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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真是对不住了，奴婢一心想着伺候皇上，没能瞧见您，大家都是为了伺候皇上，想来您不会怪罪的，是吧？”

秦兰冷冷看着她，一句滚开就在嘴边，可外头却忽然响起钟声。

这是提醒早朝的声音，响过三遍，早朝就要开始了。

不能让赵郁耽搁。

顾及着这点，她按捺着心里的火气没发作，语气却冷硬下去：“无妨。”

香穗只当她是被自己压制住了，神情越发得意：“多谢姑姑体谅。”

她说着就要去解赵郁的衣裳，小臂却忽然被捏住，赵郁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沉了下去，他冷冷看着秦兰：“你的差事都不想做，朕养你有什么用？”

秦兰被指责得莫名其妙，她何曾想过偷懒？

可人是赵郁自己留下来的，既然担了贴身宫女的名头，香穗想要伺候，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她蹲下身，看似在请罪，却始终没说话。

香穗小臂被捏得生疼，可察觉到气氛古怪没敢喊，只能小声开口：“皇上，奴婢伺候您吧。”

赵郁冷冷看过来，目光锋利得像是要往她身上扎，瞬间刺得她浑身一激灵，一个字都没敢再说。

赵郁这才开口，语气却诡异地缓和了下来：“朕留下你，不是让你做这些的。”

香穗一懵，被这话里的暧昧羞得脸色涨红，整个人都有迷糊。

赵郁面无表情地松了手，目光却仍旧落在秦兰身上，秦兰有所察觉，试探着走近了些，抬手去给他解衣裳，手指却被人握进了掌心。

“就这么不想伺候朕？逮着机会就往外头踢？”

他语气沉得仿佛要滴水，持续了一宿的好心情早就碎了个稀巴烂，可秦兰却根本不知道他为何发作，只觉得他很是莫名其妙。

“既然是皇上自己选的人，想必伺候得一定比奴婢好。”

赵郁神情一厉，猛地甩开了秦兰的手，自己抓起外袍往身上套，眼见秦兰伸手要帮忙，他冷笑一声，不客气地拍开了她的手：“不必了，不想伺候，以后就都不用伺候了。”

秦兰对他忽然的发作完全摸不着头脑，赵郁到底在发什么疯？

可她不会和赵郁对着干，既然不肯让她伺候，她走就是了。

她行礼退下，却不防备身后的赵郁忽然间发作，将熏香杯盏摔了一地，一声低喝宛如兽吼：“朕让你走了吗？！”

秦兰有些心累，她在赵郁要发火，她出来了，他还要发火。

她只好又回去，窝在角落里装摆设，赵郁却是再没看她一眼，穿好衣裳大踏步出了门。

整个寝殿被闹腾得一片狼藉，秦兰叹了口气，弯腰去捡满地的碎片，眼前却忽然多了一只脚，动作极快地踩住了碎片，若是秦兰没有及时收手，此时那只脚踩着的，就该是秦兰的手背。

她抬眼看了过去，就见香穗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秦兰姑姑，你脸皮可真厚，皇上都那么嫌弃你了，你还能若无其事地留在乾元宫，这要是换了旁人，早就回内侍省重新立规矩了。”

秦兰克制的开口：“闪开。”

香穗撇了撇嘴，扭开头一副没听见的样子，秦兰窝了一早上的火聚集到了一处。

她慢慢起身，一步步逼近：“小丫头，你是不是真的觉得，嚣张不需要付出代价？”

香穗不自觉吞了下口水，被她逼得步步后退，心里竟生出极大的畏惧来，仿佛眼前这人真的能把她怎么样一样。

可她现在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就在刚才皇上还和她说了那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她努力试图鼓起勇气来，可眼看着秦兰用看物件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就连直视回去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候，一声轻咳忽然响起，秦兰循声看过去，就见蔡添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略有些惊讶：“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蔡添喜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香穗，微微侧开头：“皇上传香穗姑娘去御书房候着。”

秦兰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御书房是朝政重地，如同后宫不许男子擅入一样，御书房也同样不许女子擅入，别说宫婢，就连后妃都不行。

可现在赵郁却要香穗去御书房伺候。

饶是秦兰经历了不少变故，这一刻仍旧没能绷得住，她紧紧盯着蔡添喜：“你没有听错？”

蔡添喜对她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他当时听见的时候也吃了一惊，还劝过，只是并没有什么用处。

“咱家再不中用，也不敢听错这种话……香穗姑娘，请随咱家走吧。”

香穗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体面，一时间喜不自禁，却没着急走，反而看了一眼秦兰，笑嘻嘻道：“秦兰姑姑，看来嚣张真的不用付出代价……不过你人老珠黄，这种待遇，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第25章帝王的喜欢不值钱

赵郁对香穗的喜欢，完全出乎秦兰的意料，这丫头的确年轻鲜活，可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姑娘。

而且那般嚣张的性子，也不像是赵郁会喜欢的……兴许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她不曾发现吧。

她心思有些乱，明知道这是那两人的事，和她没什么关系，可她的心脏却还是一路沉了下去，收拾碎片的时候不留神就划破了手，却是半分都没察觉到疼，反倒想起了赵郁那句话。

朕留下你，不是做这些的。

在赵郁心里，香穗已经不只是个奴婢了吗？

她忽然便有些待不住了，在她生病的那半个月里，这座正殿是不是到处都是香穗的影子？

她有些仓皇地回了偏殿，却是刚一进门就对上了秀秀急切的目光：“姑姑，我听说香穗被留在正殿了，还去御书房伺候了，是真的吗？”

一个“嗯”字就在嘴边，秦兰却莫名开不了口。

可秀秀还是从她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懊恼地直拍巴掌：“我就说她没按好心，昨天要是能把她拦回去就好了。”

秦兰摇了摇头，都纠缠半个月了，情愫该有的早就有了，就算昨天拦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赵郁看上的人，怎么都拦不住的，他的执拗她最清楚不过。

“不提这些了……以后要更谨慎一些，她和我不大和睦。”

秀秀被嘱咐得心里戚戚然，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又强打起精神来说去御膳房领饭菜，秦兰没有胃口，却不愿意表露出丝毫来，眼下她的任何一点异样，都是旁人眼里的笑话。

她只好强打起精神来嘱咐秀秀：“快去快回。”

秀秀转身跑走了，回来的时候跑得满脸都是汗：“姑姑，姑姑，香穗，香穗她出事了！”

秦兰拧眉，神情严肃了一些：“不许胡说。”

看赵郁的喜欢劲儿，说不得香穗日后真的会成为主子，她倒是无所谓，左右不过五年就能走，怎么都能熬过去，可秀秀还太小，在宫里的日子长着呢。

这么大喊大叫的，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她少不了要添麻烦。

秀秀却没有如同以往那般，被她一训斥就闭嘴，反而疯狂摇头：“不是，不是胡说……宫里都传遍了，香穗她冲撞了悦妃娘娘，被皇上下旨杖责，好些人说她血肉模糊地被扔回内侍省了，看那样子，说不定熬不过来了。”

秦兰懵了一下，本能地否认：“不可能，他那么喜欢她……”

秀秀情绪十分激动，张嘴就打断了她：“真的，奴婢刚才来的时候还看见地上有血呢。”

秦兰说不出话来了，心口却陡然凉了下去。

她不待见香穗，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如果之前蔡添喜没有将人带走，她会狠狠教训那丫头一顿。

可这不妨碍她物伤其类，都是奴婢，前脚赵郁还能说出甜言蜜语，将人带到御书房去，可后脚就能因为萧宝宝把人打得生死不知。

那她呢？

如果有一天萧宝宝对她动了杀心，赵郁是不是也会把她……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一个时辰前，御书房。

赵郁自下了朝便眉头紧锁，自古以来，官民利益大多是冲突的，要想为百姓谋福，少不得要和朝臣世家周旋。

往年都少不了这一遭，但今年冲突的格外激烈，尤以萧家为首。

萧家在朝为官者共二十六人，得以上朝的重臣足有七个，几人凝成一股绳，浑然不顾他的帝王威严，带头顶撞。

赵郁一想到刚才朝堂上的乱象，脑仁就突突直跳，钦天监呈上来的折子说得清楚明白，今年的寒潮会比以往更甚，若不能及时决断，说不得会有多少百姓无辜枉死。

他叹了口气，翻开折子看起来，却是江南刺史呈上来的请安折子，他无心理会，正打算随手回一句什么，却瞧见折子上说的是一件逸闻，讲的是一七旬老朽，一生未出江南，未见雪景，忽见天上白絮飘洒，触手即消，以为祥瑞之兆，不肯避闪，竟凝成雪人，活活冻死，属实愚蠢。

赵郁脸色逐渐沉凝，就算是请安折子，不讲究规制，可这样关乎人命的逸闻写上来也算不得有趣。

对方这是在借逸闻之名，传寒灾已至之实。

可好好的奏折不写，为什么要用这种法子？

莫非……有人从中作梗？

他神情越发冷厉，虽然很想将这样的蛀虫抓出来，可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手笔，必然不会是小角色，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处理江南的寒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