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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死的消息，传出去了！

　　谁！谁传的？！

　　祁雪本能地看向李小茜。

　　中午，她抓着正准备去觅食的李小茜快步来到外头草坪的大树下。

　　“咋回事，李小茜同学，是不是你？今天我踢那谁的椅子了，人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看我眼睛里都是可怜。”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李小茜连连告饶，“好汉我冤枉啊！”

　　“冤枉？”祁雪一听，知道自己说的话至少说对了一半。

　　所以，的确是传扬出去了。

　　“怎么个冤枉？”她恼火。

　　李小茜手忙脚乱，立即拿出手机来翻给祁雪看。虽然一中抓得严，但学生中间普遍持有手机，毕竟手机便宜，压岁钱都够管了。

　　至于电话卡，那更是来源方便，有需求就有供给。

　　而学生手机里用最多的就是聊天工具。有聊天工具就有无数个群。

　　李小茜手机里的群数之多，简直恒河沙数。既有班内的，也有班与班之间的，更有跨年级甚至跨学校的。

　　这么多群，如同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点儿，彼此之间信息沟通通畅无阻，形成一张巨大的八卦之网。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事儿的。”李小茜说，“你看，昨儿有人问我来着——”

　　聊天内容：

　　“诶，李小茜。我听说祁雪得什么不治之症了，还挺危险的。你知不知道这事？你平时跟祁雪那么好。”

　　李小茜发过去一个生气的表情：“我不知道啊，你可别瞎说。什么病啊灾啊的，这东西可不兴说。”

　　“怎么可能！你肯定知道！我说之前还看你抱着祁雪哭来着，好端端的，大白天抱着她哭什么呀，合着是哭这个！”

　　“我哭怎么了？我那是失恋了，还不让我哭的？”

　　“啊，你失恋了，你跟谁恋了？”

　　“我跟你大爷！”

　　聊天结束。

　　李小茜一脸无辜看着祁雪：“喏，你瞧，真不是我。”

　　祁雪看完，有点咬牙。

　　手机里向李小茜问询的那人，还是一个跟两人都不太熟的外班的同学。事情都已经传的这么远了？看来已经发酵了一段时间。

　　纸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道理祁雪当然懂。

　　她猜测，或许是老师之间彼此交流，谈起祁雪的事儿，结果就被哪个去交作业的课代表听了那么一耳朵。

　　也或许，是老师偶尔提醒一些同学，对祁雪最近的行为多多忍让。同学问为什么？老师可能多多少少给了点暗示，然后就引起无端的联想。

　　毕竟，之前祁雪两次去医院检查，都是请假去的。众同学也都清清楚楚。

　　总之，事情的确是泄露了。

　　祁雪的心里无限郁闷，心想：算了算了。

　　何况他们猜来猜去，也没猜错。她脑子里的小芸豆是真实的，悬在前方不远之处的死亡也是真实的。

　　她是一个将死之人，等她死了，他们所有人自然都会知道。

5 路见不平

　　情况已经泄露，不过祁雪和李小茜，都死咬着不承认。

　　所以，猜测普遍存在，但定论却持续没有。祁雪觉得自己成薛定谔的猫了，既死又不死的。

　　传出去了又如何，生活还得继续。

　　她还得接着努力当混混。

　　放学时，李小茜被老师留堂了。因为她最近的一门测验考得实在骇人听闻。祁雪自己晃悠悠出门来，给李小茜发信息说：完事儿了就出来碰头。

　　她俩是好同学好姐妹，还是一对天天到学校大门口光顾小店的好食客。

　　“跟老师好好求求，说点儿好话，赶紧来，别一会儿臭豆腐收摊了！”

　　祁雪留完信息，便百无聊赖在校门外街上闲逛。

　　学校正门这一块街区比较老，因此生活气息浓厚，小摊小贩，琳琅满目，这是祁雪李小茜，以及很多很多学生每天必须消磨时光的所在。

　　三年来她俩都是如此结伴而来，在这里吃好吃的，玩好玩的，看好看的。

　　顺便，祁雪还要从李小茜那里听一些奇奇怪怪的八卦。

　　而此刻，祁雪独自一人踟蹰其间，却觉鼻尖陡然一酸。

　　因为这小街、这热闹，这平常而温馨情景，于她而言，也时日不多了。

　　人世间最残忍的事情，大概莫过于明知自己的死期，却还要故作镇定地过完每一天。

　　就好似断头台上的人翻了个面，眼睁睁看着铡刀落下的同时，欣赏一眼最后的蓝天白云。

　　祁雪兀自感伤时，眼角余光处，忽然过去一个身影。

　　这身影有些僵硬、急促，简单地说就是走路姿势很不自然。却引起祁雪注意。

　　扭头一看，发现果然是自己认得的——那天那个周志龙！

　　这周志龙怎么……这么慌张？赶路么？赶路就赶路，怎么看他神色还很有些紧张似的。

　　而且他走得太快，以至于身上掉了个东西都没发现。

　　祁雪低头一看，居然是个钥匙扣。

　　只是个钥匙扣，上头没有钥匙。虽然这不是个要紧的玩意，但毕竟是周志龙身上掉的，祁雪连忙过去捡起来。

　　然后“诶”了一声喊对方。

　　可周志龙一心低头走路，没有听见。

　　祁雪本能就跟上去，想要还给他。

　　但这周志龙也不知怎么了，着魔一样埋头往前冲，祁雪只能在后面跟。

　　结果祁雪走一半才发现，他俩进入的是那条小巷。

　　也就是上一回张以安以及跟班们碰头的那条小巷。

　　这小巷在外头看还不觉什么，可现在，祁雪却看出几分怪异处。

　　这巷子是条小路，也是条近路。旁边是一片高坡。用水泥坝牢牢地砌着。另一边是一片自建房，类似于城中村的那种。

　　顺着这小街出去，能走上一条大路。大路上有不少公交站点。而如果不走这小巷，去那边就得从外面的街绕好远一道。

　　这小巷幽深曲折，高高低低的可以走上三分钟。城中村内的原住民大都搬走。那些民房租住率不高，甚至连一层都没几家改成了底商。人气半死不活的。

　　说得好听，这小巷子是闹中取静。说难听那就是，这地方偏僻森冷，是藏污纳垢的好场所。

　　祁雪回家坐车很方便，不需要往这方向来，所以对这巷子她一点不熟，在一中念书三年了，竟然就没走过几次。

　　她本能就觉得这巷子不太安全，尤其张以安他们似乎在这里有个据点，感觉这里就是混混天然的地盘。

　　然而就是这混混的地盘，周志龙却进去了。

　　果然，到了前头巷子的那端，有一个拐弯处，连着一个下坡，几个人朝周志龙走了过去。

　　他们一靠近，周志龙就停下脚。

　　看那几个人的模样打扮以及气质，就知道是混混。

　　而且比张以安那几个更混。

　　毕竟张以安他们都还穿校服，而这几个，皮衣夹克休闲裤什么的，完全就是社会人的打扮。

　　祁雪心下困惑，周志龙怎么跟这些人纠缠上了？

　　而且接下来，那伙人对周志龙还挺不客气。虽然祁雪站得远，听不见那帮家伙在说些什么，但是他们的动作以及不屑，都清晰在眼。

　　为首那个寸头毫不客气地伸手在周志龙脑袋上狠狠刮了两下，伴随着口中高高低低的声音，应该是在训斥。

　　反观周志龙，一再瑟缩，就像一条畏葸的小狗。

　　祁雪一看，心想明白的过来：这是真混混。

　　而且混混在欺负人！

　　被那寸头刮了两下脑袋，周志龙战战兢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东西来。

　　祁雪看清了，是钱。

　　那一叠钱被寸头直接掠了过去，寸头瞥了周志龙一眼，冷酷地笑笑。又在周志龙的脑袋上猛刮了一巴掌。

　　周志龙的脑袋被刮得一歪，连带整个人都斜了两步。

　　祁雪看到这里，一股无名业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那个遥远的理想，那个小学一年级的天真的小女孩，瞬间回到她的眼前。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大踏步就上去了。

　　这要是放从前，她大概第一时间会去找老师。找不着老师的话，第二时间去报警。

　　可是现在，她却一边走，一边撸起两条胳膊，气势汹汹闯了进去。

　　“住手！”

　　她大喊一声：“你们在做什么？不许动！”

　　那群混混还真给她这气势吓得微微一愣。

　　然后看见是个姑娘朝他们这边走来，而且看着是长相相当乖巧的那种姑娘。

　　一群人便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周志龙一扭头看见是祁雪，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祁雪快步走到了他们面前，三方一动不动。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祁雪到底要做什么，而祁雪……&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只是一时气血上头，便冲了过来。可现在人也走到了近前，下一步要怎么办，她却没个预案。

　　她让对方住手，那对方的确没再动手啊。她让对方不许动，对方在这等着她呢！

　　祁雪这辈子头一次面对混混，一时之间颇为尴尬。不过总之她心里就这么一个念头：不能怂，不能怂。你都快死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怂的呢？

　　对，死都不怕，还怕个啥？！

　　于是，祁雪抬起眼睛来，瞅了瞅对面为首那个寸头的口袋，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