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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膳前定要先喝碗汤，走路不似平常小姐那般含胸，思索或者盯着某处发呆时指尖会绕一缕发……

秦观摩挲着剑柄，再细思侍卫带回来的消息。

摔下阁楼，变了性情，托梦……

难道……她就是二十年前战死的苏媞转世？

此念头一出，秦观便暗斥自己想的太过荒唐。

忽然，他脸色骤变，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秦观连忙拿起桌上的药瓶，倒出颗药碗吃下，良久后才缓过气。

“来人。”他深吸口气。

小厮应声而入：“将军。”

秦观眼神深沉：“今日起，不必让人跟着西苑的晏姑娘了。”

“是。”

一连三日，苏媞没再见过秦观，听云荷说军务繁忙，他这几日都宿在外府。

这种等待的滋味让她恍觉回到前世那盼穿秋水的日子。

可细细一想，当年自己是秦观的妹妹，如今不过是一外来客，还有何资格去伤心。

想到这些天身边也没有尾巴跟着，苏媞又动了回苏州的心。

这日，趁着云荷不在，她上街买了些纸钱和香出了城。

阳光下，两座坟比邻而立，周围的树也枝叶繁茂到盖住了整条路。

苏媞噗通一声，跪在晏老将军墓前，眼眶泛红：“爹，姝宁不孝，来看您了……”

说着，她点了柱香。

纸钱灰在空中飞舞，最后落在苏媞发间。

她声音沙哑：“您一定不认识女儿了，但我就是姝宁，那个自幼被娘遗弃，被哥哥带回府里，又被您细心教导爱护的姝宁。”

往事随风，却总能让她热泪盈眶。

苏媞望向一旁自己的墓，苍凉一笑；“爹，我以为替哥哥出征就能为百姓，为他挣的个天下太平，让百姓安居乐业，让他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可我还是失败了。”

天下太平是秦观打出的，他也独身至今。

再想起为保护她而被万箭穿心的先锋和副将们，及忠骨埋黄沙的众将士，她满心惭愧。

苏媞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今生女儿仍投生在千里之外的苏州，但求爹在天有灵，让哥哥岁岁无忧，来生咱们再做一家人。”

好一会儿，待纸钱燃尽，她才拿起篮子起身。

可刚转过身，苏媞手一颤，篮子掉落在地。

她怔看着绷着张脸朝自己走来的秦观，微白的唇动了动：“哥哥？”

第23章

随着秦观的靠近，苏媞只觉呼吸都被他极强的压迫感窒住。

他何时来的？自己说的话都被她听见了吗？

他要是不信，还把她当做疯子怎么办？

不安的猜测让苏媞更加慌乱，她急于解释：“将军，你听我说……”

“你是姝宁。”

秦观打断她，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他语气肯定，却又夹杂着忐忑和恐慌，好像怕多年的期盼落空。

面对秦观如炬的目光，苏媞鼻尖酸涩：“我是姝宁，哥哥，我是姝宁……”

说着说着，她突然哭了出来。

自晏老将军去世，她再未这样哭过。

秦观只觉心突然收紧，短暂的剧痛过后便像被雨水淋过的枯地。

他终于卸下顾虑，抬起颤抖手抚着苏媞的脸：“姝宁，姝宁……”

秦观再也忍不住，将眼前泪如雨下的人抱进怀中。

熟悉的气息让苏媞泪意更甚，不知是不是这世被娇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秦观心疼地扶去她脸上泪珠：“不哭了。”

苏媞仰头望着他，抽噎地说不出话。

秦观忍着喉间的哽塞：“回家再说。”

半个时辰后。

两人回到将军府，因为苏媞失踪而急的焦头烂额的云荷见人回来了，正想问她去哪儿了。

可当看见苏媞被秦观牵着，而秦观又是一副如获至宝的表情，整个人呆在原地。

秦观没有带苏媞回西苑，而是直接去了沁春院。

回到这个满载她喜怒哀乐的院子，苏媞心中百感交集。

这里一切如旧，只是西北角的桃树长大了，还开满了花。

苏媞不由自主走到树前，指尖拂过花瓣：“当年我种下桃树时说过，等它开了花，我就给哥哥酿桃花酒。”

说到这儿，她苦笑一声：“我以为我没机会再回来了。”

话落，她的手被轻轻握住。

秦观缓缓收紧掌心中的柔荑：“我也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四目相对间，曾经让苏媞无比奢望的情愫萦绕在两人周围。

良久，秦观才强迫自己静下心，沉声道：“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只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听到这话，苏媞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率兵出征那日。

“我也不清楚，只记得自己死在战场上，等醒来时就成了现在这模样。”她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但我还有在员外府的记忆，许是……想起了前世的事。”

闻言，秦观心不觉一紧。

二十年，将近七千四百个日夜，他始终忘不了在建州城那一幕。

“姝宁，是我对不起你。”秦观哑声道。

若他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意，若他多关心些苏媞，也不至与她天人永隔。

苏媞红着眼摇摇头：“我从没怪过哥哥，是你和爹在我被抛弃时给了我家，这分恩情，我如何都不能忘。”

秦观看着她澄澈的双眸，如鲠在喉。

“我此次来京，本想看哥哥最后一眼，没想到……”苏媞低下头，突然收了声。

秦观拧眉：“最后一眼？”

苏媞迟疑了瞬，才小心翼翼道：“爹给我定了门亲事，等回苏州就成亲。”

话音刚落，她顿觉一股寒意从足底袭来。

秦观绷着脸，似是从牙缝间挤出句：“我不许。”

第24章

苏媞惊讶望着满眼冷冽的秦观，一时无言。

片刻后，秦观也反应过来，他懊恼地松开手，别过身不愿让苏媞看见自己的脸。

思绪乱了很久，他才生硬吐出句：“你还小，不用急着成亲。”

苏媞眼神微怔。

难道秦观忘了当年他是多么着急想把自己嫁出去？

许是觉察到自己过分的失态，秦观握紧了拳：“此事以后再说。”

说着，他抬腿便要走。

苏媞凝着那将要远去的背影，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自她死后，秦观不娶妻纳妻，将沁春院又保护的这么好，甚至在得知自己将要嫁人时，那晗带妒意的眼神……

苏媞深吸口气，猛地朝已经快要跨出院门的身影跑去。

秦观正因苏媞的婚事而烦躁时，忽觉手被抓住。

他怔了瞬，错愕回头。

刹那间，便撞上了苏媞清澈而坚定的眼眸中。

“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苏媞问道。

她语气单纯的如一个求知的孩童，丝毫没有小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