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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丹婷猛地一颤:“你说什么?”
“今日陛下得密信,慕家父子筹备谋反,证据确凿,正押送回京呢。”
第5章
韦丹婷喉咙猛地冲上血腥。
“你胡说!!”
隐月凑近了她,语气得意:“谁让你们皇帝耳根子软,前朝有左丞相上奏,后宫有我吹点枕边风,他就信了。”
眼见着韦丹婷在这话中怔然失力,隐月心满意得,大笑着离去。
屋内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韦丹婷猛地呛出一口血来,灰白的眸底染上血红。
半晌。
她爬起来摸索着换上凤袍,头戴皇后凤冠。
韦丹婷气势威仪踏出门,取下簪子抵住喉咙:“我要见陛下!”
这般架势,无人敢抗。
殷文廷赶过来时,第一眼便看见了韦丹婷因为过于用力,脖颈处冒出的丝丝血迹。
他不禁皱眉,冷声斥责:“你父兄在边疆暗中招兵买马,意图谋反,铁证如山!你就是以死相逼,朕也绝不可能姑息……”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殷文廷分明就是要定她父兄死罪!
韦丹婷生生稳住险些要倒下的身形,心如刀割,字字泣血。
“殷文廷!我父兄当初为助你登帝付出了多少,你心里该记得清清楚楚!他们怎么可能谋反?”
殷文廷听她提及过往,神色阴沉几分:“那是你们慕家应做的!皇后莫不是想用那点情意威胁朕一辈子不成?”
“威胁?”韦丹婷不可置信地喃喃。
猛然间,‘功高震主’四字窜入她的脑海。
原来如此!
韦丹婷总算明白过来。
哪是因为什么听信谗言,殷文廷根本就是打定主意要除掉慕家!
隐月幽幽声音又传来:“姐姐,这谋逆之罪本该诛九族,陛下念及跟姐姐的少年夫妻情分,已对慕家网开一面了,你怎么还能这般气陛下?”
少年夫妻情分?
她和殷文廷哪里还有少年夫妻情分,早在他毁约纳妃后,那些情分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胸口绞痛万分。
韦丹婷血气上涌,口中吐出一滩殷红鲜血来!
“卿歌!你怎么了?”
殷文廷双眸被那血迹刺红,心头一紧:“召太医!”
“没用的,”韦丹婷满不在意擦去嘴角血渍,空洞的双眸平视前方,“殷文廷,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的眼睛就快要看不见了。”
殷文廷猛地一愣:“什么意思?”
韦丹婷苦笑,他竟然对她不上心到了如此地步。
——双目失明之日,便是她的死期。
这件事殷文廷分明从一开始便知晓的,如今他竟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不介意重新提醒他:“这代表,我快要死了。”
话音落地。
殷文廷神色大震,眼中竟有一抹猩红之色跳跃。
见状,隐月眼下一慌,当即越过殷文廷抢先去扶住了韦丹婷:“姐姐,莫要说这等胡话了,等太医过来再看是何缘故吧!”
韦丹婷眉头紧紧皱起。
她不知隐月这又是在唱哪一出,当即冷沉着脸,抬手推开:“别碰我!”
不过是吹灰之力,却听隐月忽地惊叫一声!
“啊——”
而后便是隐月摔倒在地的响动!
随即,一道掌风疾来。
“韦丹婷!你这毒妇!”
脸庞痛得火辣。
韦丹婷被殷文廷一掌甩在地上。
只听殷文廷焦急万分的声音入耳——
“浅妃,你怎么样了?”
“陛下,臣妾肚子好疼……我们的孩子……”
“速召太医!”
韦丹婷听着外面一片兵荒马乱,钻心刺骨的痛意蔓至全身。
就在这片混乱声中。
殷文廷起身,走到韦丹婷面前,愤然拔剑。
一剑,削去了皇后冠!
第6章
冠珠落地叮咚响。
每一颗珠子都像坠入韦丹婷的心口,堵塞着她的喉头,叫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浑浊视线中最后一丝光线被覆盖。
独属于殷文廷居高临下的身影笼罩住了她。
“韦丹婷屡错不改,不配为后!”
“将其扒去凤袍,夺下凤冠,杖刑三十,与慕家全府一同打入诏狱,按谋逆罪同处!
字字钻心,句句刺骨。
万箭攒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余下凤冠牵扯着头发被粗鲁摘下,锦衣凤袍被生生撕裂扒扯开。
挣扎无望,韦丹婷单薄的身子如纸片般被彻底压制住。
众目睽睽之下,韦丹婷披头散发,狼狈至极被堪堪从地上拖了出去。
哪里还有半分国母威严所在……
她如死鱼般被架上刑凳。
第一棍落下,韦丹婷双手攥紧,紧咬牙关。
记起曾经年少时,自己初次绣荷包伤了指尖,殷文廷心疼得不行:“以后我绝不让你伤一分。”
第二棍落下,韦丹婷嘴角渗出鲜血。
记起初登帝位时,自己请命出征,殷文廷红着眼抱她:“卿歌,待这次胜仗归来,一切都会好的。”
第三棍落下,韦丹婷痛得失了力气。
记起凯旋而归那日,殷文廷冲出宫门,紧紧拥住她:“日后便是我们的太平盛世。”
第四棍、第五棍……
棍棍打在韦丹婷的心上。
打碎了她仅剩的尊严,也打碎了她对殷文廷那坚定不移的爱意。
她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在场所有宫人投过来的视线。
如针如刺,从四面八方而来。
韦丹婷记不得自己是在第几棍时失去意识的。
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她做起了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了少年时。
十六岁的殷文廷翻墙而入,只为给她送一束他刚采的花束。
然而当时的韦丹婷,立志要同父兄一起守家卫国,从不曾想过儿女情长。
“殿下不必白费心思了,卿歌要做女将,不入宫门!”
殷文廷却跳下围墙,将那束花执意递了过来。
“我只是见花好看想送你,从未想强求什么!”
后来。
十七岁的殷文廷身着墨色戎装,笨拙拿起重剑站在她对面。
可向来习文的太子殿下,抵不过韦丹婷轻松三招。
他倒地当即大呼喊疼,吓得韦丹婷忙收起长枪,紧张不已:“没事吧?”
“有事!”殷文廷皱着脸哼哼唧唧,拉着她的手不放,“我动不了了,你得负责我一辈子。”
显然是装的。
韦丹婷狠狠瞪他一眼,抽回了手:“堂堂太子殿下,怎如此耍赖?”
被揭穿的殷文廷也不恼,亮晶晶的眼睛弯了弯。
韦丹婷一时被他那张扬肆意的笑颜晃了神。
转念画面一闪。
已是她在教殷文廷射箭。
“左手持弓,两脚开立与肩同宽。”
“搭箭、开弓、瞄准、射!”
随着她话音落地。
殷文廷凌厉一箭射出,韦丹婷循箭看去,那箭靶却成了慕家的忠勇牌匾。
她反应过来什么,惊愕回头看去,却见身旁的殷文廷早已褪去了年少时的爱意,只剩漠然。
一箭射中,牌匾倒地摔得稀碎!
“不——!”
韦丹婷大喊着从梦里惊ɖʀ醒过来。
睁开眼是一片暗色,她竟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卿歌,你终于醒了……”一道哽咽的欣喜声传来。
韦丹婷恍惚唤道,声音沙哑至极:“嫂嫂?”
这声音正是她的大嫂梁婉。
梁婉扶起了她,声音哽咽:“卿歌,你怎么样了?你气息奄奄被送来诏狱便昏迷了三日……”
原来自己竟已昏迷了三日!
韦丹婷神色大骇,抓紧了梁婉的手:“嫂嫂,陛下呢?我要见陛下!拼尽我最后一口气,也定要为我慕家伸冤!”
她不顾身上尽是伤,却要挣扎起身。
梁婉匆忙拉住了她:“镇北王已查明真相,向圣上禀明,终还了慕家公道。”
听闻这话,韦丹婷不禁大喜。
“所以如今爹爹和哥哥在外面等我们是吗?”
可梁婉在这话中却沉默了下来。
良久。
韦丹婷耳边传来梁婉悲戚至极的声音,字字泣诉——
“爹和夫君在被押送途中,已遇刺身亡。”
第7章
轰隆一声!
犹如五雷轰顶。
一抹血红自韦丹婷口中吐出。
“卿歌!!”梁婉焦急哭着扶住她。
“不,我不相信!爹爹和哥哥英勇无双,征战数十年都无碍,怎么会这么轻易死了?”
韦丹婷不可置信地握紧嫂嫂的手,咳血不止。
梁婉泣不成声:“途中遇刺,爹和夫君手脚被缚住,毫无还手之力。”
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父兄,却被困死在小小的囚车牢笼。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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