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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小不清楚她是否是那个活了三千多年的怪物，可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战栗。

比起恐惧，心中更多的是气愤。

自己经历的一切，封景轩的魂飞魄散，都是她导致的……

路小小就死死地看着那个方向，一双手几乎捏碎。

西妍妃察觉到了视线，漫不经心地扭过头来，却只看见一个空荡的座位。

直至她扭过头去，路小小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封景轩皱眉，看着举止怪异的路小小：“你在做什么？”

刚刚那一瞬间，路小小突然就趴在了地上。

路小小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若无其事道：“东西掉了。”

在不确定西妍妃是人是鬼之前，她最好还是不要让她发现自己才好。

毕竟现在她没了面具，实力也未恢复。

祭奠结束。

路小小本想先行离去，在角落里等待陆斐霜。

可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她看见西妍妃命下人捧着一个锦盒，向陆斐霜走去。

路小小倏然想起，就是在一场祭典之后，西妍妃赏了一个玉佩给陆斐霜。

装玉佩的就是这个锦盒！

而那个玉佩，就是封印了邪祟的东西！它一旦认了主就撇不掉！

后来陆斐霜的灵气失控，冲破了封印，邪祟才趁机附身于陆斐霜！

不能让那一切悲剧重演！

“不可以收！”

路小小小声呢喃，心中焦急无比，施法生出一道风，将那锦盒掀翻了。

昨夜下了雨，道路泥泞。

玉佩掉落在地，陷入污泥之中，变得肮脏。

下人忙跪下捡起，就地求饶。

西妍妃冷着脸俯视她，一双眼睛美丽而阴冷。

下人吓得浑身发抖。

陆斐霜于心不忍，插话道：“公主，今日是祭天礼，莫要责罚。”

西妍妃就笑，目中却无一丝笑意。

“灵巫大人是不是逾越了？竟要来多管本公主的闲事？”

“这样吧，陆斐霜，你把掉在地上的玉佩亲手捡起来，我就放了她。”

可众人皆知，祭祀之时，巫女服最忌沾染污秽，否则会破坏护体的神气。

第13章

陆斐霜咬了咬唇，犹豫了一瞬。

路小小一颗心揪紧。

西妍妃这个女人真是笑里藏刀，阴狠得很。

她一咬牙，就要上去帮忙。

反正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就算是邪祟附体又怎么样，大不了她达成所愿就带着邪祟一起去死。

她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封景轩，没有回去的必要。

路家本就有没有她都一样，许卿也不止她一个好友。

只有封景轩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人。

就在路小小准备拨开人群上前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弯腰捡起了玉佩。

封景轩随意地将玉佩攥在掌心里，面无表情地开口：“公主，祭典结束了，该回宫了。”

“你……”

西妍妃见到他，即欢喜又生气，欢喜的是他与她说话，气得是封景轩是为了陆斐霜才和她说话！

西妍妃又看着他手中玉佩，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待西妍妃慢悠悠地走远了，路小小才走到两人身边。

陆斐霜已经换了常服，拿着一方手帕在为封景轩擦拭掌心。

两人之间的气氛透露着无形的亲昵感。

路小小嘴边的话忽然哽在喉间，她不知该不该打破这一方美好。2

陆斐霜却率先看到了她，稍稍拉开了与封景轩的距离，笑着向她招手：“你来了。”

封景轩一言不发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路小小与封景轩相伴数千年，对他很了解，知道他这是不悦的表现。

路小小心中莫名发紧，可她只能佯装若无其事地走上前。

“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路小小。”

陆斐霜也介绍了自己，又指了指身边的封景轩：“我是陆斐霜，他是封景轩。”

路小小却一脸了然。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曾经发生过的事。”

“我也知道，你们两人两情相悦，可你偏偏与那楚崎有婚约，而楚崎却对你陆家避讳莫深。”

“我还知道，西妍妃是邻国公主，她喜欢封景轩，对你恨之入骨。”

看着陆斐霜与封景轩错愕不已的脸，路小小苦涩至极地笑了笑。

“你相信吗？我来自三千年前。”

“你们想听一个故事吗？一个曾经真实发生过，在千万条性命里诞生的故事。”

……

说着说着，路小小哑了声音：“我想救所有人。”

或许除了她自己。

路小小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就是陆斐霜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只需要一个陆斐霜，否则只会乱了套。

陆斐霜一愣，浅浅地笑了。

“嗯，我相信。”

“不知为何，你给我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可以相信。”

这下轮到路小小愣住。

没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

她笑了笑，紧绷的神经送了下来，可视线忽地落在一个东西上。

路小小的目光一定。

她竟差点忘了玉佩的事！

路小小只得在心中祈求，它还没有认主……

“封景轩，这个玉佩可不可以交给我？”

封景轩虽仍心存疑虑，可在陆斐霜的目光下，还是将它拿了出来。

路小小忙接过来。

可就在接下的一瞬，玉佩中竟发出一道刺眼红光！

路小小只觉手心一痛，传来短暂的被针尖扎破一般的痛楚，血液就流了出来。

而玉佩嗡嗡震动不已，将那些血液一一吸收。

玉佩在吸她的血！

第14章

路小小心中一惊，忙甩手想要将它甩掉。

可玉佩却牢牢粘在了她手上，甚至试图挤开伤口往里面钻！

路小小神色一变，阖眼快速念咒。

“破！”

“咔哒——”

玉佩从手中脱离，掉落在地。

陆斐霜忙迎上来：“没事吧？”

路小小看自己的掌心，一个指甲盖大的伤口，血肉模糊，还在往外渗血，像被什么撕咬过。

她摇了摇头，随手扯下自己衣袖上的一条布幔将手掌包扎了。

她弯腰捡起无了生息的玉佩，皱了皱眉。

纯白的玉佩之上开始出现血一般的红色纹路。

怎的在封景轩手中平安无事，一到她的手中就出了问题？莫非它从一开始就是奔自己来的？

西妍妃究竟有没有记忆？

陆斐霜也发现了问题，皱眉说：“这里边有邪祟。”

路小小将玉佩妥善收好，声音沉了沉。

“对，西妍妃是故意的。”9

闻言，陆斐霜下意识地看向封景轩：“难道是因为……”

路小小点点头说：“她想送给你的，谁知被他先拿到了。”

封景轩的眸光暗了暗，手捏紧成拳。

“这个女人简直疯了！”

陆斐霜轻轻握住他的拳头，安抚他的情绪。

路小小深深叹了一口气，颤抖着嘴唇开口。

“大家都知道，神之子若被邪祟附体，会被神明当作叛徒，代价是永世不得转生，只能做一辈子的孤魂野鬼！”

没说出一个字，路小小就像在自己心口狠狠插下一刀。

她本该像这样漂泊的活着，却有一个人为了让她得以转生，忍受了三千余年的孤独，做了一辈子的鬼。

陆斐霜担忧道：“小小……你怎么哭了？”

路小小回过神来，用衣袖随意地抹掉夺眶而出的泪水，笑着摇摇头。

“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事。”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封景轩。

即便是同一个人，可她看着封景轩时，却觉得全然陌生。

心脏绞痛着，路小小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不是他。

……

路小小在陆家住下了。

陆家对外宣称她是陆斐霜的远房表妹。

他们原本对路小小还是有些提防的，可一番相处下来，竟发觉路小小的性子与陆斐霜尤为相似，只是性子更跳脱些，倒真像是陆斐霜的妹妹。

渐渐地，也与她亲近起来。

路小小来到这里半月有余，却没有见过楚崎。

奇怪的是陆父也不用上朝，似乎没有楚崎这个人一般。

她寻了机会问陆斐霜：“楚……王上他怎么了？”

陆斐霜彼时正在为院中花朵浇水，回答她说：“王上不知为何，在祭天前一日忽地昏睡不醒，太医瞧了多遍也瞧不出问题。”

路小小喃喃：“昏睡？”

楚崎怎会昏睡不醒，为何与过去有些出入……

陆斐霜轻声叹气：“群龙无首，对我们而言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话间，陆斐霜捡起地上一只被风雨打落的牡丹。

“若真如你所说，会有那么一场战役，那他长眠不醒，我们岂不是可以逃过一劫……”

这时，有人急匆匆赶过来，急促的呼唤打断ʝ了陆斐霜的话。

“小姐！王上醒了！将军唤你们一同前去觐见！”

第15章

路小小一怔。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她与陆斐霜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楚王寝殿。

陆将军领着陆斐霜进去了。

路小小没有进去。

她不想见到楚崎，楚崎也不一定认得她。

这个人从古至今都是自私自利的，牺牲身边的一切，甚至甘愿被西妍妃利用。

路小小叹息一声，坐在凉亭中，撑着下巴看那枚玉佩。

自那天以后它就没了声息。

可不知是否是路小小的错觉，它似乎比之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