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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抒……”

话还没说完，她打断他：“我现在就做。”

芝芝，芝芝不能没有妈妈。

沈柏年颔首。

很痛。

那根针扎进顾云抒骨头里时，沈柏年顾名的觉着自己的骨头也传来钻心的疼痛。

上辈子，顾云抒就是这样自己扛过来的吗？

她一个人，没有依靠的躺在那张冰冷的床上，内心该是多么的绝望。

听到顾云抒齿间压抑着的痛声，沈柏年一颗心狠狠揪在一起。

做完术前穿刺，她痛得脸色惨白。

沈柏年走到她身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支棒棒糖，轻声说：“辛苦了。”

顾云抒看着那棒棒糖，葡萄味，她的最爱。

“我已经26了。”她喃喃道。

“26岁就不能吃棒棒糖了吗？”沈柏年撕开包装纸，递到她的唇边，“希望芝芝26岁时也可以毫无顾虑地吃糖。”

想到芝芝，又想到自己的病情，顾云抒含着那棒棒糖，仍觉得嘴中发苦。

“芝芝……”她握住沈柏年的手，“如果芝芝没有妈妈……”

“别胡说，你会好的。”他打断她。

“为什么这次不是误诊……”顾云抒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望，上一次……”

沈柏年蓦地回忆起上辈子他怀疑顾云抒骗他，便冷言冷语地对待她。

“那次误诊只是意外，我知道。”他语气坚定，不肯再让她多想。

闻言，顾云抒微张着嘴，满是迟疑地说：“你不是……一直以为我是故意骗你患病结婚的吗……”

“我没有怀疑这件事情。”他回道。

那天她哭得那么伤心，怎么会是骗人的。

“顾……抒抒，我是你的丈夫，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

“你还记得吗，领证的那一天，我说，只要好好配合治疗，都还是有机会的。”

顾云抒听着，心里涌过暖流。

不知道为什么，沈柏年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仿佛终于可以感受到感情一样，会照顾她的情绪。

嘴里那支葡萄味的棒棒糖好像有了些许甜味。

“是因为……我得了绝症，所以你才对我这样好吗？”顾云抒愣愣地问。

沈柏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纪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走出来，凝重的神色轻松不少。

“顾小姐，要先恭喜你，癌细胞并没有扩散，只要切除掉肿瘤，你的身体就会恢复健康了。”

第二十四章生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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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除肿瘤手术安排在了第二天，是沈柏年决定的。

他在手术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心中的那不安的感觉终于消失了一些。

可还有芝芝的病在隐藏着没有爆发。

“抒抒，我想带芝芝也来做个身体检查。”沈柏年对顾云抒说。

抒抒，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越来越顺其自然的说出。

顾云抒听着，竟觉得有些像父亲喊她的感觉。

这次的体检突查癌症，让她再次面对生死之事。

生死前面，人是多么的渺小。

好在她的病还来得及医治。

顾云抒点点头，同意了。

一番检查下来，芝芝的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就连为她检查的医生都夸她，是个健康的小女孩。

可是沈柏年却笑不出来。

急性肝衰竭，竟查不出一点征兆。

难道一定要等到病发的那天，才能被查出来吗？

真到了那天，来不及找合饣并适的肝源，顾云抒作为母亲定是会挺身而出。

“妈妈，你生病了吗？”芝芝趴在顾云抒的病床前，小脸上愁云密布。

顾云抒嘴唇有些发白，她摸了摸芝芝的小脑袋说：“妈妈只是生了一点小病，医生叔叔很快就会把妈妈治好的。”

“医生叔叔也像艾莎公主一样有魔法吗？”芝芝眨着天真的眼睛，乖乖问道。

顾云抒费力扯出一抹笑：“是啊，医生叔叔也有魔法，等他把妈妈治好，妈妈又可以和芝芝一起玩了。”

“那妈妈，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哦。”小芝芝学着顾云抒，伸出小小软软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呼~病痛快快离开妈妈~”芝芝小手波浪一样漾着，好似真的能带走顾云抒的病。

另一边，纪荣办公室。

纪荣看着芝芝的体检报告，不解地看向面前严肃的沈柏年。

“沈先生，您女儿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您来找我……”纪医生缓缓道。

沈柏年的神色认真无比，他说：“纪医生，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寻找和我女儿合适的肝源。”

“为什么？您女儿的肝脏并没有病症。”纪医生轻皱着眉。

只见沈柏年站起身，朝纪荣郑重地鞠了一躬。

“纪医生，我有不能说的理由，但请你相信我，这个肝源对我女儿来说很重要。”

纪荣怔住：“沈先生……”

沈柏年垂着头不愿抬起。

他只能摆脱纪荣，哪怕现在的纪荣并不认识他，但他顾名觉得，纪荣一定会帮自己。

“医院有规定，我不能这样做。”纪荣缓缓道，眼中晦暗不明。

沈柏年的心一凉，仿佛被丢进冬日冰面下的湖水里一般。

没有办法了吗？

他直起身，深吸一口气，道：“既然这样，打扰你了纪医生。”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要等到芝芝发病的那一天才可以开始寻找肝源……

可急性肝衰竭，若是可以等，当初顾云抒也不必下了决心用自己的生命换回芝芝的。

纪荣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他压低了嗓音，像是怕吵醒哪个熟睡的人。

“沈先生，我会用自己的力量帮你留意，希望你，不是在耍我玩……”

闻言，沈柏年没有转过身，而是同样沉声回道：“谢谢你，纪医生。”

谢谢你选择相信我。

谢谢你可以拯救我的女儿。

回到顾云抒病房，她已经睡着，芝芝被母亲蒋晚棠接回了家中。

坐在顾云抒的床边，沈柏年的手轻轻覆盖着她的。

半晌，他伏下身体，在顾云抒的额上印下轻柔的一个吻。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抒抒。”

你会好起来，我们的女儿也会好起来。

「第二十五章手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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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担心，你出来的时候就会好了。”沈柏年紧紧握了下顾云抒的手，安慰道。

顾云抒动作幅度极小地点点头。

护士们将顾云抒推进手术室，那扇大门怦然关闭，“手术中”的红光刹那间亮起。

看见那红色的光亮，沈柏年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上辈子的场景。

也是这个手术室，盖着白布的顾云抒尸体被从这扇门里面推出。

他是在火化顾云抒尸体的时候才见到她最后一面。

她紧闭双眼，嘴唇和脸色都煞白，没有一丝血液衬托的红润，只有冷到骨髓里的寒意。

他只看一眼，便不敢再看。

一瞬心死。

沈柏年站在手术室门前，第一次相信这世界上有神有佛。

东方佛祖也好，西方上帝也罢，他只求顾云抒能平安鲜活地从这手术室里出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久的沈柏年一双腿站的麻木无感，手术室的门仍旧紧闭。

忽然，红光未灭，门却开启。

纪荣神色凝重焦急，他拿着一张协议，走到沈柏年面前，语气匆匆：“病人癌细胞扩散，现在情况危急。”

仿佛有一道雷在沈柏年壹扌合家獨γ脑中炸裂开来。

为什么，为什么癌细胞会扩散的这么快？

难道顾云抒离世是不可更改的命运？

因为他保留记忆，试图改命，于是上天要顾云抒的癌细胞迅速扩散，最终逃不过殒命的结局？

“沈先生，这是病危通知单，需要你签字。”

沈柏年只听得到“病危”两个字，他情绪不免激动：“什么意思，什么病危？！”

“沈先生！”纪荣控住沈柏年双臂，眼睛紧盯着他的，“还有机会的，我会拼尽全力救治病人！”

“这病危通知单你签了，我才能快点回去给病人做手术！”

沈柏年浑浑噩噩，签在通知单上的名字一改往日潇洒，每一笔都显露出他内心恐惧。

“沈先生，相信我，也相信你的妻子，好吗？”纪荣拿着病危通知单，拍在沈柏年肩上的手有些沉重。

没有别的选择，手术已开始，要么眼睁睁看着病人死去，要么拼尽全力，在死神的手中抢人。

手术室大门再次关闭，走廊上归于寂静。

沈柏年一瞬间浑身脱力，竟直直跪在手术室门口。

远远看去，仿佛真是相信神佛的虔诚信徒。

拜托，上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不就是为了要他回来弥补遗憾。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如果要他再一次面对顾云抒的死亡，为什么不直接让他死在自杀那天？

折磨他可以，他接受这世界上最痛苦的病。

可是不要再折磨顾云抒了，她什么错都没有。

他可以死，但他希望她活。

……

那刺目的红光终于熄灭。

沈柏年想要起身，双膝却跪得没有知觉，身子一歪，踉跄倒地。

手术室大门缓缓开启，他抬眼去看。

不要，不要离开，顾云抒，求你了。

那病床被推出。

没有白布。

沈柏年心中大石落地，胸中那口浑浊的气终于有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