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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清誉叫世人都知道,一向不近女色的大公子,竟然强人所难......”
那人声音一沉,“回来!”
桑小玖窃笑,他显然对自己的清誉十分在意。
她徐徐转身,见贺瑄微眯着眸子,正定定地朝她看来,手中一支狼毫笔随意捻着。
“不再见亦不再提,我便不再动你。”
他说的是沈宴初。
说的是她不再见沈宴初,也不再提起沈宴初。
她心里最想问的原是“公子可查清了刺杀的主使”,然那人一回来便开始审她,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去问。
但贺瑄既这般说起,想必四方馆里的人安然脱身了。
自然,沈宴初文经武略不比贺瑄差,出手之前必会想好退步抽身之法,便是先前魏国兵变亦是如此。
想到此,心里原该欢喜,但贺瑄却不许提他也不许见他,这份欢喜好似又被冲淡了许多。
见她不语,那人又问,“可算公明正大?”
可桑小玖遵行君子协定皆是为了回大梁,回大梁是干什么,回大梁是去见大表哥。如今大表哥就在四方馆,距离兰台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
他算是公明正大了,但这公明正大依旧不够襟怀磊落,亦不算平心持正。
因而她垂眸答道,“不算。”
室内一时又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无人说话。
那人亦是静默许久才起身走来,在她身前站定。桑小玖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她本能地察觉出如今的贺瑄越发危险。
他有洁癖,从前碰她一下都会嫌脏,而今他好似时不时地便凑得离她极近,亦时不时地逾矩,做出许多不合礼法的举动来。
当真奇怪,这人的洁癖竟能好了?
才将将退了一步,那人的掌心便惯常性地落在她的后颈,旋即微微用力扣紧,迫使她不得不止住步子,亦不得不扬起头来,对上他如一潭深水似的眸子。
那人薄唇轻启,怔然问道,“桑小玖,有那么难?”
桑小玖几不可闻地低喃,“公子不知,我与母亲一样,大概活不过二十岁。”
扣在她颈间的手不再用力,好似只是轻轻放在那里。
她轻叹着,“我只有一个待我好的人,他就在蓟城。”
“我怕再见不到了。”
那人的眉眼软和了下来,刀削斧凿般的脸看起来也不再那么冷峻,那漆黑的眼瞳犹如化不开的浓墨,他说,“不会。”
“我活着,你便会活着。”
桑小玖记得他曾说“你在我眼里如同死物,不必有什么名字”,亦曾说过“到了燕国,自然杀你”。
如今他竟说出“我活着,你便会活着”这样的话。
总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
桑小玖还未来得及慨叹一声,那人已抬起另一只手,修长的指骨根根分明,干干净净,实在没有一丝瑕疵。
这只手捏着方才的木牍,竟穿过领口插进她的胸脯之间,呓语似的贴在她的耳廓,好似在蛊惑她,“我给你的,你就得受着。”
那微凉的木牍乍然相蹭,桑小玖不由地打了个激灵,浑身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疙瘩来,“公子!”
他的指尖在她脸上轻轻划过,素来是微凉的一双手,此时却有些灼人。进而又向她的脖颈滑去,带起一片麻痒,“嗯?”
第85章看着我,不许退
桑小玖僵着身子,“不是公子给的,我就得要。”
她可以选择,想要的才要,不想要的为什么不能不要呢?
贺瑄低低笑了一声,“难道你还有别的出路?”
没有。
姚桑小玖都查无此人了,她哪里还有别的出路。
见她闷闷地垂着头,贺瑄便笑,“生气了?”
话音甫落竟解下外袍给她披了,甚至还要拉着她的手在案旁落座。
人虽坐下了,手却下意识地抽了回来。
那人便问,“为何抽回?”
桑小玖平和解释,“桑小玖从小孤僻,鲜少与人接近,因而才不讨尊亲喜欢。”
那人眉心微动,“你也没有碰过沈宴初?”
桑小玖温静笑起,“没有。”
贺瑄不信,反问道,“怎会没有?”
桑小玖正视着他,“没有便是没有。”
他又反过来问,“那沈宴初可碰过你?”
“只握过两次手。”
“哪两次?”
“我随大表哥去军营的时候,他拉我上过马。”
“那时你几岁?”
“十岁。”
“另一回呢?”
“大表哥给我玺绂的时候。”
“再没有了?”
桑小玖摇头,“再没有了。”
那人眉宇之间竟难掩的高兴,“我从前问你可侍奉过沈宴初,你为何不说?”
“说什么?”
“这么说你没有侍奉过他。”
“不算侍奉,大表哥照顾我更多一些。”
他顿了好一会儿,桑小玖见他薄唇轻启几回,很快又阖上了,许久才低声问,“你从未在沈宴初面前宽衣?”
桑小玖脸颊一红,垂下头去,她没想到贺瑄竟问出这样的话来。
她一向把自己的衣袍裹得严整,在外也大多以男装示人,从不许外人看一眼。
她从小没了母亲,许多话父亲并不方便与她说,只是将她送到大梁的时候,将她的领口提得高高的,叮嘱她擦亮眼睛,不要轻易跟人走。
如今想来,大抵是因母亲当年跟父亲走了,多少年都不得沈家的宽宥,临终前都不曾见过沈家的人,因而父亲心里十分后悔罢。
她那时虽小,但也明白父亲的意思,她穿衣袍的时候总是把领口提得高高的,恨不得把脖颈都全部掩住。
只有贺瑄,只有他一次次扒下她的衣袍,要她以最低贱的姿态示人。
桑小玖摇头,“从未。”
那人暗暗舒了一口气,挑起了她的下巴,“看着我。”
桑小玖依言看他,那双总是犀利凉薄的凤眸此时柔缓缱绻,她能看出来他的眼里含着笑意,他并不吝啬将这份笑意落进她的眼底。
他又说了一遍,“看着我,桑小玖。”
他垂眸细窥,他的目光在她面上细细端量,却并没有再说什么话。
他没有说看他什么,也没有说看着他到底要干什么,但他既说了要看他,桑小玖便奉命看他。
她此时离他极近,他身上的雪松香益发分明,他的眸色比初时更深,他的心跳比往常要快,他的喘息亦比素日要重。
桑小玖便问,“公子要桑小玖看什么?”
“你真是个傻子。”
“我怎么是傻子?”
“说你是你便是。”
桑小玖不与他争辩,他兴致颇好,那她便也会好。
她垂着头,“公子不罚桑小玖了?”
他坐正了身子,少顷又俯身上前,摩挲着她的粉颈乌鬓。那漆黑的眼瞳,犹如化不开的浓墨,他温和地低笑,“不罚。”
他微凉的手在她后颈上轻柔地摩挲,她鲜少见他如此温柔。
但她本能地往后微避,她觉得自己是不干净的。
偏偏他问起,“我从前斥你的话,你可会怪我?”
桑小玖垂眸,“桑小玖不会怪公子。”
“看着我。”
他还是这样吩咐。
桑小玖在他的眸子里看见自己,她是十分乖顺的,亦是十分冷静的。
她想,若此时眼前的人是大表哥便好了。
是,若此时眼前的人是大表哥,她不会如此冷静,她会脸红,她的心跳会毫无章法地乱跳,她会想去亲一亲大表哥。
想到此,她的目光顺势往那人唇上看去。
他的唇是薄的,大表哥的唇亦是薄的。
但大表哥的唇不如他这般犀利,大表哥整个人都是温润的。
她没有亲过大表哥,不知道大表哥的唇是什么味道,但她想,必定是大表哥身上惯有的木蜜香味。
仅仅是这样想着,她的心便开始乱跳起来,她的脸颊亦是红得要烧起来。
她忙垂头往后退去。
偏偏那人微微收紧了手上的力道,迫得她半分也退后不得。
贺瑄问她,“为何要躲?”
桑小玖道,“我不知道公子到底要我看什么。”
他的唇角微扬,眉眼亦是清润的,寻常总低沉的声音如今十分温和,“你看着便是。”
他要她看,她便睁眸去看。
看着看着便一分分、一寸寸地把自己折了进去。
他正在肆意诱惑她,“桑小玖,你有过抓心挠肺的滋味么?”
恍然似在何处听起有人这样问过,她相信自己一定听过这样的问话,但究竟是什么时候听过,又是在哪里听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她当然有过抓心挠肺的时候。
这样的时候实在太多了。
父亲走的时候,不被沈家接受的时候,与大表哥离散的时候,被人折辱的时候,想见大表哥而不能的时候,太多了,多的数不过来,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但这却未必是他口中的意思。
桑小玖细语,“我不知道抓心挠肺是什么滋味。”
他很有耐心,闻言并不恼,只是解释道,“大概是求之不得,欲罢不能的滋味罢。”
是了,求之不得,欲罢不能。
她自然有过这样的滋味。
那人又问,“你对沈晏初会有这样的滋味吗?”
自然有。
每每想起大表哥莫不如是。
但桑小玖摇头,“没有。”
他闻言一笑,并没有问起自己。
大概对他来说,他只需知道在桑小玖心里对沈晏初没有这种滋味便足够了。
“不急,桑小玖。”
桑小玖问他,“公子指的是什么?”
他轻抚着她清瘦的脸颊,他有一双十分修长漂亮的手,那双手如他的人一般十分尊贵,这样的手令她自惭形秽。
她觉得这样的手不该放在她粗糙的脸上。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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