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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恨自己从前识人不清，竟然让云皎白白受了那麽多年冤屈。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沉默持续到墨渊将云皎送回马车。

“皎，无论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这一生都不会放走你的！”

墨渊说完，拉上车帘。

独留云皎在深夜思索良久。

第二日。

马车继续前行，一路上，景色在悄无声息的变幻。

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山林渐渐少了，矮的灌木植物却渐渐多了。

一直行到日头西落，周围植物渐趋稀疏。

一个望不到边的戈壁滩出现在众人眼前。

墨渊抑制不住的有些兴奋：“皎，你可还记得此处？”

云皎凝望着戈壁滩尽头徐徐沉入地平线的落入，许久，才缓缓摇头。

这里虽然荒凉，但日落的景象却美的不可方物。

天慢慢黑下来，云皎尚未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

“皎，你我初次相遇，便是在此地。”墨渊情难自禁的牵起云皎的手，“那时候你溜出宫去玩，正值兵荒马乱，你在此处遇到一队匪兵。我正巧带兵路过，便顺势救下你，从此你就成了我身边的小牛皮糖……”

墨渊讲的奕奕有神，可当他触及云皎迷茫的眼神时，热情一下被浇熄淋透。

“墨渊，你说的这些都很有趣，可是……我的记忆里没有关于你的一点一滴。”

云皎抽回手，眸光映着火光。

墨渊一时语塞。

他半晌不言语，许久方才缓缓说到：“无妨，我陪你再走一遍从前我们一起踏过的山河，那时候说不定你就能记起我了。”

篝火烧的旺旺的，上头悬着墨渊刚才猎来的兔子。

为君几载，他的射艺竟未退步。

墨渊撕下一条油亮的兔腿递给云皎。

云皎接过，小心的捧在手里：“从前，父皇也总是最先把烤兔腿给我，然后再给姐姐，姐姐每次都抱怨父皇偏心。”

看着她唇边漾着笑，墨渊也不由跟着笑起来：“一样的兔腿，哪里有什么偏不偏心。”

吃完饭，围着篝火消食时，墨渊总忍不住重提旧事。

那些战场上的惊险和危机，那些生离死别的瞬间。

云皎听的很认真。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也曾在梦里，经历过这些波澜壮阔的一生。

夜有些冷了，墨渊替云皎披上毯子。

二人依偎在一处，看篝火渐渐熄灭，看漫天星辰组成银河。

“我在戈壁滩看见你的第一眼，你满脸糊着泥巴，明明吓得要死，可一双倔强的眼睛却亮如星辰。”

“那时我还不曾想过，未来的日子将会与你紧密相连。”

第二十五章

云皎听着墨渊低沉的声音，呼吸声渐渐慢下来。

等墨渊再去看时，她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将她抱上马车后，墨渊却久久不愿放手。

哪怕一刻也好，从前丢掉的时光，他想要一点点偿还。

借着月光，墨渊看着云皎静谧的睡颜。

榻上的人忽然于睡梦中皱起眉，嘴里呜哝了一句：“死生不复相见。”

墨渊替云皎掖被角的动作一滞，心里的血凉了一半。

她记起来了吗？还是只是梦话？

又是一日清晨。

一行人继续往下一处走。

马车骨碌骨碌的轮响一刻不停的倾轧在耳边。

墨渊耐心的替云皎讲接下来的事。

“我路过戈壁滩，是因为要去攻打玉门关，当时玉门关被一伙匪兵占据，你跟在我身边，日日叽叽喳喳，像个不知疲倦的小麻雀。”

墨渊声音溢满怀念，原来当初他以为再平常不过的日子，会在如今像醇厚的酒，回味无穷。

而今的玉门关，已成了连通多国的商业要道。

各种长相各种打扮的商人将小小的玉门关装点的格外热闹。

墨渊带着云皎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各色的叫卖声比皇城还要热闹。

新奇的货物、少见的吃食，每一样云皎看见了都走不动道。

墨渊任劳任怨的跟在她身后付钱。

穿过这条人来人往的街道，墨渊忽生感慨：“从前战乱，此处埋了多少战士的骨血，而今天下太平，边境之地百姓也得安居乐业。”

云皎听到他的感慨，第一次对那些她毫无记忆的过去产生兴趣：“那你是如何攻下玉门关的呢？”

墨渊好似一瞬回到了当年那个黄沙漫天的战场。

玉门关自古以来便易守难攻，多少英雄豪杰折在此处。

当年他一腔年少热血，只带了几千兵马，数月粮草，便敢只身攻关。

而云皎那么娇贵的西州公主，竟陪着他在这样恶劣的地方安营扎寨，天天灰头土脸，吃糠咽菜。

他几乎已经忘了当初攻打玉门关的凶险，可他偏偏还记得，云皎在军营用灰扑扑的手绢努力替他把战甲擦亮。

庆功宴上，云皎几杯边关的烈酒下肚，脚步便开始虚浮。

她稀里糊涂撞进墨渊的怀里，被冷硬的战甲硌得生疼。

墨渊当时忙着攻城略地，忙着争权夺利，他一把将云皎拎到一边。

可醉醺醺的云皎却缠上了墨渊，她双眼沁着水润的光泽，不知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开口。

“墨渊，我心悦你。”

墨渊毫无波澜的拍了拍当时还是小丫头的云皎的头：“家国未安，谈何儿女私情。”

说罢，便让亲卫军将云皎送回营帐。

慢慢从回忆中抽身出来，墨渊扭头，云皎凝望着玉门关内满城灯火，忽而轻松一笑：“墨渊，国泰民安，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她的眼睛与多年前那个陪她穿梭沙场的云皎合而为一。

第二十六章

墨渊轻轻吻了吻云皎的额头。

“国泰民安，是我身为北渝皇帝的职责，而今家国已安，我只愿偿还那些亏欠你的。”

云皎不着痕迹的往后避了避。

当夜，他们下榻玉门关。

北地的春色很珍贵，一点绿意便已可贵。

玉门关外柳色新。

第二日。

清晨的阳光洒落，一行人又开始新的旅途。

晌午的春光温暖的照射在大地，哄得人只想睡过去。

无论是云皎还是马车夫，都努力打着哈欠。

“实在太困，就歇息片刻，当是午觉也……”

墨渊话音未落，凌空一支箭忽地朝马车飞来，深深钉在马车上。

马车夫被吓得赶忙加快速度。

下一瞬，密密麻麻的箭从四面八方射来，马车夫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流矢钉死在了座位上。

受惊的马匹疯魔般往前奔去，整个马车颠簸宛如糠筛。

墨渊紧紧护住怀中的云皎：“别害怕，应当是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