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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团许多恶意的目光中，我知道她们都在等着自己出丑，更加勤于训练。

但莫露下的药到底对我的嗓子造成了影响。

嗓音不及以前清澈明亮，好几次的高音长音都有吃力的感觉。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这辈子有了继续唱戏的想法，却连嗓子都遭了罪。

上一世除了姜皓对自己不冷不热，一切都还是平顺的，可现在……

我有些怀疑自己坚持唱戏，到底是不是对的。

一天，剧团的表演结束，团里的人都聚在后台卸妆、说笑。

我正拆着自己的头发，我妈就冲了进来。

我刚站起来，她已经站到了我跟前。

“你倒有闲情继续唱戏！赶紧给我把团退了！”

“出这么大事，厂里都传遍了！莫家的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了，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我妈的嗓门大，周围的人全安静下来，一心想看我的笑话。

我没想到自己的亲娘都不相信自己，眼眶立马红了。

我声音有些颤抖：“妈，你都觉得我会为了进姜家的门，做这种腌臜事？！”

我妈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从小就没心气儿，事事不饶人！做出这事儿也不奇怪！”

我咬紧牙，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说我事事不饶人，只不过是我没有心甘情愿让着莫露。

我难得反驳：“妹妹从小抢我的，你只说要让着妹妹，哪里管过我的死活！”

“如今你不说你的好女儿和我抢男人，倒信我为了爬床连自己清白都不要！”

我妈都没想到我敢这么和她说话，顿时气的更狠了：“你！自己下贱，倒敢顶嘴了！”

她气得不行，一巴掌就甩在了我脸上。

我猝不及防挨了她这一巴掌，后退了几步，堪堪站稳了。

我咬紧了牙，与她对视着，不肯低半点头。

我妈见我这幅样子，更生气了，挽起袖子就想过来继续教训我。

却被姗姗来迟的我爸给拉住了，他劝道：“诶，你怎么还打孩子呢？”

我听见我爸这么说，委屈地红了眼。

没想到他看向我，接着说：“念欢啊，木已成舟，你就把工作辞了，回去好好当姜家的媳妇儿，都嫁人了，怎么还跟妹妹抢东西呢？”

我心痛难当，我就不该指望我爸能替自己说话。

我的眼泪流下来：“爸，你倒不如直接劝我把工作和丈夫都让给莫露好了！”

我擦着泪跑走了。

走远了，我还能听见我妈在身后骂着：“你好声好气和她说有用吗？半点比不上小露。”

四月的天说变就变，突然下起雨来。

我被雨淋得浑身湿透，却感觉身上没心里一半冷。

我发现自己竟然只有姜家一个去处了。

我流着眼泪，在雨里呆站片刻，还是回姜家去了。

我妆都没卸干净，又淋了雨，脸上白红黑的颜色糊在一起，狼狈不已。

来开门的姜皓看到我这幅模样，表情有些震惊。

姜母见此，立马挤开姜皓把我拉进屋子里。

姜母看着我，脸上一副心疼坏了的表情。

“哎哟，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啊！”

姜皓难得跟了上来，冷冷地看着我：“这么大的人了，还弄这套来装可怜。”

姜母听他这样说，立刻回头骂道：“自己媳妇儿这样，中听的话不会说，连闭嘴都不会吗！”

我觉得疲惫。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

我拉住姜母的手，低着头说：“妈，我会把剧团的工作辞了。”

第7章

姜皓冷笑一声，进了书房。

姜母听我这样说，立马喜笑颜开。

她拉着我的手，又变回了那副好婆婆的样子：“这才是我们姜家的好媳妇儿啊！念欢，快些去洗个热水澡。”

我低低地应了。

洗完澡，我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窗外的雨。

真的甘心吗？绕了这么大一圈，还是变成了上一世的结果。

可我还有什么办法……

姜皓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为了讨好我妈，倒真舍得把工作辞了。”

我微微侧头，看见站在门口，不愿再多进来半分的男人，心刺痛了一下。

可待在这个姜家，守着姜皓，又真的有意义吗？

我没有回话，只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剧团放假，我待在家里。

中午，姜母招呼我：“念欢啊，今天终于在家里了，去给姜皓送个饭吧！”

我顺从地进了厨房，有些恍惚。

感觉又回到了上一世的日子，待在家里，日子的中心就是姜皓。

我对做饭做菜再熟悉不过，很快做了三菜一汤。

姜母满脸都是笑容，对我满意不已。

我把饭菜摆上桌，又装了一饭盒，往厂子去了。

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工厂。

我轻车熟路的到了2楼的厂长办公室，姜皓还在桌前写着文件。

他只抬头看了我一眼，吩咐道：“就放这儿吧。”

我放下饭盒，却站着没动。

姜皓抬了下眼皮，有些不耐：“还有什么事？”

我下意识笑了一下：“看你吃完再走。”

此时，一个男人进来。

我认识他，是厂里的质检员老李，以后和姜皓的来往也不会少。

老李态度很是熟稔：“姜总！这饭好香啊！”

姜皓头也没抬，只说：“你拿着去吃。”

老李欢天喜地地拿着饭盒走了，丝毫没顾及我。

上一世，这种事也时有发生，我的心还是闷闷地痛了一下。

我扯出一丝笑：“我先走了。”

姜皓“嗯”了一声。

我出了办公室，刚走到一楼就听见办公室里的声音传出来。

“厂长老婆不也挺好的吗？那长相，一看就是温柔的人。”

老李的声音含含糊糊，语气却不屑：“哼，她？哪里比得上小露妹子。”

“小露妹子那把嗓子和身段，啧啧，三年前的春节晚会你知道吗？”

“那场独演可是让姜总都看呆了，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三年前？

我怔了一下，三年前的莫露哪有资格登台晚会？不都是我吗？

我明白了什么。

却只是自嘲地笑了一下。

阴差阳错，却又何尝不是命运。

老李还在继续说：“姜总哪里像重视她的样子！这厂子的女主人迟早会是小露妹子！”

我的心被这话砸了一下。

我抿起唇，抬脚走了。

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了莫露。

莫露愣了一下，但很快笑起来：“哎呀，姐姐。”

我看着她，没说话。

莫露也没管我什么眼神，娇笑着：“我也不和姐姐多说了，皓哥可一直等着我送的饭呢！”

我已经麻木了，勾起唇笑了下：“是，别送晚了。”

之后我去了剧团，准备将昨天写好的辞职信放到团长办公室。

去之前，她眷念的看了眼戏台。

心念一动，我给自己化好妆，穿上戏服，站了上去。

面对空无一人的剧场，我念起林黛玉的《葬花吟》。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最后一句念完，我也闭上眼睛，落下一滴泪来。

这是折子戏《葬花吟》最前面的念白，我练了无数次，可嗓音却不及以往甜美清亮。

我还沉浸在情绪里，却听见戏台下响起掌声。

第8章

我抬起头，发现竟是许久未见的老团长。

“念欢，比刚入团时又进步很多啊！”

老团长已经五十来岁了，岁月好像不曾苛待她，眉眼间都是沉淀下的风韵，面善得很。

我怔怔地看着老团长，好几年前，我还是被她亲自挑选进的越剧团。

没多久，老团长就调任去了首都，指导艺校的学生。

没想到我决定走时，又能遇上。

算上上一世的四年，我和老团长真的已经许久未见了。

我下了台，站着老团长面前，泪眼汪汪的。

“团长，我已经……没办法再唱了……”

老团长皱起眉：“怎么就没办法唱了？你的嗓音，和以往比起来是有些不同了，但这么多年的训练，技巧还能是假的吗？”

我怔怔地看着老团长。

老团长摸了摸我的头发：“我以前就想说，你性子内敛，心思又细腻，更适合唱生角，如今声音倒刚好了。”

“我……如今这剧团，我已经呆不下去了……”

我不知为什么，说出了自己心底最真实的理由。

老团长也听过最近的事，她沉思一会儿，开口道：“念欢，你要愿意，这次省里的汇演结束，我带你去首都学习。”

我没想到老团长会愿意这么帮着自己，眼眶又热起来。

但我眼神又很快暗下去：“可是我已经结婚了，婆家不会支持我的……”

老团长却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婚既然能结，也就能离！”

我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重来一次，她都没有想过离婚这码事。1

但老团长的话又如醍醐灌顶一般。

我回了家，发现姜母神色不明的睨了我一眼。

老团长和我说了那种话，我又下意识认同了，一时有些忐忑。

下意识地帮忙打扫起家里的卫生。

和上一世相同的事情，却让我有说不出的厌烦。

晚上，姜皓回来，冷了一下午的姜母终于爆发。

“一天天的就睡你那个书房！结婚后你俩就没同过一次房！”

她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