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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态度走到他身旁和他搭话。她温柔轻言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她看见他看她时眼内一闪而过的亮光，以及耳廓稍染的红色。

可能是自卑。

他朝她弯了弯腰便消失在夜幕里。

第三次见面是在福利院。

那是他长大的地方，五岁被代家人认回。她从枯黄的福利院登记表中知道了他的名字，他没有姓氏，名字是院长取的。

院长说他这个小孩长得极漂亮，性格特别好，乖巧不闹腾。

就叫做：“明澈。”

跟澄明纯粹同一个意义，岁月安然恬静的寓意。

第四次见面是在歌剧院。

他跟在哥姐身后，像个小厮一样弯腰低头服务他们。

那天看了一场什么歌剧她忘了。

她只记得她从她哥姐嘴里听到了他在代家的名字，叫：“代尊。”

“……”

第十次见面。

二十二岁的他因为给父亲策划了一个大项目，代父生平第一次正眼看他，给了他一个许愿的机会。

他什么都没要。

就要了榕城市中心的几里绿化带街道。

种上了海棠。

第十一次见面是在海棠厉开的五月，在树底下。男人特意打扮了一番，也背了许多词，可是在对她说话的时候还是结巴磕绊了。

他说：“明月小姐，我可以追求你吗？”

他说：“我有野心也有不甘，隐忍蛰伏原是打算有朝一日将代家的人全部踩在脚下，这是我活下去的目标和希望。”

“这半年来我意识到，人生或许有另外一个希望。我会放弃在F国取得的一切，我会来到榕城代家的分公司任职副总。”

“虽然地位权势以及财富不如在F国，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和我在一起的生活质量一定不会比你在厉家低，否则我也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他说：“明月，我没有家人，你愿意成为我唯一的家属吗？”

厉明月点了头。

男人将她高高抱起，指腹的颤抖无声诉说他内心的喜悦。

他们俩很幸福。

厉老夫妇十分认可代尊这位女婿，代家主母巴不得他能放弃代家的一切离开F国，便也说服了代父让他去榕城定居结婚。

离开代家那日，明月在门外接他。

他只拿了已故母亲的遗物，一个略破烂无法使用的摄影相机。然后走到明月面前，牵起她的手，带着他余生的全世界离开了代公馆。

“阿澈，爸妈在老宅等我们，做了一桌饭菜呢。”

“嗯。”

“我昨天拿新买的相机给爸妈拍照，他们说我拍得好丑，以后还是你拍吧，你的技术比我好。”

“好。”

“F国政商新闻不止一次提到，代家是未来最有望出总统的家族。阿澈，你说你现在放弃了代家的一切，以后会不会后悔？”

“不会。”

“这么肯定，脱口而出呀？”

“我不曾拥有过任何东西，所以也没有喜爱的人或事，我只爱你。”

她笑了。

她笑起来漂亮极了，仿若厉开的海棠花，花中神仙。

“阿澈，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吧？像我爸妈那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从青丝走到白发，平平淡淡才是浪漫。”

“会的。”

“我发现我说什么你都会立马接话，从来不犹豫，像个复读机。”

“明月说什么都是对的。”

你是我泥泞人生里出现的一缕曦光，是贫瘠原野里开出的一朵生机盎然的海棠花。

我厌恶代家每一个人。

长久的时间里，甚至厌恶被他们随意践踏的自己。

只爱明月。

“……”

第313章 因果循环

入夜。

厉家庄园。

静谧的书房内，许特助敲门进来，将一叠文件递交给谢宴辞：“先生，这是代尊的私人助理送过来的。”

谢宴辞没说什么。

只是与对面的蒋承御对视了一眼，两人先后拿起其中一份文件。

谢宴辞这份是财产明细，每一页每一个字都清晰记录了代尊这一辈子打拼的所有，每一笔都非常干净，不沾任何污秽。

从头到尾，厚厚一本。

第一笔是1995年，是三十几年前，代尊和厉明月刚认识那会儿。

最后一笔是上个月。

总计：万贯家财。

文件的最后一页，财产合法收益人的地方，正楷一笔一划写着三个大字：“厉明月。”

那厮从始至终没为自己赚过一分钱。

他也从未考虑过儿子谢宴辞。

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厉明月，得到的权势、财产包括他个人的生命，他都只想给厉明月一个人。

这边。

蒋承御翻阅着手里的文件，他抬眸看向对面的谢宴辞，道：“代尊处理好了蒋世曜的事，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自己这几个人，不会再有人知道他是你父亲。”

“如今F国对他的讨伐声很高，他姓代你姓厉，他不会影响到你。另外这份文件里有许多名单，是他这些年的人脉根基，全部转给你了。”

“下半年的大选，他们都会支持你。”

蒋承御将文件递过去。

谢宴辞扫了一眼，并没有接。他放下手里那份巨额财产，起身离开了书房，去三楼看望还未苏醒的厉明月了。

男人走后，室内安静了半晌。

许特助有些不明白，他挠了挠头：“代尊是什么意思？好像对先生又挺好的？”

蒋承御了然。

他又拿了份文件仔细翻阅，一边看一边说：“他对谢宴辞一点都不好，没有半分父子的情份。也可以说，他对所有人包括对他自己，都在利用算计。”

“他花了近三十年时间，只是想把明月夫人的儿子培养成材。我记得曾经听到过他和助理的谈话，说的就是培养人才的事。”

许特助听得很认真。

蒋承御接着说：“当年我路过他的书房，听见他和助理说，如果谢宴辞无法搅乱他的大选，成功让他落选，他就要换掉谢宴辞。”

“他不爱谢宴辞，最先在谢宴辞身上付出精力，是因为谢宴辞是明月夫人的儿子。母子情深，能最大程度保证谢宴辞会孝顺照顾明月夫人。”

“……”

许特助似懂非懂。

好像是明了了，但又有点糊涂。

后知后觉才发现，代尊那人城府深、手段狠，能直接点了举报文件曝光自己，能撞在秦木兰的六棱刀上——

如此冷血冷情。

对自己都下得去狠手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疼爱自己的儿子。

他在栽培谢宴辞的过程中，偶尔善待几分，也是看在厉明月的面子上。不可否认的是，代尊很爱厉明月。

这些纸张略泛黄的文件是最好的证明。

“听说明月夫人能开口说话了？”蒋承御问。

“是的。”许特助答，“下午去了医院，从ICU出来就开口说了一句话，之后便晕了，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秦木兰的情况怎么样了？”

“受了枪伤取出了子弹，人正在医院病房里，警方派了许多人守在门外。秦宗晚上赶来了F国，对方还试图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