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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她念完，看似无意的问他。

　　“好让人熟悉的一句话。梁序然，关于我俩的关系，你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

第36章

　　梁序然想起大一的那个冬天。

　　那天，他和那个只有血缘关系的父亲爆发了最大的一次争吵。

　　他拖着行李箱走了，衣衫单薄的江禧追出来。

　　她指着他头上被傅父砸出来的伤口，递给他一个创口贴。

　　他的脸色似乎比这个冬天还冷。

　　梁序然没有接，他看着江禧，只是嗤笑一声：“你真的很喜欢装好心。”

　　江禧脸色一瞬间苍白下来，但仍然执拗地伸着手。

　　她好像习惯了梁序然的冷言冷语，也做好了会被他攻击的心理建设。

　　“我不可能会喜欢你。”

　　他一直都知道江禧的心思，只是在假装不懂，也逼自己不作回应。

　　梁序然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你真的是我的一条狗吗？像《仲夏夜之梦》里的海丽娜那样。”

　　“都这样了，你还要向我摇尾乞怜吗？”

　　沈母最近不知在装什么高雅，天天在家里播放莎士比亚悲喜剧。

　　梁序然记性很好，却用这些话来攻击江禧。

　　他说完就走了，把流着泪的江禧丢在身后。

　　“梁序然？”俞栀喊他，眼神带了点探究，“怎么突然发起了呆？”

　　梁序然回过神，走过去和她一起窝在沙发上。

　　他说：“没有。”

　　梁序然说不出自己要隐瞒两人关系的理由，好像是想要两人毫无芥蒂的相爱一样，在这期间把从前的时光弥补给自己和江禧一样。

　　江禧不用想起以前的事情，也不用再回到那个家，他也不用回去。

　　他们都不用再回顾无谓的过往了。

　　俞栀被梁序然送到家门口，看见了从别人车上下来的俞玫。

　　姐妹俩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一起进了家门。

　　两人在洛杉矶之行后，再一次睡到了一张床上。

　　俞玫先发制人：“你和傅家那小子还是在一起了？”

　　“算是吧。”俞栀没有否认，“那个男人是谁？”

　　俞栀落后一成，但胜在不耻下问。

　　然后她在俞玫的眼睛里看见幸福的笑意。

　　“是公司合作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真好……”

　　俞栀不由自主地感叹到。

　　“你一定会幸福的，姐姐。”

　　俞玫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俞栀：“是我们都会幸福的。”

　　俞玫问她为什么会喜欢上梁序然。

　　俞栀愣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也不知道，这更像是一种身体和心理的习惯。”

　　“那你呢，姐姐？”她反问到。

　　“他当我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女人诶。”

　　俞栀失笑。

　　渴望爱似乎是人类的天性。

　　俞玫这样本身就具有无限能力的女性，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合停靠的港口。

　　俞栀和梁序然的关系平稳进展着。

　　其间，俞玫已经带着她的律师男朋友回家吃了饭。

　　两人喜事将近。

　　俞栀则时常觉得自己和梁序然的关系很没真实感，将见家长的事情一拖再拖。

　　十月中，海城入秋，气温仍然居高不下。

　　梁序然退了役，时间更加充足。

　　他打算开一家网吧，地址选在了家附近。

　　俞栀时常去他的网吧参与设计装修。

　　就好像在属于梁序然的地方有了她的痕迹。

　　一天下午，梁序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俞栀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梁序然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俞栀突然有了种非常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然后她听见对面的梁序然说：“是你亲生母亲的事情。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

第37章

　　“她……怎么在医院？”

　　俞栀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有可能是自我保护机制让俞栀遗忘了她。

　　此时她也没细想为什么自己母亲的事情，会打到梁序然的手机上。

　　“她怀孕了……现在要生了。”

　　梁序然说的有些犹豫，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俞栀觉得自己的人生快要成为一本荒诞的现实主义小说了。

　　自己自杀未遂失忆，亲生母亲贵为高龄产妇。

　　她有些失声，最后干涩地挤出一句：“我们走吧。”

　　俞栀和梁序然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但沈母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中。

　　一个男人来的比他们还要晚，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俞栀猜他可能是沈母的丈夫。

　　看见俞栀后，他是无比震惊的眼神。

　　男人直接走了过来，质问梁序然：“她是谁，她是江禧吗？”

　　梁序然冷着一张脸，没有回答。

　　俞栀也没有说话。

　　男人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携手的两个人。

　　自己母亲的丈夫，为什么会认识梁序然？

　　俞栀按下心中的疑问，只等待沈母从产房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走出来，一脸沉痛的表情：“孕妇的年龄太大，产后大出血，去世了。”

　　俞栀只感觉天旋地转，心里那种难言的悲伤一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医院说，当时就有劝诫过沈母，年龄太大，别留下这个孩子，很有生育风险。

　　但沈母仍然一意孤行。

　　俞栀听着，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胎儿还是活了下来……”

　　之后医生的话她全没听清，意识模糊前，只听见梁序然慌张地叫自己的名字。

　　“江禧！”

　　俞栀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梦中全是一个趾高气昂的女人，对她呼来喝去。

　　自己甚至都看不清她的脸，只有她刻薄的语气和一言不和就动手的动作。

　　俞栀不知道是为她悲哀，爱着一个毫不在意她的男人，还是为自己悲哀，都这样了，竟然还存在一丝对母爱的渴望。

　　她竟然奢望从这个女人身上得到一点对自己的爱。

　　意识模糊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在自己的病床前争吵。

　　“梁序然，你可真是有本事，江禧可是你妹妹！竟然敢做出这么罔顾人伦的事情！真是荒唐！”

　　妹妹？什么意思？

　　然后是梁序然的声音，俞栀头一次听到梁序然用这么冰冷的声音说话。

　　但是她又觉得理应如此。

　　“我们荒唐？能有你们荒唐吗？当时你们为了所谓的爱情背叛彼此家庭的时候，能想到会到今天的地步吗？”

　　俞栀的脑袋时而清明时而混乱，所有的信息犹如一团乱麻，在她的脑中乱撞。

　　让她头痛欲裂。

　　梦里的江禧哭着在说：“我们根本不是兄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明明你也喜欢我不是吗？梁序然！不要走！”

　　却只能看见他的背影，那么冷漠，决绝的几乎让她心碎。

　　她的眼泪不受自己控制地流下来。

　　然后俞栀猛然清醒过来，大口呼吸着。

　　刚进病房的梁序然看见江禧醒了，刚想过去，就被她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现在我们的关系，可以交代清楚了吧，哥哥。”

第38章

　　她什么都记起来了。

　　过去的20多年，她全记起来了。

　　什么毫无隔阂、全心相爱的情侣，都是梁序然一手构建的谎言。

　　他们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关系。

　　他们是不该出现在同一个家庭里的兄妹关系，理应水火不容。

　　只是从前的自己实在是太愚蠢，总以为飞蛾扑火般的付出能换来一丝怜惜。

　　她也总渴望那一丝怜惜。

　　甚至为了那可悲的爱情，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气自己真的如梁序然所说，像他的一条狗，这么没出息，就连失忆了都能轻易爱上他。

　　江禧觉得冷，浑身颤抖起来。

　　梁序然过来，想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挥开。

　　从前极其渴望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今却觉得和他有牵扯都恶心至极。

　　“梁序然，你真可笑，事到如今还要和我玩什么爱情游戏吗？”

　　“从前你说我贱，拼了命地要推开我，现在深情款款的又恶心谁呢！”

　　江禧的情绪头一次这么激动，却是今生以来觉得最舒爽的一次。

　　从前她不争不抢，接受一切，甚至接受一切伤害，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得到幸福。

　　可现在想想，自己和梁序然的家庭都是因为双方父母的错事而支离破碎。

　　难道自己就下贱，理所应当被他怨恨吗？

　　好像所有灵魂在一瞬间复原，属于俞栀的那部分，属于江禧的那部分，在她身体里融合成了一体。

　　江禧难受地干呕起来。

　　梁序然那双炙热的手贴在江禧的背上，想安抚她的情绪和状态。

　　她缓解过来，抬起头，冷漠地看他一眼，眼里带着平静的恨意。

　　“我真恨你，梁序然。”

　　江禧翻身下床。

　　梁序然被她说的话刺得愣住，没有阻拦她。

　　梁序然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前，很久才回神。

　　他一直畏惧的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