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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师父穿着僧袍来救她，而这次，师父也是为了给她主持公道。

裴璟川也想跟着离开，却被莺莺的哀求声留在了原地，只能眼看着他们离开。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天牢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云殊总觉得沈凌尘在刻意收敛步伐。

沈凌尘腿长，平时的步子总是迈得大，顾云殊往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可现在，顾云殊正常地走着就能跟上他的脚步。

这么想着，她脚步突然一顿。

没想到前方的身影也随着一停，偏头问顾云殊：“怎么？”

他嗓音低沉，顾云殊却神奇地从中听出了一丝暖意。

她嘴角悄悄上扬，语调轻快：“没事。”

男人已经转过头去，继续朝前走着。

顾云殊突然开口：“师父，谢谢你。”

每个人在这个世上都像是一座孤岛，若遇到事情有人撑腰，已经足够令人感激。

沈凌尘没有回头，语气平淡：“这是身为师父应该做的。”

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顾云殊知道，若不是有心，又有谁会特意去调查落水这么一件看似意外的事情呢？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脑海突然闪过季云宛的脸，生生将她接下来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到这里已经足够，再往前便是越界了。

沈凌尘并没有察觉到身后人情绪的变化，师徒俩沉默着回到了将军府。

顾云殊还是没能躲过，和沈凌尘、季云宛二人同桌而食的命运。

她一眼都不敢多看，生怕被那场面刺痛，垂着眸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突然就听到季云宛的声音响起：“明日便是七夕了，凌尘，你要不要去街上逛逛？”

顾云殊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竖起耳朵等着沈凌尘的回答。

虽然从前七夕是属于女儿家的节日，可传至今日，赫然已经成了男女定情的日子。

未定情的男女，一般都会选在这一天去街上相互确定心意。

这是属于这个礼教严苛的时代，偶尔允许的“出格”。

第38章

顾云殊的心高高悬在了半空中，然后就被沈凌尘的声音重重砸了下来。

停顿了一瞬，他那清冽的嗓音应道：“去。”

然后顾云殊就觉得耳旁嗡嗡作响，只依稀听到了季云宛高兴的声音：“那可别食言啊。”

她再也无法待下去，忙不迭放下碗筷，仓促逃回了房间。

于是也没有看到身后二人看向自己的眼神。

季云宛一脸狭促：“你怎么就答应得如此爽快？”

沈凌尘仍旧望着顾云殊离开的方向，淡淡道：“我本也就是要去的。”

随即也起身，朝书房走去。

……

顾云殊一夜未眠，仿佛只要不睡，七夕就永远不会到来一般。

可从窗口透进来的晨光告诉她，该来的总是会来。

顾云殊逃避似的，翻身将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或许是一晚没睡，困极了，她这回倒是很快就沉沉坠入梦里见了周公。

不知为何，竟一整天都没有人来叫她。

顾云殊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山，她躺在床上没动，呆呆地盯着床帐，心里胡乱思考着。

师父今天一定是忙着为晚上的幽会做准备，都顾不上管她有没有好好练功习字了吧……

她一整天什么东西都没吃，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再伤心难过，顾云殊终究还是敌不过人类的本能。

思索良久最终还是起床，洗漱披衣就往厨房走去。

整个将军府都静悄悄的，或许是因为夕阳刚落下，还没来得及点灯，一片漆黑。

但依照顾云殊对这府里的熟悉程度，点不点灯的区别其实也并不大，她轻车熟路就走到了厨房。

晚餐时间已过，厨房里并没有人影。

顾云殊忍不住撇了撇嘴，往常自己有事耽搁了，师父都会命小厨房给她留饭菜的。

可今天，冰冷的灶台上空空荡荡。

她瞬间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吃饭，顾云殊干脆自己动手，烧火、切菜，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

初秋的夜已经有了凉意，一碗热面条下肚，顾云殊这才觉得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突然传来一道女声：“顾姑娘，你怎么还在这？”

顾云殊转过头，就看见了季云宛，她蹙起眉：“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怎么还在这？”

不是和师父约好了吗？

季云宛眼神里是满满的疑惑：“你难道没看到凌尘留给你的纸条？”

顾云殊一愣：“什么纸条？”

季云宛道：“在书房的桌上。”

她话音一落，顾云殊就立即拔腿朝书房跑去。

师父恐怕是没想到，她今日压根就没去书房！

厨房和书房的距离有些远，顾云殊跑到时，已经喘起了粗气。

她点燃烛灯，果然看见书桌上有一张纸条。

顾云殊拿起来一看，十分确定这就是沈凌尘的字迹。

她忍不住呼吸一窒，因为上面写着：【今日酉时，城外小河边。——沈凌尘】

顾不上思考其他，比如说师父为什么会约她？

顾云殊连忙跑到院中，看了看天。

糟糕！现在已经是酉时了！

将军府在城中心，和城外小河边距离不近，她现在赶过去怕是也要到戌时了！

第39章

顾云殊心砰砰直跳，师父向来不是什么耐心十足的人，会不会等不及就离开？

她没有再犹豫，套了马就朝城外疾驰而去。

顾云殊一路挥着马鞭加速，看守城门的士兵甚至都没看清楚，只觉得一个影子从眼前掠了过去。

有士兵觉得她行色匆匆形迹可疑，想要追上去盘问，却被另一个士兵拦下：“是沈将军家的顾姑娘。”

那士兵才停下了上马的动作。

……

顾云殊脑中一片空白，眼前是夜色，耳边是风声。

好在将军府里的马都是训练有素的良驹，她这般不要命的狂奔，最终也安然无恙抵达了小河边。

靠近的时候，顾云殊不由得放慢了速度。

这时已然是戌时。

她心跳速度极快，也不知是在紧张害怕师父的责骂，还是紧张些别的什么事。

河边有一道月白的身影，沈凌尘素来喜欢这样素净的颜色。

但这月白的锦衣穿着却和上一世的僧袍有着不同的感觉。

上一世他像是天上的佛，而现在他却像是落入凡尘的仙。

顾云殊下了马，但生怕破坏这幅美丽的画卷，迟迟没敢上前。

沈凌尘早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嗓音清润：“过来。”

顾云殊这才迟疑地迈开脚步，朝他的方向走去。

她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生怕一用力就会踏碎这如梦境般美好的画面。

沈凌尘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朝自己走过来，眸中映着皎洁的月光。

顾云殊仿佛被蛊惑一般，在他面前站定。

沈凌尘并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朝河对面望过去。

顾云殊也跟着他的视线朝那边一看，耳旁同时响起“嘭！”的一声。

然后整个天空就绽开了无数朵绚烂的烟花，她像是被迷了眼，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急急转头去看沈凌尘，然后就看到了他眼中那也如烟花般绽开的温柔笑意。

顾云殊觉得，这一切都更加玄幻得像一场梦了。

难道是自己这一觉睡得太过漫长了？

她甚至忍不住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是疼的。

顾云殊心脏瞬间掉了一拍，再也不敢和沈凌尘对视，转过头去看那漫天的绚烂。

沈凌尘仿佛将全城的烟花都搜罗来，这一场烟花雨下了许久才终于停歇。

夜色重归寂静。

顾云殊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还是不肯置信，以至于做了个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顾云殊踮起脚尖，抬手覆上沈凌尘的额头，语调关切：“师父，您……没有生病吧？”

后者失笑，也不拂开她的手：“你觉得呢？”

他额间温度的确正常，顾云殊迟疑地又问：“那您知道，我是谁吗？”

沈凌尘轻叹一声，但还是耐心地一字一句道：“今日是七夕，你是顾云殊。”

他甚少直接叫顾云殊的名字，发音咬字极其惑人，她心律骤然加快，语无伦次道：“那……那……”

“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个所以然来。

然后顾云殊就看到，沈凌尘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熟悉的木盒来。

她眸色一滞，这分明就是上一世师父给自己的嫁妆！

第40章

顾云殊抬眼看着沈凌尘，并不敢接，轻声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后者亲手将木盒打开，里面就躺着那块熟悉的鹤形玉佩。

他清润的嗓音响起：“这是我出生那年，家父家母为我打造的鹤形玉佩。”

顾云殊追问：“那为何要给我？”

沈凌尘眼神认真：“我母亲说，这块玉佩将来要赠予我的心上人。”

夜色静谧，顾云殊耳中却仿佛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