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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一定好好地治病，好好地活下去，你相信我。”

　　她微凉的唇瓣贴上他的脸颊，让关盛泽不期然地浑身一僵。

　　也许是他们之间许久没有这样亲密了，他的反应异常强烈些，只这么一下，就震得他心口颤了一颤。

　　蒲桃也有所知觉，她似有意纵容似的，勾着他的脖子，唇从脸颊一路轻轻地蹭过来，对准他的唇，压上去。

　　“桃桃。”关盛泽仅存的理智让他将她推开，“不行，你……”

　　蒲桃却根本不打算让他说话，她努力地学着他从前的动作，对他发起猛烈进攻。

　　只在吮吻的间隙里，要求他：“阿泽，再亲亲我。”

　　窗外，烟花“咻”地一声蹿上了高空，砰然炸开。

　　也不知道是烟花炸响那一刻的光芒，还是他脑中闪过的一线白光，总之，关盛泽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他愿意在她的温柔里化成一颗坠落的火种，或是一阵弥散的青烟。

　　陷入昏睡之前，他这么想着。

　　*

　　蒲桃点亮了床头的小灯，看着身边的男人。

　　光影中，他的五官轮廓被勾勒得更加清晰——饱满的额头，高耸的鼻梁，人中微微往上翘出个弧度，下面连接着薄唇。

　　再看一眼，蒲桃在心里念叨着，再看一眼，把这个模样刻到心间，带进坟墓里去，下辈子，让她还能记得他。

　　心里一阵酸楚，呼吸仿佛都停滞了。

　　蒲桃痴痴望着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环抱上他的腰，半个身子都投入了他怀里：“关盛泽，我要走了。”她的声音都点抖，“我不能跟你结婚了，对不起啊，这次又让你空欢喜一场。不过以后你会幸福的，对吗？”

　　她沉默片刻。

　　胸腔里，关盛泽的心脏有力地搏动着，像在回应着她的话。

　　蒲桃勉强笑了笑：“到那时候，你……你会不会真的把我忘个一干二净呀？”

　　这些天，她其实无数次梦到过关盛泽。

　　梦见他果然过上了她期待着的那种生活——门当户对的妻子，玉雪可爱的儿女。一家人手挽手、肩并肩地向她走来，个个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真好。

　　她想，尽管那种好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只要想到关盛泽能忘了她，开始新的生活，她就高兴。

　　只是这种高兴，往往会把她从那个美好的梦里带离，带回一个必须大口大口喘气，大颗大颗落泪才能缓解心口的闷痛的世界里。

　　她是一个虚伪的人。

　　嘴上说着要他忘了她，心里却比谁都怕他真的把她存在过的痕迹抹去。因为她听说过一个说法：一个人的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点，只有当所有人都忘记他时，生命才是真的烟消云散。

　　外公外婆都去世了，世界上所有爱她的人都走了，她活着已经是孤孤单单的，死了，不想再做一个没人惦记的孤魂野鬼了。

　　可又必须离开他。

　　捂住嘴，蒲桃强制地让自己的哭声都变得静默。

　　她拉开柜门，取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其实没什么行李，只有几件衣服，日常的药品和关盛泽给她的那只镯子。

　　“蒲桃。”阿奇的声音在门外催促着，“十点了。”

　　她这才收了收眼泪，将那只镯子和一个信封一并留在桌上，出了门。

　　*

　　天光大亮。

　　温暖的日光从窗外洒进来，透过雪白的纱帘，只剩下一片月影一样的浅白。

　　关盛泽叹了一口气，昨天晚上的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场梦，他好久都没和她那样亲密过了。

　　沉浸在旖旎的余韵里，他忍不住翻身去捞身边的人，想抱抱她，或者亲亲她。反正一个悠长的上午，无事可做，他们有的是时间腻腻乎乎。

　　可余光扫到旁边那只空荡荡的枕头，他不由有些怔愣。

　　“蒲桃？”他坐起来，试着喊了一声。

　　她近来因病，常常是缺氧的状态，人就格外容易疲惫，早上往往得睡到十点多钟的，不可能起得这么早。

　　“蒲桃？”

　　房间里空荡荡的，浴室也没传出任何声音，关盛泽直接走下床，拉开了房门。

　　客厅里静得甚至都有回声。

　　“阿奇！”关盛泽扬声，转而呼唤阿奇。

　　走廊那边，阿奇的房门过了数秒才豁然打开，他匆忙跑到关盛泽身边来：“蒲桃呢？”

　　阿奇还睡眼惺忪，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刚醒。她没在房间吗？”

　　关盛泽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出去了？”

　　出去？她现在那个状态，就算出了门，能走几步路？

　　关盛泽在心里默默否定了这个可能。

　　抬眼又把阿奇的神色扫了一遍：“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我、”阿奇噎住了一下，“昨天你们上楼之后，我把厨房收拾了，然后去外面抽了支烟就回房间了。”

　　“这一夜什么动静都没听到吗？”

　　“没有。”阿奇摇头，“我睡得沉，这你不是不知道。”

　　阿奇一向如此，关盛泽当下也就点了点头。

　　“泽哥，也许她真是自己出门转悠去了，你别着急，等十分钟咱们再看。”

　　关盛泽在他唠唠叨叨的话音里一转身，往回走。

　　路过窗边，这才看见临窗放置的梳妆台上，他那只翡翠手镯下压着的一只信封。

第111章 你在哪儿？

　　窗外的光线太强，落在单薄的一张纸页上，亮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关盛泽勉强睁了睁眼，这才能看清楚上面那一个又一个漆黑的方块字，每一个都如此熟悉，此刻又像是全然陌生的。

　　他多希望自己一个都不认得，可一个个字止不住地往眼里蹦，就像她脆生生的声音正贴着他的耳朵，清清楚楚地对他说着。

　　说着她走了，她又不要他了。

　　关盛泽觉得浑身仿佛背着一座大山似的，沉重而且疲惫。他被压得两腿发颤，不得不扶着桌面，在那只小巧的凳子上坐下来。

　　缓了半晌，才有了点力气，于是抬头问阿奇：“她说要去哪了吗？”

　　“泽哥，我……”

　　“出去吧。”

　　关盛泽闭着眼，脑子里乱极了，一团浆糊一样，理不出任何头绪，甚至问话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只能颓然将胳膊放在桌面上，整个人弯腰低头，趴上去。

　　“泽哥，我……”阿奇瞧瞧他，似乎想说什么。

　　关盛泽一抬手，制止了他接下去的话：“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想静一静，你出去吧。”

　　*

　　阿奇从白天等到夜色降临，还不见关盛泽从房间里出来，心里也有点慌。

　　到了七点多钟，他特意往楼上走了一趟，见那扇房门依旧是紧闭的，禁不住在门口推磨似地转起圈来。

　　虽然不知道蒲桃的去向，阿奇想还是得告诉泽哥，这件事，杨老先生可能知道些什么。

　　手往门把手上一搭，还没使劲，那门把手却自己先动了起来。

　　接着，门被从里豁然拉开。

　　“走。”关盛泽对他的出现丝毫不意外，只是淡然地看了他一眼，脚步不停，“去扬家一趟。”

　　阿奇听他这样说，赶紧一连声答应着，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到了扬明远这里，已经是将近九点了。可扬明远今天破天荒的却没有睡，坐在沙发上像是专门在等他。

　　“来啦。”老人看他一眼，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坐吧。”

　　关盛泽没坐，就那么站着，低头问：“爸爸，您知道蒲桃去哪了，是不是？”

　　事到如今，两人互相都心知肚明，扬明远没有必要，更没有兴趣隐瞒，直接点头承认道：“是，我知道。”

　　关盛泽刚要开口，老人的语速显然比他抢先一步。

　　“可我不会告诉你。”

　　扬明远语罢，将他俊美而冷峭的面庞端详了一阵。时隔十多年，当初那个倔强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