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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年纪的男生，正是叛逆且暴躁，张扬肆意不服管教的时候。

　　宋晚听赶到的时候，周子珩还跟他几个好兄弟一块儿蹲着写检讨，那表情，就跟有人拿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写一样。

　　直到把人全须全尾从派出所领出来，周子珩还绷着副棺材脸。

　　“长本事了啊，打群架？还试图袭警？”

　　宋晚听边发信息给程岚讲接到人了，边说：“看我回头怎么跟你妈告状，准备提着脑袋去见她吧。”

　　周子珩一脸不屑：“随便。”

　　宋晚听往他脑袋上看了一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你这头发……”

　　“帅着呢好吧。”

　　“……”

　　这些迷之自信的青春期中二男生。

　　周子珩的发质跟他这人脾气一样硬，且暴躁，每一根都有自己的想法，往天上立着长，剃短了还好，稍微长一点就显得凌乱。偏他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发胶，往上抹了点儿，让它们保持住那个往上的爆炸姿态，额头全露出来，浓眉剑目，眉眼周正，五官优势尽显。

　　但宋晚听还是评价了句：“又臭又硬。”

　　周子珩：“哪儿臭了？我昨天才洗的头！你闻闻。”

　　周子珩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他比宋晚听高出不少，当即低下头让她给闻闻。

　　宋晚听没有理他，“你挡着我路了，走开。”

　　“好狗不挡道。”

　　“……”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

　　派出所不远处，一辆警车车窗降下，随着车内光线的稳定，男人清晰的下颌线，漆黑内敛的眉眼逐渐显露出来。

　　钟樾是来这边支队拿点资料的。

　　这会儿，他盯着远去的那两道人影儿，眸子很深，唇角下压。

　　-呵。

　　前几天刚去相亲，这会子又找了个比她小的小男朋友，可真行啊。

42.不熟

　　相比于那日的匆匆一瞥，再次见到宋晚听，是在一个星期之后。

　　乔伟的死是有蹊跷的，组织上要彻查此事。

　　而宋晚听是乔伟生前接触过的关键人物，她是他的委托律师。

　　审讯室里，宋晚听坐在椅子上，回答刑侦支队队长的问题。

　　“乔先生之前来找过我，跟我简略谈过他这个案子的情况，有一些具体的文件资料在我家里的电脑上，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提供。”

　　“警官，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宋晚听把该说的都说了。

　　对面的记录员坐着笔记，支队长问道：“你确定没有隐瞒？如果我们后续查出来因为你今天提供的情况有所隐瞒，而造成的后果，你是要承担相应责任的。”

　　“嗯，我知道。”

　　门外，钟樾隔着个窗户看到里面的情况，“赵队不至于这么吓唬人吧，又不是说谎了。”

　　队友抱着胳膊站在他旁边，“这不也是为了保险起见。”

　　一位女警员从里面出来，对钟樾说：“你放心吧，毯子给人拿过去了。”

　　这几天下雨降温，夜里都比较凉。

　　身边的队友若有所思地看两眼钟樾：“从那位宋律师进去后，就一直在tຊ这儿听，还又送毯子又安排倒水的，你不对劲呐。”

　　钟樾：“我关心案子的进展，关心人民群众，不行？”

　　“以前可没见你对哪位人民群众这么热心过。”

　　眼睛都快长在人家身上了。

　　钟樾抬手摸了下脖子，“以前高中同学，不得关照一下？”

　　谁知队友一听更来劲了，笑得意味深长，“高中同学啊。”

　　瞧瞧，这听着就有故事。

　　等到宋晚听出来，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大厅柔和的光线映照在玻璃门上，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脖子，把毯子还给之前的女警。

　　后来回想起，不知道是不是某种机缘巧合，她走过廊道的时候，正好偏头往旁边看了一下。

　　正是这一眼，让她看见另一边警厅里的男人。那边只开了盏暗灯，昏暗的环境里，背后建筑的光影闪动。

　　钟樾一身黑色警服，身形挺拔颀长，走到前台那里，在倒一杯水。

　　某一个瞬间，他也突然抬眼朝这边看过来，脸庞清俊白皙，一双眼睛格外的深邃明亮，短暂的对视，只是片刻便没怎么在意地收回了视线。

　　好像不是在看她，只是寻常掠过周围的景物。

　　宋晚听像是被烫了一下，倏然别开视线，加快了脚步。

　　钟樾低头喝水，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宋晚听深吸一口气，他是钟樾吧，应该没有看错。

　　不知道有没有看见她，但想起刚才的情形，应该是没有。

　　或许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是谁，也是，算算，也过了好些年了。

　　之前的那个猜想变得滑稽荒谬起来。本来就只是泛黄仓促青春里沉封的边边角角，自作多情什么呢你。

　　宋晚听如释重负地走出去。

　　到门口那里签字时，突然有个年轻警官走过来，“你好，宋小姐。”

　　宋晚听礼貌回应：“你好。”

　　他好像想了会儿，说：“我们队里有个叫钟樾的，木字旁的那个‘樾’。”怕宋晚听没理解，他还想继续解释一下。

　　宋晚听：“歌声振林樾的樾？”

　　“对。你们认识啊？听说你们是高中同学？”

　　“……”

　　啊？从哪儿听说的？

　　宋晚听看他这八卦的表情，以及周围陆续走过来听的警官，顿了顿，随口道：“谁呀？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嗯，好像是有这个人。”宋晚听一副使劲回忆的模样，“我跟他也不是很熟，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宋晚听说完，便朝外走。正好钟樾从另一边的通道走过来，宋晚听装作没看见，径直上了车。

　　她莫名有些心虚。钟樾不会听到了吧？

　　可是后来想一想，他听到了又怎样？

　　他们本来……就不太熟啊。

　　另一边，余警官“啧啧”地摇了摇头。

　　一抬头，便看见了面无表情走过来的钟樾。

　　“老钟，你那个高中同学都不认识你了诶，你们不太熟吗？她说你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不认识。

　　-不熟。

　　-连朋友都，算不上。

　　钟樾脸色肉眼可见的又阴沉了几分。

　　端着茶杯从里面出来的队长听见他们的对话，“连朋友都算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感情都这么朦胧的吗？”

　　钟樾解释道：“师父，只是普通同学。”

　　“嗯，你母亲前阵子还跟我说过这事，让我给你介绍几个，工作再忙，对象还是要处的啊。”

　　队长交待了几句，又去办公室复盘资料。

　　余警官撞了撞钟樾肩膀，“听见了吧，师父都发话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钟樾言简意赅：“合眼缘的。”

　　余警官：“什么叫合眼缘？这也没个具体标准。”

　　“好看的。”

　　“肤浅，好色！”

　　钟樾心情本来不怎么好，此刻有些不耐烦，捏了捏手指，凉飕飕看他一眼。

　　余警官：“……”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钟樾不会是觉得他这样的合眼缘吧？毕竟他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说曾经也是警院一枝花。

　　怪不得他这几年一直孤家寡人清心寡欲的。

　　他突然没了再说话的欲望，找了个借口火速离开。

　　***

　　宋晚听工作这些年都是住在自己租的房子里，没怎么回过家。

　　车子停在单独的别墅区，江城的房价一直贵得令人咂舌。

　　宋晚听知道周家家境殷实，不然当初程岚也不会跟周叔叔走。但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周家跟喻家比起来，可以说是坐在飞机上钓鱼，差了有从天上到地那么远。这也是为什么程岚当初极力反对她跟喻辞白离婚的原因。

　　离婚后，程岚时不时念叨着喻辞白的好，说有什么事情忍一下就好了，不至于闹得那么僵，说宋晚听这孩子就是性子太倔，不懂得变通。

　　宋晚听知道程岚是为了她着想。将婚姻维持下去，于宋晚听自己、她的家人，都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她甚至想过，只要不在她面前，别让她看见，都行。能那样得过且过下去。

　　可偏偏让她看见了。

　　她不想，在那份年少时纯粹热烈的爱里掺杂别的什么成分。

　　虽已离婚，喻辞白在生活中处处照拂着她的痕迹却还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