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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那个男人在一个雨夜，敲开了她的家门，满身酒气的把戒指套在她手上。

还有结婚后的自己一次次失望的眼神，和那个男人一次次冷漠的眼神。

画面一转，她看见跪在男人面前，苦苦哀求的自己，却换不回男人的一丝怜悯。

瞬间一场大火燃起，吞噬了所有……

何嫣痛苦的抱住头，瘫倒在地，耳边传来男人厌恶的声音，宁幼烟娇嗔的声音，还有嘈杂的叫骂声……

忽然，所有的画面布满裂痕，变成破碎的玻璃渣，但是它们又一片一片的被重组起来，拼成了那个男人的脸。

何嫣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样子。

是路言之！

……

何嫣惊醒过来，她满头大汗，重重的喘着气。

所有的一切，她都想起来了！

这时，顾锐铭推门进来。

看到病床上的宁幼烟，他忽然生出一股慌乱的情绪。

“小嫣……”

顾锐铭的声音有些颤抖。

“顾锐铭，我想起来了。”何嫣抬起头，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漠然。

何嫣的话，给了顾锐铭当头一棒。

他愣在那里，从头凉到了脚。

他的费尽心血营造的那个梦，终究还是破碎了。

顾锐铭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何嫣，虚晃着后退两步，逃跑似的离开了。

何嫣看着他逃离的背影，心底泛起一丝苦笑。

顾锐铭虽然骗了她，但的的确确照顾了她三年。

明明是失忆的她，占着顾锐铭未婚妻这个名头三年，享受着偏袒的爱。

该逃跑的应该是她何嫣才对。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路言之，他双手拎满了吃食，看见何嫣醒了，惊喜的开口。

“小嫣，你醒了，想吃点什么？”

可何嫣望向他的眼睛里毫无波澜，像极了一潭死水。

路言之心头一颤，直觉告诉他，何嫣想起来了。

于是，他试探着开口。

“何嫣，我……”但是，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拎着东西低着头，站在门口。

自认识路言之的那天起，何嫣从未见过这般拘束的路言之，她先是觉得好笑，随后却被巨大的苦涩感沾满。

“言之。你跟宁幼烟结婚了吗？”

“不，我没有，我们……”路言之听到这话，脸色煞白，否认道。

何嫣微微一愣，但随后又说：“是我忘记了，我们还没离婚，这样吧，麻烦你在准备一份离婚协议书，留下地址，我签好后寄给你。”

何嫣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要是嫌麻烦，我自己去找律师也是可以的。”

第二十一章

路言之其实已经做好准备，当何嫣想起一切时，承受她的怒火甚至责骂。

他做好了看到何嫣愤怒或是哭喊的准备，唯独没有想到，现在的何嫣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双眼黯淡，神色疏离。

“言之，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跟她结婚吧，别让六年前的遗憾再次上演了。”

何嫣平静的说出这句话，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可是藏在被子下的那只手，却用力的握紧了拳头。

“小嫣，你不要误会了，我不会跟她结婚的。”

“小嫣，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是我识人不清，辜负了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路言之将手里的东西随意的丢在桌子上，快步走上前，想拉住何嫣的手。

可是，何嫣侧身躲开了他。

“路言之，你到底想怎么样？”

“当初，我都快说服自己不要喜欢你了，是你突然出现让我嫁给你。”

“我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多年的喜欢，终于被你看到了，我傻傻的期待跟你结婚后的日子。”

“可你对我冷漠又疏离，后来我们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点，你又提出了离婚。”

“三年前，是我不要脸，死贴着你不放……那三年，你过得很煎熬吧，现在我放你自由——”

何嫣努力压住心中的悲伤，牵动嘴角，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路言之，我们离婚吧。”

何嫣的话一字一句的敲在路言之的心上。

路言之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他疯狂的摇头，嘴里念叨着：“不，我们不离婚，不离婚……”

他无助的拉着被角，像拽着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

“路言之，你不能这么对我。”

何嫣痛苦的闭上眼。

“每当我快要说服自己不要喜欢你的时候，你都会出现，给我虚假的希望。”

路言之瞬间呆住了，他感觉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耳边重复的响起何嫣的话：

路言之，我不喜欢你了。

……

出院后，何嫣去了一趟顾锐铭的公司。

她看着那个对面那个慌措的男人，她忽然想起。

顾锐铭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他，却小心翼翼的对她好了三年，侥幸的幻想着自己会不会有爱上他的那一天。

她也是这样啊，明明知道路言之心里的人不是她，却一直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再等等，或许明天路言之能有一点喜欢自己呢。

何嫣苦笑着。她心想：她跟顾锐铭，不过是两个同病相怜的人罢了。

“小嫣，我确实骗了你，但是，我对你的喜欢，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

顾锐铭知道，自己像一个快要溺死的人，再做濒死的挣扎。

“小嫣，你不知道，当我重新见到你的时候，我有多惊喜，可是你不记得我了。”

顾锐铭说着，垂下了双眼。

“上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但那时候，你一心一意扑在路言之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过我。”

“那时，你说你结婚了，我虽然失落，但也在暗暗庆幸，路言之没有辜负你。”

“但事实证明我错了，高中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出国，我就应该用尽全力把你追到手。这样你就不会被路言之伤成这样。”

“小嫣，忘掉他，跟我在一起，好吗？”

第二十二章

何嫣长叹一口气，对顾锐铭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啊！”。

听到何嫣的话，顾锐铭摒住了呼吸。

“可是，我不能答应你。”

“我不够喜欢你，这对你而言不公平。”

何嫣说完，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人。

顾锐铭感觉一口气突然堵在了胸口，从手指间传来一阵刺痛感，牵扯着他的心。

“我知道，我们相处的这三年，远远抵不上你跟路言之日子。”

“但既然你不讨厌我，我还是想照顾你。”

“等到哪一天你厌弃我了，或者不需要我了，我会自己退场的。”

“小嫣，路言之是你少年时的欢喜，可你也是惊艳了我整个青春的人。”

何嫣的眼眶湿润起来，轻叹一声，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

“顾锐铭，我为什么，没有先遇见你呢。”

……

那天之后，何嫣从顾锐铭家里搬了出来。

她把房子租在了拥挤的老城区，家不大还有些旧，但何嫣把它收拾的很温馨。

每次回家都需要穿过一片喧闹的夜市，那些嘈杂的声音，在何嫣听来却令她格外心安。

在老城区的中心，何嫣开了一家名叫旧时光的小花店。

她的店没开多久，但很有名。

因为她的店，不卖红玫瑰。

顾锐铭成了店里的常客。

看着在她小店里忙里忙外的顾锐铭，何嫣有些无奈。

“顾总，你在这给我当员工，我可发不起你的工资。”

“小嫣，这都是些体力活，万一伤到你了怎么办？”

何嫣看着正在插花的顾锐铭，扯了扯嘴角。

随后，她又叹了口气。

“顾锐铭，你不用这样，你应该忘记我，找一个比我优秀的女孩，好好生活。”

顾锐铭也停下手里的动作，郑重的看着她。

“我说过了，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当下，我愿意照顾你。”

“或许你可以尝试接受。”

何嫣闭上眼睛不看他。

她确实不排斥顾锐铭，但她不能答应他，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她对顾锐铭的情感，不是爱。

当何嫣以为，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下去的时候。

路言之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小嫣，我还以为，你又离开我了。”

路言之眼眶通红、神情激动的站在何嫣面前。

“路先生，请不要叫我小嫣，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何嫣清冷的声音响起。

当路言之收到那份签了何嫣名字的离婚协议书时，路言之感觉他的心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扭曲、撕扯，只剩下支离破碎的疼痛。

“小嫣，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路言之想，当初的何嫣也是这样卑微的乞求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说

言之，不离婚好不好。

可自己当时，给她留下的只有坚决的背影。

“不要叫我小嫣！这个名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只会让我想到那荒唐可笑的替身爱情。”

“不是这样的……”路言之想要反驳。

何嫣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冷漠的开口打断。

“路言之，你现在的样子，令我厌恶。”

一股从未有过的痛苦，涨潮似的漫过路言之的胸口。

他转过身，整个人被凄凉笼罩，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第二十三章

何嫣收拾好东西，准备关门回家。

却看到路言之站在她店旁边的那颗树下，肩头落满了风霜。

他难道一直站在这里！

何嫣心头一紧。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

何嫣走一步，路言之就跟一步。

何嫣只得停下来，转头盯着他说。

“路先生什么时候有尾随的习惯了？”

听着何嫣语气中满满的嘲讽，路言之的心又隐隐发疼起来。

“现在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想送你回家……”

何嫣没再说话，只是转身继续走。

路言之看何嫣默许了，一丝欣喜，爬上了他的心头。

即将路过夜市的时候，何嫣用余光瞥见身后的人没有再跟上来，重新转过头。

“路先生不是要送我回家吗？怎么不走了？”

她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