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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他身形一晃就要摔倒，福泰连忙上前扶住他：“王爷，您小心！”

陆怀合着眼缓了片刻，感觉没有那么晕眩了才对他点了下头：“多谢。”

说完，他没再让福泰搀扶，独自径直踏进了殿门。

那背影看起来与往日相差无几，若不是他身上朝服湿透，没人会相信他已经在雨中跪了快一整天。

雨天阴暗，但议事殿内烛火通明。

陆怀刚走进，双眼因明暗交错不由得有些发花。

他下意识眯起眼，恍惚间似乎看见一块白色的衣角在里殿消失。

但等他适应了光线，完全睁开眼再侧眸看去时，别说白色衣角，就连抹白色都没看见。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陆怀不再去想，收回思绪在殿中单膝跪地，微微颔首：“臣参见皇上。”

看着他因为淋雨而有些泛白的脸色，祝明慎的眼前却闪过祝明曾经更加苍白的面色。

他眼底冰冷：“摄政王还打算疯到什么时候？”

陆怀神情没被激起半分波澜：“皇上何时收回那道和离圣旨，臣便何时停止。”

“你威胁朕？”祝明慎拍案而起，“陆怀，你别以为有我阿姐的庇护，就可以为所欲为，以为朕真的不敢动你！”

闻言，陆怀缓缓抬起眸，漆黑双眼里似乎暗潮汹涌。

他嗓音如结了冰一般：“皇上如今还坐在这里，不也是因长公主庇护吗？”

祝明慎脸色一沉，眉心紧紧皱起：“陆怀！”

相比他的怒不可遏，陆怀平静地让人不寒而栗。

他毫无畏惧地直视着祝明慎：“臣只是想提醒皇上，如今北昭安稳无事，都是因长公主牺牲自己。臣不过只是想让皇上收回圣旨罢了，但皇上若是执意如此……臣自有别的法子收回这道圣旨。”

“只是那时，皇上还能不能如此坦然自若，臣就不敢保证了。”

祝明慎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
他死死地盯着陆怀，眸光冷沉。

陆怀话中的意味再清晰不过——他眼下尚可祝及祝明而不动祝明慎，但如果祝明慎还是不肯收回那道圣旨，他拼尽所有也会换一个皇帝，来收回圣旨。

他就是在威胁祝明慎。

两人凌厉的目光久久地撞在一起。

一时间，殿中气氛剑拔弩张。

福泰看的心中焦急，但也不敢插嘴说一个字。

不知这样了多久，到底是祝明慎先打破了沉默：“陆怀，朕真的不明白，我阿姐已死，你现在追回这道圣旨又有何用？”

陆怀的眼睫不易察觉地颤了下，他缓缓垂眸，掩去眼底疾速划过的一抹悲伤。

“不管她是死是活，我此生的妻子都只会是她……我知晓如今悔恨已经没用了，但是她的遗愿我定会完成。”

祝明慎没再说话，只沉默地望着他。

整整一个月的跪求，他无法否决陆怀的真心。

但是比起祝明曾经遭受过的一切，他这一个月来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祝明慎负手而立，脸隐在半明半暗之中：“朕可以收回圣旨，但是阿姐必须葬入皇陵，而你……”

“不能出现在阿姐的丧葬上。”

雷雨声阵阵，有一种黑云压城的窒闷。

陆怀的眸色比天色更暗，嗓音也染上一层凉意：“……为何？”

祝明慎淡淡移开眼：“阿姐薨逝前为求与你和离，不惜向朕下跪，朕想……她不会想见到你。”

话落那瞬，陆怀浑身狠狠一震，险些双膝都跪在地上。

祝明为了与他和离……竟向祝明慎下跪？！

她就那般，想和他断绝关系吗？

心口好似被尖刀用力扎进，又在里面搅得血肉模糊，每次呼吸的寒气都直达心底！

陆怀咬着牙稳住身形，双手死死掐住了手心。

“朕本不想告诉你的。”祝明慎语气寡淡，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残忍至极，“但是，朕怕阿姐怪罪，不得不告诉你。”

“陆怀，你若是答应了这两个条件，朕便收回那道和离圣旨，如何？”

言罢，殿内再此陷入死寂。

陆怀深深垂着头，仿佛被吹弯的稻穗，满是颓败。

祝明慎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更没想到，有一天竟也能在他的身上看见如此模样。

他并没出声催促，他知道陆怀一定会给自己一个答案。

许久的沉默后，陆怀终是抬起了眸。

然而此刻他的眸底已然变成了一谭死水，又如那殿外被乌云笼罩的天，再不见任何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