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街上三三两两的有人走过，他问了几个人，也没有问出姜黎的信息和地址。

　　直到一个中年妇女抱着孩子，听到这个名字努努嘴，“你说那个女孩啊？往前一直走，也就两里地吧。”

　　秦暮正要离开，对方又道，“可怜呦……从小到大遭了不少罪。”

　　他停顿一下脚步，想都没想拦住妇女，“怎么回事？”

　　“她爸死了，她那个贪慕虚荣的妈又傍上……”

　　不等妇女说完，路的不远处突然传来姜黎急切的喊声，“秦暮！”

　　在这样寂静的清晨显得很突兀。

　　少女双手握着书包带子，跑的飞快，几秒就到了他身边。

　　姜黎不停的喘着气，在冰凉的空气中呵出大片的白色雾气。

　　“你怎么过来了？”

　　秦暮睨了眼露出八卦脸的妇女，“睡不着，随便转转。”

　　“你饿吗？我带你吃点早餐吧。”

　　妇女依旧在他们身边站着，但姜黎却好像刻意规避什么，扯着他的衣袖朝前走。

　　秦暮满脑子都是刚刚妇女的话。

　　附近不到二十米就有家早餐店，秦暮站在笼屉前，看着店里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人发呆。

　　“你想吃什么？包子和粥可以吗？”

　　秦暮道了声，“随便。”

　　少女语气平和，“你先去屋里站着等会，这边的桌凳都不太干净，一会我来收拾。”

　　他们之间似乎一直都是这样。

　　总是姜黎迁就他，包容他。

　　以前就算了，现在他不想再让姜黎时时这样小心翼翼伺候他。

　　秦暮想，或许他现在真的还挺喜欢姜黎的。

　　喜欢是什么呢……

　　可能就是现在这样，会让一个人怯懦，害怕，不敢再像当初那样肆无忌惮的对她不好。

　　不然，姜黎再被他气跑了怎么办。

　　秦暮在屋里把油腻腻的桌椅擦干净，又将上个客人留下来的混着浓汤和鼻涕的纸巾扫进垃圾桶里。

　　姜黎端着两碗粥过来的时候，他恰恰也刚收拾好。

　　少女似乎很诧异，“你怎么自己……”

　　秦暮半诙谐道，“老子不是缺胳膊断腿的残疾人。”

　　少女笑了下，也没再说什么。

　　早餐店的桌子很窄，两个人低头一起喝粥的时候，脑袋总会时不时的不小心碰到。

　　秦暮从不来这种地方吃早餐。

　　他是养尊处优的性子，从小到大没吃过苦，一点点脏都受不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只要更喜欢姜黎一点，他就更能接受这种脏兮兮的苍蝇馆子多一点。

　　换而言之就是，姜黎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他也想感受。

　　“刚刚那个女人说，你父亲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姜黎扯了个谎，“一年前。”

　　一年前……

　　秦暮回忆起八月底姜黎抱着个盒子在秦家附近的公交站台，虽没看清那个盒子是什么。

　　他想再了解一些姜黎的往事，心底偏又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告诉他别问。

　　有些事情早有端倪，问了只会万劫不复。

　　“那你母亲现在？”

　　姜黎道，“死了。”

　　秦暮细细打量着姜黎的表情，他能感觉到姜黎说出这两个字时流出的厌恶。

　　仿佛她们不是什么母女，是仇人。

　　他不再说话，两个人吃完早餐后，姜黎便背起包要去做兼职。

　　秦暮跟着她出来，不自觉心底升起一丝威胁感，

　　“什么兼职？还是之前的一方网吧？”

　　“不是，是新找的工作，在饭店端盘子。”

　　端盘子……

　　秦暮拧起眉头，“一天多少钱？”

　　“六十多。”

　　六十多块，都不够他一顿饭钱。

　　姜黎看了看时间，也觉得不能再耽搁下去，正要赶紧离开，又被秦暮叫住。

　　“阿黎，带你去玩，走不走？”

　　她回眸，在秦暮那双狭长微扬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抹温柔。

　　这是以前姜黎做梦都想在秦暮眼中看到的情绪，但现在真见到了她又觉得心虚。

　　“可是我还要……”

　　少年走近一些，微微倾身，他身上有朝露的味道，“别为了那六十多块钱起早贪黑了。”

　　秦暮唇角挑起，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男朋友是谁？”

　　“阿黎，跟紧我，你想要什么都会有。”

第72章 秦暮，不要更喜欢我了

　　秦暮带姜黎去了云京市中心刚开的电玩城。

　　一零年初，手机网络不发达，娱乐项目很少，更别说这种游戏机室。

　　据说这是国内的第一家。

　　姜黎跟在秦暮身后，像乡下人头次进城那样，不停扫视这里的一切。

　　赛车、打枪、投篮……各种各样的游戏令人眼花缭乱。

　　许多打扮潮流的少年少女挤在各种机子前，爆发出的欢呼声几乎掩盖了音乐。

　　秦暮在前台兑游戏币，姜黎就站在五米远的地方等。

　　他身高腿长，长相又是那种浪荡易撩的公子哥。

　　果然不到一分钟就有个头发被染成深蓝，抹着烟熏妆的女生走过来，那女孩很大胆，直接把手搭在秦暮肩膀上，

　　“帅哥，处对象不？”

　　姜黎回过神，将目光投在秦暮挺拔的背影上。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妆容精致女生漂亮的侧颜，妖艳到不像话。

　　姜黎默默觉得他俩还挺搭。

　　两秒后，秦暮朝旁边侧开，毫不留情的怒骂，“处你妈。”

　　秦暮向来百无禁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没管对面是不是个女生。

　　少年的声音不大，但磁性又透着玩世不恭，偏偏吸引了一圈人的注意。

　　此刻站在前台兑币的几对男女皆是停下动作，一脸看戏的将目光投向秦暮的方向。

　　“你……”那女生脸急得通红，又忌惮秦暮是个男的，不敢真做什么，只能用力跺两下脚，“你不谈就不谈，说话这么难听！”

　　秦暮将两盒游戏币筛平，看都没看对方一眼，“老子有女朋友，你滚远点。”

　　女生再也受不了周围探寻的目光和少年那副欠揍的脸，骂了声“有病”就往外跑。

　　按以往秦暮的性格，非得追上去揍对方一顿，让她知道什么叫好好讲话。

　　但今天碍于姜黎也在，他不想把出来玩搞的不痛快。

　　秦暮转过身，在来来往往说说笑笑的人群中，准确看到姜黎纤瘦的身影。

　　她就笔直站着，一双眼睛空空的不带什么情绪。

　　秦暮啧啧两声，有些心烦。

　　他走过去将一盒游戏币递给姜黎，然后在少女额头上敲了下，“你男朋友都快被拐走了，你就傻站着？”

　　“有你这样给人当女朋友的吗？”

　　秦暮气的哮喘都快激出来了，“有还不如没有。”

　　女孩声线很淡，“我怕打扰你们说话。”

　　她越这样讲，秦暮就越是不爽，故意阴阳怪气道，“想不到我女朋友还真乖啊！”

　　他又补充，“下次这种桃花你来帮我拦。”

　　姜黎皱眉，认真思考一会，实在没有答案，

　　“怎么拦？”

　　话落，少年将手按在她后脑，把一脸懵的女孩朝前带了下。

　　他弯着腰，与姜黎平视。

　　少年嘴角漾起浅浅弧度，嗓音清透撩人，带着点坏，虽是悠哉悠哉的，偏又眼眸里透着认真，

　　“你就跟她说，姜黎是秦暮的女朋友，让她滚。”

　　……

　　电玩城里，姜黎被各种嘻哈音乐吵的头疼。

　　她并不喜欢玩什么游戏，基本也都是迁就秦暮。

　　秦暮带她玩了会赛车，又去抓娃娃。

　　穿过透明的玻璃，各种毛绒玩具排列的琳琅满目，整整齐齐。

　　姜黎之前在商场见过这种机器，但她从来没玩过。

　　秦暮把一枚游戏币扔进机器里，娃娃机发出一阵悦耳的音乐声。

　　“试试？”

　　“我不会。”

　　秦暮就站在她身后，弯腰将手臂搭在她肩膀上，

　　“怕什么，不要你付钱。”

　　姜黎抿住唇瓣，低头在机器上摸索一通，也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直到——

　　身后的秦暮无语叹息一声，微微朝前倾身。

　　姜黎手背上附过来一个温热的东西，她余光扫过去，发现是秦暮的手。

　　这个姿势有点危险，秦暮几乎是将她从背后嵌进了怀里。

　　姜黎眉心皱起，心底有点抗拒。

　　下一秒，秦暮握着她的手，将她往旁边带，“抓摇杆。”

　　“……”

　　“对，现在往右拉摇杆。”

　　“……”

　　“可以，按这个红色的按钮，现在下钩子。”

　　“……”

　　钩子往下坠落，棕色的小熊被卡住脑袋往上带。秦暮松开她的手，有点小得意，“简单，等下你把这个拿……”

　　不等少年说完，大大的钩子在空中突然如被抹了润滑油一般，都不等夹到最高点，便脱力掉下来。

　　彩色的灯光亮起，机械的［下次加油］响起。

　　透明的玻璃上印着秦暮那张渐沉下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