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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呈随她驻足，注视她：“明白。”

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朝阳的光芒从树叶的罅隙间穿透过来，在他们身上留下斑驳的剪影。

“但不影响我们结束关系。”顾呈的声线和他的神情一样淡淡的，“沈言宁，还是那句话，你会碍着我的事。之前我们能维持关系，是无伤大雅。现在情形有变，就得调整。”

沈言宁忽然觉得自己穿薄了，有点冷：“……毁掉陆家是排在你心中第一位的事情？”

顾呈点头：“是。”

沈言宁感到很可笑。好像今天起床后的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是她和顾呈前所未有的交谈最为顺利的时候。

“我能知道，为什么你恨陆家恨到这种地步吗？”

结果他们的顺利交谈，还是仅到上一句为止。

顾呈摇摇头：“和你无关的事，你不用知道。”

“你已经承认你是小马了，在我看来就和我有关。”沈言宁横眉冷对。

顾呈嗤笑：“你不记得我小时候怎么评价你的话，我现在可以复述给你听。”

“……”沈言宁并不想听，猜过去就知道不是好话。

顾呈还是讲了，如她所料确实不是好话：“多管闲事。”

不过在沈言宁能接受的范围内：“我保证小时候的我心里一定在想，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你还真是高看你自己了。”顾呈眼里透一丝戏谑，“你那时候连你自己的名字都只会画两个圈，根本不懂这种成语和俗语。”

沈言宁挑眉：“你记得真清楚，小马哥哥。”

她用哼笑掩饰自己无论喊多少次都消减不了的羞耻。

出招也依旧奏效，顾呈的表情当场就又扭曲了。

但扭曲过后顾呈什么也没说，径自走去草丛里，把圈圈新鲜拉出的粑粑捡起来，丢进垃圾桶。

这样的顾呈又令沈言宁感到陌生。

陌生得她心中忐忑。

沈言宁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轻轻牵住他的手：“顾呈……柳阿姨是因为什么过世的？”

思来想去，他毁掉陆家的原因，除去他妈妈，似乎找不出其他答案。

顾呈的身体应声一僵，非常清楚地通过牵在一起的手传递到她这边。

约莫察觉这一点，几乎是下一秒顾呈便甩掉她的手。

由于他太过用力，沈言宁的手瞬间发麻，下意识握住自己手。

顾呈黑了脸，拽过她的手，揉了揉，试图帮她缓解：“你能不能别再没事找事？”

沈言宁张了张口准备回驳。

倏地，一把熟悉的年轻女人的声音传入耳：“顾呈。”

继而笑着喊：“圈圈。”

没等沈言宁反应，狗绳猛地扯了她个趔趄。

第197章 中

顾呈及时帮忙攥住。

沈言宁定了一定神，凝睛只见几步开外站着位漂亮女人。

推高墨镜到头上，她拖着行李箱加快脚步走过来，便蹲身拥住还在扯着狗绳的圈圈，一通亲，边亲边对着圈圈讲了几句英文，圈圈摇着尾巴显得特别兴奋。

顾呈的意外昭然：“你怎么……”

女人闻言从圈圈的舔舐礼中抬头：“你不听我的话，我只能亲自来找你。还好有之前给圈圈寄狗粮的地址，否则我对你的住处也没有头绪。倒是巧，在这儿就遇到你们。”

说罢女人的目光转到沈言宁身上，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顾呈：“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

沈言宁这才看清楚她的样貌，应该是个混血儿，有着中式的鹅蛋脸和澳式的高五官，棕色的眼睛带着澳式的深邃和中式的灵秀，美丽又清新，目测年龄比她和顾呈大不了几岁。

对她的身份，沈言宁心里也基本有了个判断，瞬间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地握紧狗绳，但狗绳牵扯的力度又提醒着她，她在圈圈那里同样什么身份都不是。

恰巧顾呈这时候回应女人道：“等下和你说。”

言外之意就是要避开沈言宁和她单独聊，不方便被沈言宁旁听。于是沈言宁的手不自觉地松开狗绳。

圈圈更是无拘无束地往女人身上蹭。

顾呈捡起狗绳，皱眉问沈言宁：“怎么？这只手也疼？”

沈言宁：“……”

女人主动从顾呈手中拿过狗绳，用英文对顾呈说：“我带会儿圈圈，你先忙。”

顾呈则对沈言宁说：“你先上楼吃早饭。”

“……”沈言宁安静两秒，遂他的愿，转身走人。

圈圈倒是又重新记起她，跟着沈言宁汪汪汪，明显不让沈言宁走的意思。

沈言宁顿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女人见状笑了：“看来圈圈和漂亮姐姐很熟。”

比起圈圈，这话更像对顾呈说的。

而能和顾呈这样讲话，她和顾呈之间的熟识度不言而喻。沈言宁现在通过她和顾呈讲视频电话已有所感知，现在面对面，感知得更为清晰。

顾呈没什么表情地将圈圈强行薅了过去，赶她的意思也变得愈发明显，沈言宁都没了牵绊还不走，就太死皮白赖了。

……可论起死皮白赖，她昨晚算是已经把这四个字身体力行到极致了……

沈言宁自嘲又无奈，临走前，还是抱着希望又死皮白赖了一次，主动向女人介绍自己：“你好，我姓乔，霖舟市留白建筑事务所的一名助理建筑师。”

“我也叫圈圈。小名叫圈圈。”沈言宁重点强调。

顾呈应声神色微变，像是又要急眼。

——这是沈言宁分给他的眼角余光留意到的，她的主要注意力还是放在女人的脸上，于是她没有错过女人听到她的话后脸上一瞬间的错愕。

女人在错愕之后看了顾呈一眼，笑开，也对沈言宁自我介绍：“你好，我是Mia。”

很简单，除去一个名字未透露任何信息。

譬如沈言宁想确认的她的职业。

不过也合乎情理，毕竟现在顾呈还在场。沈言宁也没指望能和她多聊，主要是试探对方，并希望对方能明白她的意思。

可惜她现在没有带着名片，否则一定要给人家送一张她的名片。

“沈言宁，回去吃早饭。”顾呈的脸沉得能滴水。

沈言宁不惹他了，往楼里走。

回到空荡荡的公寓，看着尚未收拾的一片狼籍的床，想到刚刚顾呈还在要求结束关系，她的心跟被挖出来之后又被无情地丢到雪地里滚了一遭似的。

在床边落了座，沈言宁低头抱住自己。

半个小时后顾呈才回来的，带着圈圈，不见Mia。

沈言宁已经把属于她的东西全部重新收拾好。

顾呈的脸色没好看到哪儿去，和她静默地两厢无言。

沈言宁等了会儿没等到他先说话，她便先开口：“既然圈儿的妈妈来了，我不影响圈儿和她团聚了。我现在就走。”

顾呈不置一词。

沈言宁抱住跑到她面前的圈圈，兀自和圈圈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