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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大的官吗？”

宣君青听到赵知宁温声回答：“百户已是正六品。”

又听云霓天真娇憨地赞叹：“那还是你的官最大，你真厉害！”

赵知宁无奈摇头。

两人对话自然，宣君青如同一个不识相的局外人一般。

她看着看着，嘴角蔓延苦涩。

这时，门被推开，店小二端着菜上来。

待他走近桌边，宣君青忽觉不对：“小心！”

气氛突变，刺客暴起，从托盘下拔出匕首就向赵知宁刺去！

宣君青伸手去挡，却瞥见赵知宁看也不看她，径直将云霓护在身后。

她一顿，锋利刀刃划破手臂。

宣君青蓦然痛醒，一掌将刺客击飞。

赵知宁也拔出绣春刀向着刺客而去，刺客不敌立即咬破口中毒包，顿时七窍流血，当场死亡。

其他锦衣卫这时冲了进来，赵知宁摆手让他们处理尸身。

接着看向两人，眉头微蹙：“可否受伤？”

宣君青将手藏在身后，并不想让他担忧。

正要说“没事”，云霓却带着哭腔打断她：“我的手好像受伤了，知宁，好疼……”

宣君青怔怔看着。

赵知宁已是上前扶住云霓：“我陪你去看大夫！”

宣君青看着两人离去，才将自己受伤的手拿出来，有一瞬间失神。

似乎从以前到现在，她受了伤……都是自己扛。

宣君青忍着疼，独自一人来到暗巷中一家写着‘天不欺’的医馆。

敲响门。

开门的男子一身月白色锦袍，容颜如玉，正是‘天不欺’医馆的大夫，洛泽。

医馆内。

洛泽帮宣君青包扎：“怎么又受伤了？”

“习惯了，只是小伤。”宣君青淡淡回。

洛泽眼中神色微沉：“又是为了他，值得吗？”

宣君青垂下眼睑挡住苦涩，声音缥缈：“他是唯一一个能让我解脱的人，不值得吗？”

夜幕降临。

宣君青回到府邸，大厅灯火通明，丫鬟婆子排列两旁。

她心中一沉。

赵老夫人厉声喝道：“跪下！”

宣君青语气冷淡：“我为何要跪？”

她这双腿，跪过父母，跪过天，跪过地，还从未跪过其他任何人。

“嫁为人妇，却早出晚归！”

“六年无子，还不自思己过！”

赵老夫人破口大骂：“枉我儿对你那么好，这么多年未曾纳妾，七出之条，你却已犯了两条！”

“若不是你这个狐媚子，云霓早成我赵家妇，为我儿开枝散叶。”

“识相点就自己滚！不要再祸害我儿！”

她锋利的言语，仿若一把把明晃晃的刀，直戳在宣君青心上。

只是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一点点痛后，只剩下麻木。

这时，赵知宁回来了。

看到屋内的情况，微微蹙眉：“这是在做什么？”

赵老夫人指着宣君青就告状：“你看她胆大包天，竟敢顶撞婆母！”

赵知宁看了宣君青一眼，不耐开口：“母亲，别为难她了。”

宣君青浑身发僵，赵知宁那漠然一眼，好似让她的心被人攥住，闷得难受。

赵老夫人见赵知宁如此说，更是气急：“你还护着她？！她下午不知为何去了医馆，待了几个时辰，定是私会外男！”

宣君青皱眉看向赵老夫人：“你跟踪我。”

赵老夫人猝不及防对上她漆黑一片的眸子，竟生生退后一步。

赵知宁这才看向宣君青：“可有话说。”

宣君青听着他如同审问犯人的语气，深吸一口气：“我受伤了，去看伤而已。”

见事情似乎就要过去，赵老夫人气急败坏。

“你今天必须休了她！”

她跳脚指着宣君青道：“宁儿，你仔细看看你娶的这来历不明的女人！六年来样貌没有一丝变化，分明就是妖女啊！”

第四章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寂静。

宣君青眉间一跳。

赵知宁眸间冷沉：“母亲，这都是无稽之谈罢了！”

赵老夫人却不依不饶：“那就让大师看看！”

宣君青看向赵知宁，眸子含着微光。

可赵知宁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可。”

这一瞬，心底无尽的悲哀和失落上涌。

她没有一句反抗，任人将自己带了下去。

赵老夫人得偿所愿，对赵知宁得意道：“我特意从皇觉观请来了徐道长，连太后娘娘都对他信服不已，今日定能鉴出妖孽原身！”

赵知宁面无表情，任谁都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

宣君青被绑在了木板上，架在院子里。

所有的丫鬟仆人都在围观。

一盆黑狗血泼在宣君青身上，她闭上了眼。

接着，越来越多的东西往她身上泼，雄黄、朱砂……

一阵热，一阵冷，侵袭着她的身体。

渐渐的，宣君青心底最不堪的回忆一点点被勾起。

三百年前，她被自己一直守护的百姓们推出去祭天。

那天，那些冰冷的，害怕的眼神，就同今天一模一样。

宣君青睁开双眼，透过模糊的眼帘，看到赵知宁一如既往冰冷的眼眸，心底一阵刺痛。

原来她不是不会疼，而是没有疼到极致。

她轻笑一声：“道长，我是妖女吗？”

徐道长看她没有任何变化，也有些尴尬：“不是，快将她放下来。”

宣君青被放下来，她发间，脸上都沾满了黑和黄，辨不出本来的面目。

她就站在那里，和赵知宁四目相对。

眼底再没有一丝光亮。

第二日。

宣君青竟病了。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屋内一片冷清，却能听到，隔着院墙之外的府里，一片热闹。

这时，丫鬟小香端着药进来，看着宣君青欲言又止：“夫人，今日大人休沐，老夫人竟然……”

宣君青声音透着寂寥：“你说。”

小香一脸不忿：“竟宴请了云霓小姐，府上的人都说，少夫人的位置，要易主了。”

宣君青咳嗽两声，待到平复后，摆摆手：“让她们说吧。”

她所在意的，从来就不是这个位置。

此刻，赵知宁书房。

一个锦衣卫跪在赵知宁面前：“大人，我查过了，少夫人当年是凭空出现在前朝宣国都城盛州，身世成迷。”

说完，他又迟疑问：“大人在怀疑……夫人是那人派来的间谍？”

赵知宁语气森寒：“继续查。”

话落，便响起敲门声。

赵知宁眼神示意属下退下，才去开门。

只见云霓站在那里。

赵知宁蹙眉：“你来做什么？”

云霓明媚一笑：“赵老夫人让你带我逛逛院子。”

赵知宁却道：“我还有些公务未处理，高达，带云小姐去。”

说完，便关上书房的门。

云霓虽吃了个闭门羹，却不生气，反而满脸娇羞。

赵知宁长得帅，是锦衣卫指挥使，又不似古代男人三妻四妾，不让女子出门，简直就是小说男主的标配。

云霓从现代穿越到这里，见到赵知宁的第一眼，便认定他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

宣君青喝完药，正难受着，忽地想起之前那具尸体的异样。

想到这，宣君青一刻也不耽误，便写了下来，前往书房。

到书房时，赵知宁却不在。

宣君青只好将东西放在书桌上。

转身离去时，却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的一份折子。

折子掉在地上散开。

她看到了上面的内容，那是有关自己的。

而赵知宁的批语凌厉：查到底！

宣君青僵在了原地。

这时，她感觉身后多了一个人，是赵知宁。

宣君青捡起折子，缓缓转身，看着他轻声问：“六年前，你在盛州遇见我时，不问我来处，不问我家世，为何现在就要问了呢？”

赵知宁冰冷眼眸望着她，未曾言语。

宣君青舌尖苦涩蔓延：“其实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你问我，我自会告知于你。”

赵知宁声音似雪：“你到底是谁？”

宣君青眼神平静：“我是这世上，最后一个宣国人。”

第五章

屋内死寂到只能到屋外的风声。

赵知宁死死地盯着宣君青的眼睛，神情冰冷至极。

“宣国早已灭国三百年！你是想告诉我，你活了三百年？！”

他的话语讥讽中带着怒意。

宣君青依旧平静：“是，从宣国灭国到如今，我在这世间苟活了三百零九年。”

屋外风声席卷，吹得窗户噼啪作响。

赵知宁上前一步钳住宣君青的下巴，看着她那张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孔，脸色更加难看。

“你不会以为我会相信你如此拙劣的谎言？”

“我说的都是真的。”

赵知宁冷笑一声，松开宣君青：“你可以不说，我迟早会查到！”

宣君青轻轻退后一步，看着赵知宁回到桌前整理公文，一副不想和自己交流的模样，一股酸楚从胸腔蔓延开来。

她闭了闭眼，垂下眼眸，默默离开书房。

接下来几天，赵知宁没回家。

宣君青一打听才知道，云霓也不在，听说是一起去外地办差了。

转眼又到了正月十五。

夜，静悄悄的。

宣君青坐在院中看着满月。

三百年来，只有月亮的阴晴圆缺亘古不变。

她对着月亮洒下一杯酒。

她想起了孩童时，她最喜在御花园玩耍，父王和母后唤着她的小名：“笙笙。”

而弟弟也跟在她身后，喊着：“姐姐，姐姐……”

可一转眼，月亮变成了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