手上的力气就像被抽走了一般，使不上一点力气。

见时书柒犹豫不决，宇文曜眼底一凛。

时书柒只觉腕处一紧，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温热的血溅在了她冰冷的脸上。

而那鱼肠剑，深深插进了宇文曜的胸口。

时书柒瞳孔骤然紧缩，只觉脸上的血滴像火星，灼痛感让她生不如死。

宇文曜嚅动着苍白的唇，嘶哑的声音多了丝期盼：“剩下的三十六条命，下辈子我们再相遇，到那时，我再还给你好不好？”

一瞬间，无数与宇文曜相处的过往涌上时书柒的大脑，压的她险些瘫倒。

“为什么……为什么……”她无意识般呢喃着。

宇文曜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拭去她眼尾的泪：“因为……你比我的命……重要……”

话音刚落，他轰然倒地。

“快！叫太医！”

一时间，王府乱做一团。

宇文曜仰望着如石像般伫立在灯火下的时书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不许……伤她一分……”

“轰隆——！”

像是要撕裂天空的惊雷响起，大雨倾盆。

时书柒看着宇文曜阖上眼，又被人抬回房。

偌大的膳厅，只剩下了她一人。

良久，时书柒呆滞的眸子才有了亮光。

她抬起双手，看着掌心的血，疯了似的笑着，可笑着笑着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