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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妹妹，他暂时也不能将宋弗的真实身份告诉她。

“烟儿失言了。”

楚含烟歉意地浅笑了一下，桌下的手却狠狠拧在了一起——时至今日，陆凉川还是不想和她说实话！

这时，一名宫女形色匆匆地跑了进来，惊慌道。

“太子殿下，宋姑娘突发急症，流血不止！”

第三十六章

陆凉川眉梢一抖，随即扔下筷子，疾步朝偏殿跑去。

楚含烟和春意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到了偏殿，就见送饭的宫女跪在地上，眼神里满是恐惧。

窗户大开，饭菜在地上散落一地。

“让开！”陆凉川来不及等人拆开门上的封条，直接一脚将门踢开了，看清里面的情形，顿时肠子都要搅在一起。

宋弗捂着腹部蜷缩在地上，一大片血迹在她身下洇开。

“宣御医！”

陆凉川抱起宋弗将她放在床上，扯着袖子给她拭去额上的汗珠。

看着她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似是血管里被人洒进一把牛毛细的钢针，扎得他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别怕，御医马上就来了，别怕。”陆凉川的声音不自觉地发着抖。

宋弗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方才，她趁没人注意，狠狠把肚子磕在了床头上。

果然只觉有温热的液体流出，随即剧痛就潮水般袭来。

宋弗狠狠咬着唇不发出声音，谁知还是被前来送饭的宫女撞了个正着。

御医提着小药箱跑得飞快，一见到陆凉川就跪下行礼。

“都什么时候了，就不用这些虚礼了，还请御医过来看看，宋姑娘这是为何？”

他将宋弗的手腕拉出来。

宋弗却在剧痛中依旧挣扎起来——御医一探脉那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我没事，放开我！”

陆凉川此时却没有依着她，强横无比地牢牢按在她的手腕上，不准她闪躲。

御医连忙站起，拿着帕子隔在宋弗的手腕上，按住了脉。

下一刻，他的眉梢颤了颤，脸色凝重起来。

宋弗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御医打量了一下一脸忧色的陆凉川，再看他把宋弗半揽在怀中的动作，哪里还不明白？这位宋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必然就是太子殿下的了。

若是在民间，还未出嫁便暗结珠胎，说不得就要沉塘了。

只是皇宫里藏污纳垢的太多，御医在宫中沉浮数十年，什么丑事没见过？

不过看太子殿下对这位宋姑娘的重视，还是要小心一点的。

御医朝旁边的宫女看了几眼，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凉川会意，沉声道：“你们都出去吧。”

楚含烟一看那一滩血，多少明白了些什么。她本想听听宋弗的孩子是否保住的消息，但陆凉川一发话，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御医，宋姑娘究竟如何了？”

说完后，他敏锐地察觉到怀中的身体陡然一僵，不由得有些疑虑。

但下一刻，御医就解开了他的疑惑。

“回殿下的话，宋姑娘，她这是滑胎之象。”

宋弗心知大势将去，恨恨地闭上了眼睛。

陆凉川先是一愣，随即惊喜得几乎有点语无伦次，他盯着宋弗，热切地道。

“你、你有喜了？”

说完后又立马反应过来，转向御医，急急道：“滑胎之象？那孩子是否能保住？”

御医额上的汗珠一层层地沁出，他不敢去看陆凉川的视线，颤颤巍巍地道。

“宋姑娘出血太多，怕是，怕是……”

陆凉川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方才的惊喜瞬间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疼痛。

这是他和宋弗的孩子。

但眼下不是伤心这个的时候，陆凉川将宋弗更加抱紧了一些，竭力压下嘴中的苦涩。

“御医先去开药给宋姑娘止血，另外再开几个温补的方子，务必要将她的身子调养好。”

御医忙不迭地应声，飞一般地提着药箱跑了。

陆凉川轻轻将宋弗放回枕上，努力提了提嘴角，故作轻松地道。

“没事玥儿，你没事就好，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想来是宋弗最近几遭变故，心思郁结，才导致滑胎的。

谁知宋弗缓缓将他推开，虚弱地摇了摇头，轻轻道。

“不，我们永远都不会有孩子的。”

第三十七章

陆凉川怔楞了一瞬，随即明白了什么似的，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轻得一阵微风都能吹跑。

宋弗便又轻轻重复了一次：“我说，我们永远都不会有孩子的。”

陆凉川眼里满是痛色，嘴唇都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所以、所以你是故意的？”

宋弗长发汗湿，黏在她没有血色的脸颊上，更衬得她整个人羸弱得像是只剩一口气。

她压抑住入骨刺痛，盯着陆凉川的眼睛，恶意地笑了起来。

“陆凉川，血亲死去的滋味，哪能我一个人尝尽呢？”

那一瞬，陆凉川只觉得似是有数万把利刃，齐齐捅在他的心脏上，将他的心脏彻底搅成了泥。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耳边嗡鸣不止，眼前血红一片。

宋弗恨他，他是知道的。

但他总觉得时日还长，等一切真相浮出水面，宋弗就能明白他的苦衷和真心。

只是没想到，宋弗会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不惜伤害她自己的身体，也要报复他。

“玥儿，你就如此恨我……”

陆凉川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他第一次知道，痛彻心扉的滋味。

宋弗偏着头，看着陆凉川的手不断砸在床上的手，热意终于还是涌了上来。

纵然伤到了陆凉川，可自己又何尝没有被伤得彻底呢？

那也是她的孩子，焉能不痛。

正两相无言时，御医已经端着药走了进来。

在宫里混成人精的御医好像没看到陆凉川还未擦干的泪痕，小心地把药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道。

“姑娘，快饮下吧，片刻便能止血了。”

宋弗轻轻把头转到一边。

这场伤人伤己的复仇，她是真的累了。

陆凉川将她的下巴掰正，眼里血痕还未褪去，看起来有些可怖。

“要么你把药喝了，要么我把谢景辞一家都杀了，你知道我能做出来的。”

玥儿，哪怕你已经恨我入骨，我也还是放不开你。

所以，不要怪我不择手段。

宋弗猛地睁开眼睛，眸光里的生机慢慢被恨意点燃。

“陆凉川，你还是人吗！”

陆凉川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方才的悲恸好似只是宋弗的错觉。

“我说过了，谢景辞的命握在你的手里，想让他死的话，你便尽管任性。”

宋弗死死地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挣扎着起身，端起药一饮而尽。

陆凉川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以后的每一碗药，我都会盯着你喝。”

说完后，陆凉川又转向一旁恨不得缩到墙角里的御医，沉声道。

“今日之事若传到他人的耳朵里，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御医连忙作揖，心惊胆战地道：“微臣绝不敢乱说。”

陆凉川轻轻点了下头，侧眸看了一眼喝完药就闭上眼睛的宋弗，压下心中闷痛，径直走了出去。

在正殿门口站了一会，陆凉川唤来内侍，吩咐道。

“去准备一下，去护国寺。”

他想去护国寺给那个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点上一盏长明灯。

一个时辰后，护国寺门口。

陆凉川沉吸口气，提起下摆走上台阶。

这时，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从旁抢出，不知怎就躲过了重重的禁卫军，扑到陆凉川的脚下，凄厉的声音喊道。

“太子殿下，救命！我知道是谁要杀宋小姐！”

第三十八章

随行保护的禁卫军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霍林“锃”地拔出佩剑抵在来人的颈上，厉声喝道：“你是何人？”

他忍不住头皮发麻，若是大梁储君在他眼皮子底下伤到分毫，保不住乌纱帽事小，保不住命才事大啊！

陆凉川挥手示意他把剑尖移开几分，垂眸看着来人，沉声道。

“抬起头来。”

来人闻言，把鸡窝一样的头发缕到脑后，又使劲擦了擦脸，露出一张狼狈的脸来。

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

陆凉川打量了她一下，只觉得有点眼生，迟疑道。

“你是？”

女子伏倒在地，满是绝处逢生的欣喜，一时间竟嚎啕大哭起来。

霍林极为见机，敏锐地闻到了有大事将要发生的味道，便将所有禁卫军都遣开，自己也站得远远的。

陆凉川心知现在问也问不出什么，因此纵然因着那句话心潮不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