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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都听到了这话，可都默契地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当朝宰辅直言不喜皇室王爷，这瓜吃的够突然。

　　卫老国公也说话了：“小丫头，将宁王扶到我屋里，你安心，我卫国公府的大夫也是顶好的。”

　　暮清这才回过神来，瞬间便撞入了楚薄秋冷飕飕的目光里，赶忙将温愁因松开。

　　她方才可不是在担心温愁因。

　　只是事发突然，她难免深思这场刀枪剑戟之下的主谋会是谁。

　　但不管是谁。

　　她抬起眼，厅内的所有人都看着她，她顺之扫了过去——鄢忍、北琨北泉两兄弟、卫老国公父子。

　　主谋应当…就在他们之间。

　　寂静的屋子摆设简雅，漆黑的帘帐垂下之后将整个屋子蒙上了一道神秘的柔光，刺鼻的药气和血腥气随着人员不断进出而弥漫在整个屋内。

　　暮清看着一个个大夫进出，又对卫老国公无奈地作揖道歉。

　　想来温愁因伤得不轻。

　　她坐在榻旁，盯着面色苍白的男人兀自出神。

　　眼前这一幕，倒让她记起前世她被司德顺灌了药后流产的场景了。

　　满屋的血、刺鼻的药、无尽的黑暗……

　　她那么期盼丈夫的到来，哪怕不用开口安慰，就像如今这般看着她。

　　她便满足了。

　　可没有。

　　什么都没有。

　　“就这么担心他。”身后传来男人清冷得接近没有情绪的声线。

　　暮清摇头，“不担心。”

　　楚薄秋看着出神的人，心头落空了几下，随之轻声：“他会无事。”

　　女子忽然冷不丁笑了下，让人反应不过来。

　　“我是真的不担心，我只是…”她起身，唇角弯弯，笑意略显凄凉，“想起来自己从前做过的蠢事。”

　　细细思忖后，她更觉得温愁因这狗贼不会轻易做出这种为人挡剑的行为。

　　这行为对于别人看来或许是有情有义，可对温愁因，那便是愚蠢至极。

　　她嫁给他那些年，早就明白了，温愁因不会做蠢事。

　　如果做了，那定然是这件事，对他有什么利益。

　　究竟是什么呢？会不会和前世那场刺杀有关……

　　“你昨日应当没睡好，先回去休息休息，我来照看他。”楚薄秋表情很淡，但她还是看出来，这人有些不太高兴。

　　她都能劝太子解开误会，这事放她身上忽然就有些难做了。

　　“楚薄秋，虽然咱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但你可能还了解得不够彻底，我这个人，一旦放下，就绝无再死灰复燃的可能。”

　　男人闻言一愣，看着她出了神。

　　“所以，你明白了吗？”

　　他被女子的坦诚给弄得猝不及防，本来满腔的醋意与不悦忽然都像被冻住，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明、明白什么？”

　　她笑了下，张开手将发懵的男人给紧紧拥住。

　　“笨蛋，我不想跟你有误会，”她往他怀里钻了钻，像是撒娇，蹭了蹭他坚实的胸膛，最后补充：“一丁点都不想。”

　　屋内很静，静得暮清能听见男人炙热的心跳，格外激荡。

　　她忽然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就算满屋子飘满了药味和血腥味，楚薄秋身上的檀香味也让她神经没那么疼了。

　　这个男人。

　　真神奇。

　　就像是她的良药。

　　“咳咳……”冷不丁一声咳嗽，使紧拥的两人瞬间分开。

　　北泉缓缓走进屋，表情有些调侃意味，“我说阿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是不是太急了些。”

　　暮清闻言只觉得糊涂，问道：“急什么？”

　　“没什么。”楚薄秋飞快打断，却难敌北泉乘胜追击，“暮清妹妹，你看不出来你兄长很急吗？你看看他的耳朵，都急红了！”

　　她一愣，看向楚薄秋，男人面颊像是扫了层脂粉，红得明显，耳尖也是粉红粉红的，看上去……格外娇俏？！

　　“噗哧。”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楚薄秋听到她笑了后，脸色更加奇怪了，对北泉没好气：“你来做什么？”

　　北泉挑眉，“我来提醒你，要小心行事呗，总这么大张旗鼓，大夫和我外祖前脚刚迈出去，您就急着跑进来了。

　　难不成这屋子里有什么宝贝，楚宰辅怕别人偷了去，才这般急匆匆？”

　　这话语里的揶揄纵然是暮清都听得明白了，实在是忍不住笑，对二人说：“那我便先出去找此真了，你们二人慢慢…寻宝吧。”

　　眼看着心尖尖上的女子走出这扇门，楚薄秋的神情才缓缓淡下去，漫不经心的表情取而代之，“怎么？太子有空同我玩笑，是忘记昨夜的争执了？”

　　北泉没生气，反而笑得坦然，“经你家小丫头点拨之后，我算是明白了，你们昨夜说的是对的，是我妇人之仁了。”

　　楚薄秋有些惊讶，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是闷闷问：“她？她点拨你什么了？”

　　北泉回头扫了眼榻上人，音量放轻：“她说我与她兄长是少年朋友，实不该为着这点误会而生了芥蒂，并劝说我解开误会，说她哥哥朋友不多，遇上我也算是遇着救世主了。”

　　楚薄秋嗤了声，“倒是挺会添油加醋。”

　　他们是多年朋友，从少年相伴到各自成长，一个成了权势滔天的宰辅，一个成了背负所有人期望的帝王候选人。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二人早已是对彼此熟悉得不行的知己了，区区一点小争执，放在以前上朝时也常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

　　楚薄秋能这么说，正也说明了他不介意昨夜那场争执了。

　　北泉的余光里，温愁因躺得笔直，一脸病气，看起来虚弱得不行。

　　“说起来他这次倒是帮了你。”

　　“帮我？”楚薄秋睨了那人一眼，丝毫不介意道：“他也配。”

　　“人家救了暮清，你说话也还是顾及点。”北泉忍不住提醒。

　　温愁因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个能臣，但和楚薄秋相比起来，始终是个外人。

　　但做人要讲良心，都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楚薄秋就算再吃醋，也该有个度。

　　“是不是真的救了，此事还有待分说，”楚薄秋看着他，提醒道：“温愁因此人，居心叵测，他是你的人，这话我本不该说，但你心里也该有个底。”

　　北泉虽然过于仁善，有时甚至糊涂，但总归来讲还是个听劝的人，更何况他们多年朋友，他说的话，对方还是能听一听的。

　　“知道了，我好歹也是个太子，”北泉发笑，“真当我半点心眼没有？”

　　温愁因这人是有些心眼子，但过去北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始终都是因为他没做出什么触及他底线的事。

　　若真有那一日。

　　他会亲自处理他。

　　“对了，”北泉脑子闪过一个灵光，眨眼道：“你家丫头在劝说我的时候可说了，她家兄长文韬武略，若有一日她要嫁人，也要嫁给像你这样的人，或者…直接嫁给你。”

　　楚薄秋整个人都呆住了，下意识追问：“她真的这么说？”

第63章 他还活着吗

　　北泉看着一脸着急的男人满意一笑，随后拍了拍男人的胸膛，啧声：“宰辅大人，这才是我添油加醋的。”

　　某人：“……”

　　你最好夜里给我睁一只眼睡觉。

　　救治几乎到了戌时才结束，国公府经此一闹，众人都没有心来闲谈风月，吃过晚饭后便各自回屋。

　　檐外乌云蔽月，一层浓郁的雾将星月遮了个干净，不难猜测，明日又会是一场大雨。

　　来中州的这些时日，几乎都是雨日，将人一腔兴奋都浇得灭了火，就算是天气有所好转，也是连绵的阴雨日。

　　这也不怪水患会严重，这雨不停的如此浇灌，哪里能指望这场灾它自个能停。

　　“唉……”

　　“小丫头，年纪轻轻，叹什么气。”褚此真叉着腰过来，勾住了望天寂寥的女子，“你安心，今日若有杀手过来，我杀他个干净。”

　　因为白日里的刺杀变故，纵使国公府房屋再多，楚薄秋也不安心让暮清一个人睡，便拜托褚此真与她同眠。

　　暮清无奈地笑了下，她哪里是怕杀手重返。

　　直觉告诉她，这波刺杀幕后的主使是故意挑今日他们进国公府安排的刺杀。

　　这个人，害怕他们进国公府。

　　又或者…他害怕这场水灾真的被治好。

　　故而想伸手进来，将水搅浑。

　　“说起来，那日的和尚，就是那位晦尘大师，他怎么不见了？”褚此真忽然提出问题。

　　暮清也反应了会儿，才答：“应当是做完他该做的事后，便离开了吧。”

　　“该做的事？”褚此真有些心不在焉，“那天我看见他也没认出来，原来那位鼎鼎有名的晦尘大师，是生得这副模样。”

　　暮清一听这话，觉得有些好笑，“他不生这副模样，该生哪副模样？”

　　“就……”褚此真挑眉，语气加快：“我还以为，他应当是个老人家呢，没想到还挺年轻……”

　　那双极淡的眉眼，她如今想起来还是觉得，心里头的感觉怪怪的。

　　“的确，他久负盛名，出口成章，我起初也以为…他不该这么年轻。”暮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