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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擦去眼角的泪，跌跌撞撞的寻至赵鹤羽书房门外。

她的肩头与黑发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伸手欲敲门，却又收了回来，转而退了一步跪了下来。

“王爷，臣妾请王爷救父亲一命。”

姜云初哑着嗓子朝里头喊道。

她不求爹官复原职，只求免去死罪，哪怕是流放也好过天人两隔……

这一跪，就是半夜。

紧闭的门终于缓缓打开，赵鹤羽见她可怜狼狈的模样，眉头不由一蹙。

“圣旨已下，你跪多久都无用。”他眼神冰冷，似在嘲她的愚昧。

姜云初噙泪仰望着他，声声哀诉：“臣妾父亲罪不至死啊。”

这本该由大理寺受理的案子落在了爹身上，巡抚又只给五日期限，爹凭一人之力如何去彻查一个刺杀皇上的重悬案。

她可怜的模样并未得到赵鹤羽的同情，反而惹来他一句讽语：“你该求的是你们顾家的皇上主子。”

姜云初哑口无言，此刻才终于明白，顾家似乎变成了皇帝和赵鹤羽博弈的棋子！

她如何能打动得了赵鹤羽！

赵鹤羽见她怔怔看着自己，不耐的愠怒斥道：“要哭别在本王面前哭。”

随着他转身离去，姜云初瘫软下来。

她双臂撑着地，唇齿颤抖，通红满是泪水的眼中浸满了悲痛。

她蹒跚的回到东院，找出自己的王妃朝服。

紫玉惊讶不已，忙问丽嘉她要做什么。

姜云初紧攥着衣襟，面色苍白凝重：“我要进宫面圣！”

第五章 出手相助

但天子岂是想见就见的。

姜云初被拒在殿外，孤零零的身影狼狈至极。

她紧紧揪着手中锦帕，不顾来往宫侍的异样眼光，“咚”的一声跪在了冰凉的地上。

这一跪，就跪到了傍晚。

本就阴沉的天突然电闪雷鸣，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落下。

冰凉的雨将姜云初淋了个透彻，雨水如同一根根银针刺她在身上。

她透过不知被雨水还是泪水朦胧了的视线，看见御书房依旧紧闭的门，深深的绝望淹没了她。

天黑了，雨却未停。

“咳咳咳……”

姜云初惨白着脸咳嗽了几声，意识似乎也逐渐模糊了。

终于，她再也撑不住身子，缓缓往前倒去。

没有预想中的摔倒，手臂的暖意唤醒了她些许意识。

看到身侧突然出现的赵鹤羽，姜云初眼眸清亮了些许，哑着声唤了一声：“王爷。”

赵鹤羽撑着伞，一如既往的清冷，见她稳住了身便撒了手。

他淡淡开口：“你就算跪十年，也救不了顾显赟。”

皇上根本也不打算见她。

姜云初眸光未暗，抬起沉重的脑袋，颤着唇闷声问：“那王爷……可否帮臣妾？”

她怀着微小的期待，期待赵鹤羽能念这两年夫妻之情，伸出援手。

而赵鹤羽却是冷声反问：“当初本王不许你涉仵作之事，你可有听？”

姜云初闻言，目中点点希望随之消散。

是了，她是他最厌恶的仵作，低贱之人。

当初，入了王府后赵鹤羽便一再让她恪守礼教，只是她却从未听从。

仰望着赵鹤羽冷若冰霜的神情，姜云初心中升起无尽悲凉。

像是压垮她最后一根稻草，疲倦不堪的姜云初陡然倒地。

待意识重新清醒时，她竟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间内。

“喝了它。”

赵鹤羽的声音伴随着一碗浓黑的苦药出现。

姜云初怔怔接过他手中的碗，双目无神，让人不知她此时心绪在何处。

见她迟迟不喝，赵鹤羽漠然转身：“要死，也别死在这儿。”

姜云初心一痛，似被尖刀狠狠狠狠戳了一下，鲜血淋漓。

她望着那高大的身影远去，又忽然停在门口。

赵鹤羽看着院内的白雪，闷声道：“本王尽力一试。”

话毕，他如同从出现过一般消失在了门外。

“哒哒——”

几滴泪自姜云初眼中滴落，落进了手中的药中。

她含泪笑了一声，一口喝掉苦的倒胃的药，绝处逢生的喜悦把她一下都打懵了。

心里却不由得欣喜：赵鹤羽会帮她，她爹有救了！

等了一天，姜云初才听丫鬟说赵鹤羽已经回来了，她连忙去了书房寻他。

刚踏进书房一步，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只见赵鹤羽伏在桌上，醉醺醺的模样依旧带着与往日的冰冷自持好似两个人。

姜云初一愣，走上前轻唤道：“王爷？”

她声音不大，可落在赵鹤羽耳内却想钟鸣一般，唤回了他浸在酒中的意识。

他直起身子，墨眸直直的看着满脸担忧，眼中又渴望得到结果的姜云初。

赵鹤羽喘了几口带着酒味的粗气，神色有些疲倦。

姜云初忙上前轻抚几下他的后背，想帮他顺顺气。

赵鹤羽却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良久，才动了那抿了许久的唇：“顾显赟……明日问斩。”

第六章 诀别

姜云初动作一顿，以为赵鹤羽说的是醉话。

可赵鹤羽又是掷地一句：“顾显赟，明日问斩。”

姜云初猛地一颤，她的手紧紧攥着：“为什么？”

为什么赵鹤羽已经答应帮忙，爹还要被斩？

赵鹤羽醉意已消，他淡漠道：“因为他帮了不该帮的人。”

不该帮的人？爹何曾帮了不该帮的人？

姜云初慌乱的视线与赵鹤羽冰冷的眼神相撞，她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她脸色霎时白了下来：“是你？”

她怎么忘了，这天下最想刺杀皇帝的人不就在她眼前！

那日她取出的扳指，上面的图案放大来看不就是赵鹤羽的晋司军军徽吗？！

姜云初步步后退，身子都似要摇摇欲坠：“我父亲为官二十载，清廉公正，在朝中从未与你为敌，你恨我，可我爹无辜啊！”

她压着深重的喘息，字字如同一把利刃在她喉间游走着。

赵鹤羽嗤笑一声，站起身狠狠捏住她的下巴：“本王恨的岂止是你。”

姜云初只觉心痛到几近麻木了：“这就是你说的要我后悔生在顾家吗？”

赵鹤羽眸光一暗。

姜云初知道赵鹤羽狠，却没想到他能这么狠。

杀人诛心，赵鹤羽无疑是要给她一次剜心的疼痛。

赵鹤羽甩开她，命人将姜云初赶了出去。

看着姜云初的身影消失，他才重新坐下，一手撑着昏昏沉沉的头。

暗卫陈禄此时躬身踏了进来，不禁问道：“王爷为何不告诉王妃实情？”

赵鹤羽眸子一片晦暗不明，让人难以捉摸。

半晌，他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若非当年她在本王与仵作之间选了后者，岂会是今天的结果。”

陈禄再看姜云初离去的方向，只是无奈一叹。

情字难却，可惜的是心意难通。

次日午时，刑场。

姜云初看见刑台上那被绑着的佝偻背影，心猛然抽痛。

她拿着食盒，步伐沉重的走到顾显赟面前。

“爹。”她重重的跪了下来，看到顾显赟如雪的鬓发更是心如刀绞。

顾显赟浑浊的目光在看见姜云初时清亮了些许，他压抑着声音：“锦言，莫伤心，爹无悔。”

姜云初的眼泪顷刻间湿了整个苍白的脸颊。

顾显赟望着站在她身后几尺外的赵鹤羽，郑重道：“孩子，记住，你是王妃，往后再不能涉仵作之事，要与王爷好好相守。”

他的一番话又惹得姜云初心一片凄怆。

和赵鹤羽好好相守？

今日之后，她如何还能与他相守？

“爹，赵鹤羽害你至此，女儿怎……”

“锦言！”顾显赟猛的打断她，目中含泪，“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王爷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们莫要因从前再蹉跎了彼此的感情，听爹的话。”

而后他又笑了一声，泪落在他破旧的囚衣上：“来，再喂爹一口酒，以后好好在家相夫教子。”

姜云初哽咽着，强忍着心中的剧痛打开食盒。

“爹只是遗憾，没有机会再看看我的外孙和外孙女了……”

听到顾显赟这话，姜云初斟酒的手一抖，哭了起来。

殪崋曾与她相依为命十八年的爹就要死在她面前，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剩痛不欲生。

一杯烈酒入了口，似是给了顾显赟更多面对死亡的勇气，他高呵一声：“痛快！”

“时辰已到，请王妃移步。”

监斩官刚说完，嬷嬷就将姜云初拉扯下来。

顾显赟看着那被自己捧在手里疼的女儿，又是一声轻慰：“好孩子，不要看。”

姜云初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肯挪开视线。

再看一眼，再想多看一眼，那是与她血脉相连的爹爹啊！

她看着刽子手一步步走到顾显赟身后，摘下他背上的“亡命牌”扔在地上……然后举起了刀！

“爹——！”姜云初撕心裂肺的一声哀恸悲鸣。

在那一片血色出现之前，一只手覆在她的眼前。

“别看。”

赵鹤羽的声音冷而淡，似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可是一声“咚”的闷响过后，姜云初恍如被人夺去了呼吸。

胸口气血翻涌，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呕出，刺眼凄怆。

第七章 纳妾

酉时过半，天已黑。

姜云初睁开眼，愣愣地看着帐幔。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泪却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滑落。

紫玉于心不忍：“王妃，您都吃点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