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血色溅开在夜幕中，错位的人回归正道。

第十章

翌日。

顾衡觉带着十多辆马车，将宁嫣接回了东宫。

为首的那辆马车上，宁嫣躺在他怀中，神色有些忧心：“殿下，雾是太子妃还像上次一般，想置我于死地怎么办？”

顾衡觉神色微暗，似是也想起了瞭星台的事。

他宠溺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发丝，“有孤在，莫怕，你尽管恣意做自己。”

“这次，孤一定护你周全。”

宁嫣笑了，躺在他怀里恃宠而骄道：“那殿下如今是喜欢太子妃一些，还是更喜欢我一些？”

顾衡觉神色淡了几分，“她如今，有些无趣了。”

虽未言明，却隐晦的表明了自己的喜恶。

比起无趣的太子妃，自是恣意潇洒的宁嫣，如今更得他心意。

他不愿每日下朝，对着一张端庄得体的脸。

宁嫣自然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笑着抱住他，两人耳鬓厮磨。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旁边的车帘。

一列车队经过集市，顾衡觉目光不经意定在某处……

那是一个卖木雕的小摊。

他盯着那些木雕，忽然一阵失神，恍然想起了很多年前。

也有人给他亲手雕过木雕。

那时，他弄坏了母妃要送给太后的寿礼，急得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是姜青雾握住他的手，俏皮的眨眼。

“别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她帮他刻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灵鹿木雕，太后果真很喜欢。

那时的她，大胆而鲜活，连给太后的寿礼都敢掉包。

但成亲之后，姜青雾就像变了个人。

越发循规蹈矩，再没了从前肆意自由的模样。

是从何时开始呢？

还记得，刚定亲时，姜青雾还会偷偷逃出宫玩，有一次被皇后抓了正着。

皇后不仅罚了她，还罚自己跪了一天一夜。

当时姜青雾看到他受罚的样子，抱着他哭了很久。

“衡觉，以后我会做一个贤良端庄的太子妃，再不会拖累你了。”

好像，就是这次之后，从前恣意张扬的姜青雾就被她亲手扼杀了。

顾衡觉想起曾经，忽然心头巨震。

他看着怀里的宁嫣，忽然觉得，她这副样子，不就是在模仿当年的姜青雾？！

他神色顷刻变了，忽然，前方有人拦住了他的马车。

“殿下！”

顾衡觉掀开车帘，见东宫一众人居然乌泱泱跪在他的马车前。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眉心发跳，“你们不在东宫照顾太子妃，跑来城门口作甚！”

忽然，他目光落在城门口，只见不远处居然一片血红。

他似是意识到什么，眉心都在发跳，“说话！太子妃呢？！”

众人吓得一震，一边磕头一边哭：

“奴才该死，太子妃昨夜跳城楼自尽，人……已经没了……”

第十一章

顾衡觉闻言，心口剧痛。

他猛地下了马车。

随手掀起一个人，“你们胡说什么？！”

那奴才吓个半死，忙哭道：“殿下，奴才们就是特地赶来城楼为太子妃收拾的。”

说完，他目光看向远处。

紧接着一道白布映入眼帘，顾衡觉忽地停滞在了原地，他想要冲上去掀开那块白布，亲眼看到那个人不是姜青雾。

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无法上前一步。

侍卫见状，随即便走近紧握着白布的一角，面色沉重：“殿下，确是太子妃无疑，您请节哀。”

他的手将白布掀开。

那个熟悉的眉眼，和染血的身体最终还是直直刺入了顾衡觉的胸口。

顾衡觉的唇瓣在颤抖，瞧着眼前的可人，早已忘记了该怎么去呼吸。

等意识到这个人就是姜青雾时，顾衡觉急促地在呼吸着，一脸的难以置信，口中还说着一定是假的。

“这定是雾儿气本王而想的鬼点子是不是？”

周边的暗卫和奴才没一人敢接话。

说不是，会掉脑袋；说是，那也是欺主之罪，同样也是要带脑袋的。

顾衡觉充血的眼睛直视着面上毫无血色，周身染血的姜青雾，毫无半分躲避。

他像一个不知肉体疼痛的木头人，猛地就栽在了地上，狼狈地朝着姜青雾爬过去。

暗卫下意识地就要去扶，见此，才缓缓地收回了手。

顾衡觉看着姜青雾，姜青雾现在的样子很像是睡着了一样，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他红着眼眶，却不掉眼泪，只是把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喊着姜青雾的名字。

身上染了姜青雾的血。

这会的顾衡觉倏地笑了，而眼神却是毫无神光，宛如没有灵魂一般麻木，他反问她，声音也是被沙磨过般暗哑：“雾儿，你当真如此狠心。”

回想起当时的那一封绝笔信，顾衡觉的眼角终是流下了眼泪。

那滴泪掺杂了血，滴在了姜青雾带血的衣衫上。

今夜东宫注定无眠。

自太子妃姜青雾自尽于城楼之下，东宫之中便无一人敢在太子顾衡觉面前提及半句有关姜青雾之事。

也未曾给太子妃办丧礼，顾衡觉一直闭门于东宫之中，无论来人是谁，概不见客。

顾衡觉也只是在寝宫一直守着姜青雾的尸身，奇怪的是，姜青雾的尸身已有一月之余，却迟迟不见腐烂的迹象。

但这却正和顾衡觉之意，可一国太子如此行事，最终还是惹了群臣不满。

顾衡觉在榻上抱着姜青雾，回想起了从前之事。

再没有遇到姜青雾之前，顾衡觉在自己的宫中也无所事事，就跟现在一般无二。

那时的顾衡觉便认为自己大概是这天底下最不受宠的皇子。

自幼时母妃病逝之后，顾衡觉便再也无所依靠。

虽说皇后也不偏袒自己的皇子，却也是瞧不上他这种不思进取的皇子。

但在顾衡觉本以为自己就会这么糊涂度过一生之时，他遇见了姜青雾。

姜青雾是唯一一个看到他不受宠，却还凑到他跟前的人，也是在顾衡觉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她忽然来到了他的身边。

及冠之后顾衡觉终于有了自己的宅邸，但因为不受宠的原因，身边的仆从实在少得可怜。

顾衡觉没有很多钱财，这么多年来，只有姜青雾愿意跟着他。

明明和他一般大的年纪，一个女子却比他周到得多。

第十二章

仿佛姜青雾很希望他能够登上那皇帝的龙座。

顾衡觉的衣食住行几乎都被姜青雾一手包办，人情往来、天冷添衣、冬日炭火、夏日冰块，事无巨细。

从今往后，变强、夺权、争位、变成了顾衡觉经常要做的事。

他在苦海里沉浮，遇上姜青雾之后，才上了岸边。

最后，顾衡觉登上了太子之位。

但不知为何姜青雾的身子却越来越差。

如今，却变成了此般模样。

顾衡觉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把宁嫣留在身边，其实他只是太想念当时的姜青雾。

那个从不按规矩来的姜青雾，姜青雾很有自己的个性和看法，也就是这一点，也因为姜青雾是救赎他的人。

姜青雾才成为了顾衡觉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渐渐的，姜青雾变了。

但顾衡觉也渐渐的忘记了姜青雾变成这么知书达理的原因。

其实都是因为他，因为自己这一个不上不下的身份。

只要稍微不注意，就会被人拉下泥潭。

顾衡觉仿佛，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此刻顾衡觉的眼中染起了一抹冷冽的血色，虽有不舍，却还是将姜青雾从怀中放在了床榻之上。

缓缓地打开了这寝宫的门。

外面的光刺眼的很，顾衡觉一时不适应的用手挡了挡。

那光透过肉色，就像是染上了血一样。

暗卫在屋顶之上守着，在顾衡觉打开门的那一瞬，暗卫便从屋顶之中跳下。

跪在地上轻唤了一声：“殿下。”

顾衡觉缓缓地放下了手，看着寝殿之外，皇宫之景。

一月不见竟觉得陌生。

他目光漠然地看向远方，声音清冷如水：“近日朝中可有的闲话？”

暗卫对此也不敢欺主，和顾衡觉实话实说：“朝中大臣今日还上书陛下，要废掉殿下重选太子。”

顾衡觉对这个结果并未感到意外，眼中却已弥漫一股冰冷的杀气，语气森然：“果然。”

但是现在的顾衡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受宠、任人宰割的顾衡觉了。

姜青雾走了之后，顾衡觉再一次陷入了苦海之中。

顾衡觉走在了夺皇权的路上，即便这条路不好走，也遇险了好多次。

每一次受伤、每一次遇到艰难的时候，都会想起姜青雾，也都会去密室去找姜青雾诉苦。

虽然回答他的只是一片寂静，顾衡觉却觉得很安心。

顾衡觉也开始变得麻木不仁，满手血腥，他的那些皇兄皇弟一个一个接着死去。

最后，他终于踏上了那个不用受别人左右的位置。

但也因此，他身上担上了弑父、踩着兄弟的血肉登上皇帝之位的暴君。

暴君就暴君吧，顾衡觉根本不在乎。

在登上皇位的一月之前，暴君的称呼还只是一个名号。

但是在一月之后，顾衡觉的行为越来越像一个暴君才会做出来的事情了。

第十三章

顾衡觉此时正在书房之中瞧着这些全是阳奉阴违的奏折，仅仅只是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

却根本不看里面的内容。

紧接着门外有人敲响了门。

“进。”

他揉着自己的眉心，显然有些累了。

进来的人顾衡觉不需睁眼就能够猜到来着是谁。

一身浓郁的胭脂味，让顾衡觉不禁掩了掩鼻子。

“陛下。”女子可以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娇俏。

只是太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