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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能绝情到什么地步。

齐谦浔策马回京，只是刚到城门口，便见一御林军慌忙跪倒。

“陛下，姜世子纵火烧了将军府！”

第10章

将军府中，烈焰熊熊。

我站在门外，只觉得那火，烧的我泪都干了。

原来留不下的，不止是人。

齐谦浔脸色凝滞，看着被人反扣双手压过来的姜云昭，眼尾发红。

他抽出侍卫长剑，倏然架在姜云昭脖颈上！

“你疯了不成！”

我见他怒意冲冠，可姜云昭却浑然不顾，反而低笑起来。

“陛下，微臣何错之有？我们逼死她祖母，她侄儿，不就是为了逼她现身么？”

“微臣就是想她回来看看这一切！这就是她不回京的下场！”

齐谦浔手上用力，剑刃割开姜云昭的肌肤，溢出鲜血。

可姜云昭却好似察觉不到，只是低声喃喃：“还要杀了谁，她才肯回来？”

当啷。

齐谦浔狠狠丢开剑，冷声道：“送他回国公府思过，没朕的旨意，不得出！”

我跟着齐谦浔离开时，随意瞥过姜云昭。

却见他眼中回头看着将军府，眼中似有泪意闪过。

耳边似是响起姜云昭的质问：“聂怀柔，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没再回头，只是望着眼前的烈火。

人人都在问我为何不归，可我早就死了，如何归？

我看着曾经的家一点点化作废墟，心里空然一片。

回到宫中，我站在殿内，看着齐谦浔与谢为宁相对而坐。

齐谦浔淡淡开口：“朕派去的人说，在边关没有寻到聂怀柔的踪迹。”

他手指动了动：“朕决定御驾出征，擒拿逆贼。”

谢为宁闻言，半句劝阻的话都无，只是起身跪倒：“臣，请求同往！”

齐谦浔垂眸：“去跟姜云昭那个疯子说一声，三日后动身。”3

我听着那句‘逆贼’，却是讽刺一笑。

我葬身于敌军箭矢下，可在这安宁的京中，他们却说我是逆贼？

齐谦浔，那便让你亲眼看看，真相究竟如何吧。

三日后，齐谦浔点兵二十万，破开风雪，奔赴边关。

他像是发了狠，日夜兼程，终在第七日时，到了登州城外。

让我和齐谦浔没有想到的是，他到时城门大开。

城内街道两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百姓。

待齐谦浔上前时，百姓齐齐跪下。

“恭迎圣上！”

齐谦浔还未开口，就听为首的百姓说：“求圣上救救楚将军！”

齐谦浔怔住了，他身后的谢、姜二人，包括我都同样一怔。

百姓浑然不知京中事，只是眼含热泪。

“楚将军已两月音讯全无，圣上，莫要让那帮蛮夷折辱了楚将军啊！”

齐谦浔勒住马，黑眸缓缓扫过百姓，寒声开口。

“聂怀柔受诏不回，疑有通敌叛国之嫌。”

四下百姓猛地一静，他们面面相觑，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有人突的出声：“圣上，我等愿以性命担保，楚将军绝不会投敌。”

“求圣上明鉴！救回楚将军！”

这一刻，声震云霄。

也震的我心脏发酸。

我看着那些百姓，突然明白了爹爹曾挂在嘴边的话。

“晚晚，你记住，咱们忠的不是皇室，而是大燕子民。”

“将军府存在的意义，先为民，再为国！”

我朝着面前的百姓微微躬身：“多谢。”

而齐谦浔等人，却是捏紧缰绳，沉寂入城。

是夜，城主府中，三人对月而饮。

齐谦浔淡淡开口：“若是不来，朕竟不知，聂怀柔如此会收买人心！”

“你们二人说说，等抓到聂怀柔，若是此番抓住聂怀柔，该当如何？”

谢为宁与姜云昭动作一顿。

前者道：“她如此得民心，杀之，不妥。”

后者说：“幽禁终身，不得出。”

齐谦浔望向那轮冷月，薄唇开合：“传朕令，生擒聂怀柔者，加官进爵，赐黄金万两。”

此令一下，大燕将士士气如虹，不过三日就攻至漠南国第一道防线。

我看着面前漆黑的城墙。

当日，我就是被吊在这里，万箭穿心。

而下令射杀的漠南太子，赵如岩正立于城墙之上。

“大燕皇帝，本将还以为你会一直躲在女人身后！”

齐谦浔与谢、姜二人并骑而立，冷冷看着他。

“朕只问一句，逆贼聂怀柔在何处？”

赵如岩一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逆贼？你们大燕，竟认定聂怀柔是逆贼？”

这一刻，我也笑了。

齐谦浔倒是眉心一蹙，冷道：“故弄玄虚！”

他冷冷扬起军令旗，就要发起攻势。

却听赵如岩狞笑开口：“不如……各位先往下看看？”

他们三人几乎同时低下头去。

登州城外，被冰冻的护城河中，密密麻麻，全是大燕将士的尸体。

而最显眼的那一具，正是我的尸体！

第11章

这一瞬，天地间好似唯有雪花落下的声音。

聂怀柔垂眸看着冰面下的那张脸，有种熟悉又陌生的诡异感。

可她心里更多的，却是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

齐谦浔，此刻你是否明白，我从未背叛过大燕？

可随即她又苦笑。

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她楚家，早就……全家死绝了啊。

这时，赵如岩讽刺大笑起来。

“楚家军号称无往不利，聂怀柔更是被称作大燕的护身符。”

“可谁能想到你们大燕竟有人恨她入骨，竟不惜以性命相抵，也要让聂怀柔死！”

“聂怀柔恐怕不知，背叛她的，正是她拼死要救的谋士！”

“我先前还想不通为何那人要通风报信，却不想原来大燕，竟是那般瞧不上聂怀柔！”

赵如岩字字如刀，深深刺进城楼下大燕将士的心脏。

“若是聂怀柔是我漠南人，我们定奉她为上宾。”

“可她不是，就只配被我赐予万箭穿心！”

“你们的军队，你们的战神，就被你们狠狠践踏在脚下，你们还有什么资本跟漠南对上！”

聂怀柔听着赵如岩的话，不禁抿唇。

赵如岩口中的谋士，她记得清楚，名唤李愿，幽州人士，熟读兵法，为人磊落。

可到头来，却是他背叛了自己吗？

怪不得那场仗打的那样艰难，输的那样快。0

可李愿分明也死在那漫天箭雨下。

他为何恨自己，竟恨的不惜牺牲自己？

聂怀柔一点点握紧手。

这一生，她唯一为自己做的，唯有护住将军府。

其余被她所救，竟无一人对她抱有善意。

聂怀柔缓缓蹲下身去，抬手想要触碰冰面下的那张脸。

“若有来世，我定然不要再这样累了……”

就在这句话悄然而散的那一瞬，从她指尖触碰冰面的那一点，缓缓开始消散。

聂怀柔怔怔看着一点点化作虚无的指尖，突的释然。

她终于彻底离开了。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道惊骇的嗓音：“将军！是将军显灵！”

聂怀柔倏然扭头。

却猛然对上齐谦浔赤红的双眼。

他说：“晚晚，不要……”

聂怀柔疑惑的眨了下眼，这才意识到他们竟能看到她。

她目光扫过齐谦浔，看见谢为宁和姜云昭愧疚难忍的神情。

他们如今终于窥见真相，终于知道这些时日以来的错怪。

可，一切都晚了。

聂怀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色凌然。

“大燕将士听令！犯我家国者就在眼前，还请诸君一往无前，荡平敌寇！”

一言出，千军动！

“杀！杀！杀！”

聂怀柔感受到他们的无双战意，垂眼看着自己快要消散的身体。

马蹄声起，齐谦浔策马到她跟前。

向来孤傲冷漠的男人此刻眼里竟有泪，他唇瓣颤抖：“晚晚。”

聂怀柔看着他，轻声开口。

“陛下，楚家应尽的责任，臣做到了。”

她顿了顿，眼神一点点冷下去。

“还望陛下日后，莫要再对有功之臣，赶尽杀绝。”

齐谦浔的泪终于落下来，他伸出手：“不……晚晚，朕知道错了”

聂怀柔没有答，只是说：“此生我无悔大燕，却悔与陛下结为夫妻。”

话落，她悬在半空的身影，骤然化作虚无！

齐谦浔骤然失声：“晚晚！不要！”

可人力无法胜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聂怀柔消散不见！

肃杀的战场上，齐谦浔看着眼前的空荡，眼底一片血色。

漆黑城墙之下，身披银甲的男人，缓缓举起剑。

“全军进攻！朕要漠南皇室，一个不留！”

第12章

大燕三十一年，夏至之日。

将军府的东苑气氛却是沉凝一片。

当朝诸君齐谦浔站在门口，胸前四爪金龙随着他胸膛淡淡起伏，威严且狰狞。

他此刻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