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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得连敬称也顾不上，紧紧抓着沈言酌的袖子，不肯放过他面上任何一分变化。

　　沈言酌目光落在苏宁安面上，无奈的摇了摇头，“安安自小被苏家苛待，自然是看多了阴谋诡计，入宫这些时日，难道还不知为了上位、为了争宠，这些手段本就司空见惯。”

　　“可司空见惯的就是对的吗？”此言一出，不仅沈言酌面上疑惑，宁美人也是赫然抬头。

　　“皇上说礼法可定方圆，可若是真的依循礼法，为何德妃做下这等事可以安然无恙这么多年？”苏宁安轻轻一叹，“礼法并未为宁姑娘讨回公道，亦未让臣妾的母亲安息，若礼法可还公道，臣妾又何需如此？宁美人又何需如此？”

　　淡淡看了沈言酌一眼，苏宁安知道今日这话说得逾矩了，但仍是忍不住道：“也许皇上觉得妇人之事无需如此，与安定无关，更与不妨碍江山σw.zλ.社稷，可……难道真的任由德妃之流如此？即便女子卑贱，难不成就被归在礼法之外？”

　　宁美人听着苏宁安话，无声的哭得越发厉害，肩头更是不断颤抖着。

　　沈言酌眉间微拧，其实无论是后宫还是后宅，这等事情实在是多不胜数，但说破天也只是为了争宠，只要不影响到江山社稷，不确实过分，其实于男子而言也不过是弱肉强食，他更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管这些。

　　更何况哪一处不是这样？说破天也不过是后院之事罢了。

　　可此时在苏宁安面前，她的这一番话，竟让他有些抬不起头。

　　这样冷漠的他，会不会让安安讨厌？

　　或以为他杀宁美人是为了德妃？

　　他不知道。

　　只好握紧了她的手，尝试着解释，“安安，朕……当时朕需要德妃母家的支持，之后她对朕有救命之恩，失了孩子不能生育也是因为朕，所以朕之前对她百般容忍，亦因此伤了你，但也仅此而已，绝不是因为其他。”

　　苏宁安抿了抿唇，这些她自然是知晓的。

　　“可皇上即便有愧于德妃，之前已经容忍她做了那么多，就算要补偿也该自己补偿……拿别人补偿算什么？”这话她憋在心里好久了！

　　苏宁安看着沈言酌面上一派颓然，心中又有些不忍，只好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看着沈言酌面上有些动摇，又道：“臣妾知道皇上日理万机，后宫这等手段只要不过分，皇上只当看不见，何况这是德妃嫁给皇上之前的？臣妾只是觉得冤有头债有主，德妃今日果，还不是她自己种下的因？皇上就一定非要宁美人的命吗？”

　　说着，又看了沈言酌一眼，半嗔半撒娇的道：“反正这件事又被掩住了，皇上如此反而惹人怀疑，就……罚些别的不成吗？”

　　沈言酌盯着苏宁安半晌，又放低了嗓音，“那，安安不许讨厌朕，更不许误会朕心里有德妃。”

　　苏宁安面上一红，这人……这样正经的时候怎么说这个？

　　却奇怪道：“臣妾为什么要讨厌皇上？皇上这心思也太多了……”

　　因着有宁美人在场，苏宁安亦不好过分娇软，只是在心里补上一句：这些她都没想到！

　　只是沈言酌并未顾及宁美人在场，忍不住将她揉进怀里，“只此一次。”

　　“嗯。”苏宁安心中一喜，重重的点着头，晶亮的眼眸让他的面上也跟着晴了许多。

　　这才搂着苏宁安走近了宁美人几步，“你可知错？”

　　宁美人一愣，看着宸妃，忽然又明白了什么，也才知道皇上为什么一定要她死。

　　郑重叩首，“臣妾知错！即便要对付德妃，但不该牵连旁人，更不该牵连宸妃和大皇子。”

　　沈言酌冷哼一声，苏宁安却是震惊不已，无意识的看着皇上，没想到竟是为了她？

　　“宁美人处心积虑多年，与你走近是有意也罢无意也罢，今日她这一手势必牵连到你，更会影响到江儿，但如今只是对付一个德妃，若以后有更大的阴谋呢？或是另有别人效仿，更严重的万一惹得朝野震动，即便朕不想罚你，也不得不罚！”

　　苏宁安点点头，“臣妾知道。”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能原谅宁美人。

　　沈言酌无奈的勾起唇角，揉了揉苏宁安的后脑，又对宁美人道：“这几日你就在这屋中待着，待朕想好如何罚你再说！”

　　沈言酌说着便拉着苏宁安往主院去，见到在外等候的乐修仪，苏宁安点了点头，要她安心。

　　知道她步子小，所以一路上沈言酌刻意放缓了步子，翠竹和莺儿见主子十指交握，很有默契的离得远远的跟在后面。

　　经过花园时，苏宁安羞红着脸，抱住沈言酌的腰，头一次光天化日的一头扎进他怀里。

　　沈言酌唇角上挑，抱着苏宁安隐在花架之后，“怎么？”

　　“谢谢你。”苏宁安害羞得不敢抬起头来，只用极细的声音道：“为了我、为了孩子，考虑这么多。”

　　沈言酌面上一暖，捏住她的下巴，要她与他四目相对，“安安，朕再说一遍，朕将你接进宫，是真的想跟你好好的在一起，不想让你哭，更不想让你受苦。”

　　苏宁安面上一柔，喉间的娇软甜蜜更勾得他心颤，“谢谢你，沈言酌。”

　　收紧了怀中软软的身子，本想着问她关于上一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但闻着她发间的淡淡清香，感受着娇柔在怀，忽而便什么也不想问了。

　　其实他们现在这样，挺好的。

　　自从德妃暴毙之后，宁美人似是吓到了，一连病了好几日也不见任何人，直到宁美人终于走出院子，已经是皇上要准备离开边疆的前一日。

　　苏宁安很意外的又见到了宁美人，但又好像不是很意外。

第188章 如何能原谅？

　　“我想跟你道谢。”宁美人像是怕她赶她走一般，在苏宁安开口之前急忙道，“谢谢你救了我。”

　　苏宁安看了她一眼，自从被沈言酌救回来，他便不许她住回自己的院子，如今主院中的人皆由她差遣。

　　不过这又不是在宫里，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前些日子去看了皇后，皇后受了些小伤，这些天被仔细养着，已经无碍。

　　“进来吧。”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子，宁美人眸间晃动，顿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翠竹将人都带了出来，又送了两杯茶进去，便和莺儿站在房外伺候着。

　　“我……”宁美人罕见的舔了舔唇，有些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局促，只好道：“谢谢你救了我，我实在是没想到你会救我。”

　　苏宁安拧眉，想对她说些什么，心中却好似被堵了一般，闷得很。只好道：“我与你皆有仇恨在身，那些做错事的人，理应受到惩罚，但为她们赔上性命，实在不值。”

　　宁美人点点头，其实她真的是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完全没想过自己能活下来。

　　“不过还是得谢谢你，这次我会随皇上回宫，到时我会主动犯错，那时皇上罚我也顺理成章，更不会惹人起疑。”宁美人说着用帕子沾了沾眼角，苏宁安看着她心里亦是不好受。

　　“刚才已经跟乐修仪道别过了，回到宫中我便不去打扰你们。”宁美人眼神落到苏宁安身上，想像以前一样拉着她的手，指尖微动了动，又碰了下面前的茶杯，终是又放回到腿上。

　　“我的确利用了你和乐修仪，为了报仇也狠心将你们拖下水，可在宫中那些日子也是真的将你们当朋友，但宁安，真的抱歉。”

　　苏宁安闭了闭眼，想要说”若真的当朋友，怎能置她们于不顾？“又想要说“没关系”，可又实在说不出那话儿来，只得紧闭着唇，不发一语。

　　“我走了，你……保重！＂

　　“皇上罚了你什么？”见宁美人走到门边，苏宁安仍是忍不住开口。

　　“罚了我守皇陵，远离皇宫，其实想一想也挺好的。在那里不用受宫规约束，亦不用时时提着心，应是很好的。”

　　苏宁安点点头，刚欲转身，却听宁美人道：“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苏宁安眉间一跳，心中泛着几分不忍，“想到你这事可能会牵连江儿，让他不受皇上看重，甚是将他给别人养，我如何能原谅？你早有打算，却隐瞒着我和乐修仪，便是将我们的生死置之不顾，与你这样的人如何能相处？乐修仪如何想我不管，我绝无法同你像之前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