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因为就算是石料质地有问题，但是要想在短时间内出现大面积的脆裂，似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一定有一个别的引导物，而这个引导物极其的重要。

　　“会是什么呢。”程松拉着石料，眼珠子在工地上转悠，想要找到那个危险的引导物。

　　很快，他看到不远处的泥浆地，这是用夯土、糯米、草料和秘制的料汁混合而成的黏合涂层，用来把石料固定在河堤上。

　　程松对河流事务不懂，但是对夯土却是门清，在兴州时，城防是重中之重，作为兴州宣抚使，程松虽不会领兵打仗，但在内务方面，毫无松懈。

　　他在位期间，对城防十分关注，城墙的建设工作便是其中之一。

　　这种涂料结实耐用，即便用火药轰击，也得费点功夫，若是配合上好的石料，则城池难破。

　　所以当程松见此，颇感亲切，很快他发现不对劲，在制造涂层时，那些人还加入了一种黑色的粉末状东西，程松不知是什么，据她所知，这种涂层的秘方已经是改无可改，难道会有别的作用不成？

　　程松心中泛疑，于是他趁着午时休息，朝着夯土堆走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八月初四·深渊（5）

　　河工们吃过了午食，休息没多久便被聂子述赶了出来，只因他视察了河堤的工程进度，结果令他非常不满意，脸色铁青的他直接让还在享受短少休息时光的工人们起来干活。

　　虽有抗议，却被聂子述弹压了下来，当然有了之前的暴乱，他也不敢胡来，除了大棒子，还有胡萝卜，承诺后面给河工加工钱，这下子，河工也就不说话了，顶着大太阳就去河堤工地上。

　　程松来到夯土旁，他发现这里和其他的几处工地不甚相同。

　　其余工地虽也有兵士看管，但那只是维持秩序，并不干预工人的工活，工人之间来来往往，只要人少、不过于频繁，他们也不会去管。

　　可这夯土工地却有多达三倍的兵士，且程松假装靠近，却被兵士阻拦在外。这让程松越发觉得，这里很有问题。

　　他看着不远处堆成一人高的麻布袋，里面装的都是黑色粉末，他心中起疑，决定夜间独自探查。

　　他不知道的是，在远处，聂子述正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脸上看不出喜怒。

　　……

　　游炼心只带了张大山这一名新人，兵士只适合团队作战，让他们进入庄园在狭小的地形中和装备弩箭的黑衣人蒙面人进行猫捉老鼠的游戏，这不是他们所擅长的。

　　而他也不想直接招集几十成百人不管不顾地冲将进去，且不说对里面的情况不清楚，黑衣人到底有多少人，冲进去效果如何。

　　游炼心考虑更多的是黑衣人下一步的行动，固然可以活捉几个进行严刑拷打，但以他对黑衣人的了解，恐怕抓到活口的概率不大。

　　如果黑衣人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那么他们现在潜入进去，很可能可以探查到一些重要的情报。

　　再三权衡之下，游炼心决定只带张大山，为什么是他，游炼心没有明言，或许在他心中，整个皇城司值得信任的，也只有这个刚刚入司不久的毛头小子了，真是莫大的讽刺。

　　张大山倒义无反顾，愿意和游炼心独闯宝月山庄。

　　当然，他还有一个帮手，只不过不是皇城司之人。

　　后续的大部队，在宝月山的半山腰待命，见信号起时再杀将过去。

　　而另一边的苏家宅院，游炼心同时让莫泽派兵士进行搜捕捉拿，务必将苏瑞捉拿归案，并且将苏宅里里外外查一遍，看看是否有漏网之鱼。

　　话不多言，游炼心二人出了皇城司，过了御街，来到清河坊前，却遇见了仿佛等待已久的南一。

　　南一此时身着白色束衣，头冠只用一条绢丝缠住，坐在一匹白色骏马之上，骏马神色傲然，臀部处有一黑色牛皮包裹，大约三尺多长，里面的东西撑的牛皮包裹呈长条形。

　　张大山惊异，问道：“南一郎中，你缘何在此。”

　　南一面露微笑，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游炼心，说道：“你的信我收到了，今日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呵，我可不是什么君子，那玩意不当饭吃，也破不了案，我让你刚我，也是在帮你自己。”

　　“你非要每次将话说的这般决绝吗。”

　　游炼心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在我们身后保持一刻的时间的距离，不管情形如何，我要你在我们进去的一刻之后，再只身进入宝月山庄，注意不要被皇城司那帮人撞见了，他们一会也会出发，这会儿正在整队呢。”

　　南一默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游炼心不再言语，招呼身后的张大山，策马而行，躲过人群，穿过清河坊朝宝月山而去，沿途的百姓纷纷对他们投来怒骂之声，在马背上的游炼心听后默然无言。

　　不消一刻，二人来到宝月山下。

　　宝月山地处城西，靠近清波门，离临安府治不远，乃是凤凰山的余脉，坐落在城中，好似一个巨大的守卫，看护着临安城。

　　而这里也是众多达官贵人们的居所，这里不远处便是六官宅，边上便是宝月寺庙，端的上是一处灵韵宝地，绿荫葱葱，风景秀美，在其上西眺，还能看到西湖。

　　游炼心和张大山下马步行，为的是减少目标，让自己隐藏在上山的人群之中，否则容易被发现，他不相信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会没有安排哨探。

　　他一想到这些人装备的弩箭和精妙的配合及身手，心中便是一紧，这样的身手，绝不是一般的歹人所能具备，即便是呼啸山林的绿林山匪，也绝没有这样的身手。

　　“会是谁呢，难道是边军？”游炼心赶忙按下这个可怕的念头，从内心深处，他不愿意这般去想。

　　在石台间行进，张大山忍不住沉闷的气氛，更是开口道：“游头儿，待会我们进去后该如何行动？”

　　想到一会要直捣黑衣人老巢，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况且只有他二人先行查探，危险性不言而喻。

　　“怎么，害怕了？”游炼心咧嘴一笑。

　　“才，才没有。”张大山支支吾吾，明显底气不足。

　　“害怕也正常，我当初第一次上战场，腿肚子都哆嗦。”

　　张大山见游炼心说起他的往事，心下猎奇，便追问道：“那你后来怎么解决的？”

　　“怎么解决的？”游炼心抬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回道：“自然而然就好了？”

　　“说了等于没说嘛。”张大山嘀咕。

　　“杀了一个人后，自然就好了。”

　　游炼心顿了顿，继续道：“我到现在还能记得被我杀掉那个人的眼神，充满了绝望、愤怒还有哀求，也许他有家人，妻儿在等他回家，可我知道自己不能放过他，国战无情，也无关个人，这就是命。”

　　“你杀的是金人？”

　　游炼心点头称是。

　　“那当杀之啊，杀得好。”

　　“可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和你我一样。”

　　张大山沉默了，他发现眼前这个被称作阎王的人，也有着多愁善感的一面，但更多时候却狠辣决绝，胆子大的不像一个是会怀念死者的人。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宝月山庄，此时山庄门前有松柏十数棵，红漆木的大门紧闭，在外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这座宅院本是前朝一权臣多有，后因获罪被抄家灭族，几经辗转，被苏家购入。

　　但这里一直无人居住，究其原因，还是身份问题。

　　苏家人虽是皇商，却终究还是商人，若坐在前朝权臣的宅子中，恐被人惦记，太过招摇，必遭祸端，故而这里时长日久，就如荒废一般。

　　张大山悄悄探头，瞧着不远处的宝月山庄，问游炼心接下来怎么办。

　　游炼心用他那鹰一般的眼神在宝月山庄四周瞧了一圈，用手拍了拍长大山的脑袋，示意转到山庄右侧。

　　原来，山庄右侧有一棵松树，挺拔苍劲，正好挨着围墙。

　　二人在树影下隐藏身形，四下查看，人影稀疏，游炼心当先攀上大树，如猿猴一般爬上比围墙略高一些的位置，露出头来，往山庄院内观察一番，见无人察觉，当下身体侧向围墙，双腿用力蹬在树干之上，整个人便腾空跃起，身体在空中充分舒展，结结实实落在围墙外侧。

　　张大山在树后看着心惊，围墙足有 1 丈余高，和树的距离特大体如此，若是常人恐怕会直直摔在地上。

　　只见游炼心稳住身形，向下伸出右手，要拽外的张大山上来。

　　张大山会意，估算了一下高度，他向后跑了一截，然后向围墙加速跑去，在靠近围墙时双脚蹬在墙面，连跨两步，身体跳跃而起，一只手抓住游炼心的右手，随后被拉了上去。

　　二人翻下围墙后，迅速找了一处杂草较深之处隐没了身形。

　　这是一处旁院，杂草丛生，院落内的几处灰砖石房也有些许破旧，待得几个呼吸之后，二人见无人前来，便贴着墙壁，来到院子中的月洞门，才知这旁院名曰“东来”。

　　二人继续顺着回廊，往大厅走去，此时二人隐约听见前方有人声，游炼心按住张大山，侧耳倾听，之后缓缓抽出佩刀，张大山见此，也将自己的刀抽了出来，神情紧张地看向前方幽深之处。

　　游炼心身影挡在张大山之前，当先朝着声音之处摸了过去。

　　跟在游炼心身后，张大山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肃敬之情，眼前的大汉给他一种别样的感觉。

　　他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