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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丑得令人发指的玫红色款式，往日姜书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然而此刻她看着在自己面前蹲下，默默给自己脚消毒处理的顾承澈，忽然问了句：“我是不是挺让人讨厌的？”

这话问顾承澈显然没有什么可参考意见，但是她还是问了，好像她那点自信心全在他身上了一样。可是纵然顾承澈把她夸得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她把梁国平气到住院这个事实。

没想到，出乎她意料的，顾承澈却点点头：“有时候是挺让人拿你没办法。”

听到这话，姜书破天荒竟然也没有发火，她只是感觉鼻头有点酸，泪水已经挤不出来，她别开眼，半晌憋出一个字：“噢。”

刚才在屋里姜书被玻璃划伤，谁都没有注意到，包括她自己。顾承澈帮她在脚上贴了个创可贴，这才顿顿继续说：“但你没发现比起这点，你更招人喜欢？老年大学班上的那几位都说你人好，你爸、你爷爷，还有……我，哪个不……”

两人在这儿小声说着话，汤秀梅往这儿看过来，着实有些闹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了。不是说顾承澈是雇来的，可是看着两人这个相处的样子，也不像啊。

那边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梁国平虽然人还没醒，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碍，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在心血管内科室住院观察几天，做个全面的检查才行。还好刚刚梁国平就准备出门，证件包就随身放在他西装外套口袋，姜书知道梁国平的习惯，翻了两下便找出来。

汤秀梅要从她手上拿走证件去办理住院手续，让顾承澈拦了下，他说：“阿姨，还是姜书去吧，我跟你一起先上楼，到住院部那边。”

“也行。”汤秀梅微怔，看向姜书说。

姜书穿着顾承澈刚买的那双丑了吧唧的拖鞋扭头就走。

夜里大概十点多的时候，梁国平人醒了，汤秀梅一个人在病房里陪他，他睁眼环顾四周，对汤秀梅说的第一句就是：“穗穗人呢？”

病房门没关，姜书和顾承澈人就站在外面走廊里，几乎刚听到声音姜书就激动地往病房走，然而刚跨出半步便踌躇不前，还是顾承澈在身后轻推了她一下。

“……爸。”她惨白了张脸，抿着唇低喊了声。

梁国平人还有些虚弱，躺在病床上看看汤秀梅，又若有所思瞧了瞧顾承澈，说：“我有话想跟穗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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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和平共处

汤秀梅先走了出去，顾承澈跟在她在后面，正要走出病房时他扭头往身后看了眼，又悄悄替这对父女将门给掩上。

门关着不大能听得清里面说话的声音，何况顾承澈人也在外面，汤秀梅纵然心里有其他想法，那也不好意思去偷听。

姜书看着已经苏醒过来的梁国平，一瞬间她积压了太多的情绪，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然而梁国平说：“你吓坏了吧。”

他向来都是这样的，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反而姜书母亲脾气更硬些。姜书泪水在眼眶里打滚，她看着梁国平直摇头，又点头。

梁国平试图起身，不过他这到底还是有些不在状态，稍微动一动就头晕脑胀，只得让姜书把床稍微调整了下高度，又拍拍床沿，说：“来坐。”

“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梁国平拉了拉她的手，粗粝的、带着岁月痕迹的手触碰到她，姜书低头看向鬓角微微泛白，脸上皱纹明显的梁国平，这才真正地意识到这个撑起她一片天的男人是真的老了。

“什么事？”她问。

“我说了你也别多想，千万别着急。”梁国平轻叹口气，说，“其实我这病，去年年初的时候就已经检查出来，虽然医生说控制得好问题不大，但我拿到结果的第一时候就想，要是我就这么去了，我的穗穗怎么办？”

姜书震惊又难过地看向梁国平，像是受了极大打击，在梁国平说出这话之前，她对此完全不知情。她拼命回忆去年那会儿的事，怎么都想不到奇怪的地方，正要开口，梁国平阻止了她：“你让我把话说完。”

“你两个姑姑虽然对我不错，但是跟你毕竟隔了一层，我也清楚，你们关系未必多亲近。你爷爷那个人脾气犟，我清楚他关心你，可惜他年纪大了，到了需要咱们照顾的时候。还有你那个男朋友，那时候你跟他关系好，我也不能说什么，从我内心来讲，我其实对他是不满意的。”

姜书没问他为什么对陆宇不满意，梁国平也没有说，不管怎么样，都是过去式了。

“我这病查出来没多久，就去公证了份遗嘱，要是哪天我不在了，我名下的东西全都是你的，这事我连你姑也没讲。”

姜书终于哭出声来，她抽泣着，抱着梁国平直摇头：“我不要你的钱。”

梁国平摸了摸她的发，又说：“你汤阿姨人是个好人，她在我公司干了几年，她的人品我也算是了解。我也不瞒你说，我对她的确印象还不错……至于结婚，这事我也不是心血来潮……”

这份悸动自然不能和年轻那时候相提并论，但是不能因ʝ为他年纪大了，就否认他爱人的能力。

闻言姜书没说话。

“你那时说你跟从周结婚，我想着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身边到底还是需要个人照顾，起码哪天人倒了有人知道。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跟你汤阿姨签了婚前协议的……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浩洋法律上的父亲……我想着再多我也给不了，只要不是特别过火……”

姜书脑子极乱，她原先有太多的问题，如果梁国平不晕倒，她肯定要继续大声指责他瞒着自己。梁国平也会骂她做事不着调，父女俩说不定能吵翻天。可是现在，这些好像都变成无关紧要的事。她只想梁国平好好的，健康地活着。

“嗯，我知道了。”姜书闷闷说，她问不出口她妈的话，虽然她心里非常在意，但是活人难道还能被死人束缚着不成。

梁国平像是瞧出她的想法，说：“下个月初就是你妈的生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她。”

姜书自己当然还记得，她顺从点点头：“好。”

“你和从周……到底什么关系？”事实上，梁国平刚才到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姜书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虽然打小看起来就不受管教，但总体还是循规蹈矩的，起码以前中学时代打架斗殴就没有瞒着梁国平过。她斟酌了半天，还是将之前与陆宇、辛程程的纠葛一五一十说给梁国平听。

“太不是个东西！”梁国平听了再顾不上追究她犯下的错，他只觉得心疼，狠狠拍了下床，异常愤怒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姜书生怕他再出什么事，气出好歹来，忙道：“都过去了，而且我跟顾承澈……现在在谈恋爱，他以前就在茂平中学上的，你还记得吗，我不是在那儿呆了一个月？”

“还能不记得，让我求爷爷告奶奶，白花不少钱。”梁国平瞥她眼，“回头你这小祖宗说不上就不上，我那时心想，还能怎么办呢，就这么个丫头，就是傻子我也得好好养着。”

姜书这一晚上终于笑了：“可不是嘛。”

父女俩对视眼，梁国平也跟着咧嘴笑开。

梁国平说了这么久的话，姜书担心他累着，说：“你歇会儿吧，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

“不用。”梁国平说，“我也不问你跟从周究竟怎么回事，你自己也大了，能自己做主了。”

姜书以为梁国平会提出跟顾承澈私底下说话，然而他却没有。直到第二天下午汤秀梅回去送她的准亲家，姜书和顾承澈两人守在医院，梁国平都没任何表示，好像昨天姜书说的话不存在似的，待顾承澈跟之前并没有太大差别。而顾承澈呢，被姜书亲自戳破这层假关系后，到底不好像之前那样正大光明喊梁国平“爸”，便开始改口喊“伯父”。

其他倒是一如既往。

姜书在旁边看着，只能暗自佩服两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能力。

梁国平周日出院，在医院住了几天，除去晚上和星期六，平时白天大部分时候都是汤秀梅和姜书同时在医院里照顾他。姜书对汤秀梅尊重许多，甚至还主动喊了她几声“阿姨”。

至于她心里究竟怎么想，她自己现在肯定是不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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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脑子糊涂

梁国平在医院里这几天，姜书认真想过要不要搬回家里去住，但是同汤秀梅住在一个屋檐下实在让她难以忍受，她非常清楚自己戴着张假面具有多痛苦。

可是姜书冷静下来，站在梁国平的立场，又不是完全不能理解。说起来，梁国平单身近二十年，刚开始那会儿她两个姑姑轮番给梁国平介绍对象，梁国平刚开始不愿意再婚肯定是因为她母亲，再后来，怕是更多考虑她的感受。

姜书不得不被迫承认自己家里多了个陌生的女人，一个女主人。

在医院连续呆上这些天，姜书心力交瘁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着了凉。她平时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一年到头基本都不会感冒。姜书周一下午照常去老年大学上课，出门时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