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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颓废的在大雨中走着，不知什么时候，头顶多出了一把伞。

来人时候刚哭过，嗓音温柔中带着点沙哑透过滴答的雨落声传到他的耳边，“你这又是何苦呢？”

闻言，司徒重元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他以为这一生，他活得坦坦荡荡，恩怨分明，到最后，还是辜负了两个对他最好的女人。

“雨天潮湿阴寒，你出来作甚，快些回去。”

男人面色看起来很平静，谢蕴却能感觉到此时他的心情很糟糕，瞧他身侧看似随意放着的手，双拳紧握，青筋凸显，身体就像一根弦紧紧的绷着，她担心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他会撑不住倒下。

“重元，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和我成亲，后悔对她那般的绝情，后悔如今发生的一切？你后悔了，是吗。”

最后一句，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司徒重元挺直腰背，僵硬的站在那里，沉默不言。

谢蕴抬眸，丢掉了手中的伞，陪着他一同淋雨，司徒重元只是看着那被风刮远了的油纸伞，眸色深沉，淡淡的道：“对不起，忘了我吧。”

心中泛起点点苦涩，曾经他对她的温柔在那个人死后便不复存在，她以为她可以替代那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也不过是一场幻想而已。

脸上，泪水混着雨水落下，谢蕴真的想嚎啕大哭一场，但是她不能，身为谢家的嫡女，就算被新婚丈夫抛弃了，她也不能当街痛哭。

两人背对着，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行。

那一眼的一见倾心，是在中秋灯会上，街头有番邦来朝的兽舞表演，她很感兴趣，可兄长担心会出乱子不肯带她前去，谢蕴带着含香偷溜出门。

没曾想还真遇上了乱子，番邦带来的猛兽发了狂，谢蕴被人群冲散，千钧一发之际，是司徒重元救了她，那时候的他，护着她就像是护着天底下最珍贵的宝物，语气责备中又带着点担忧的说道：“有没有伤到？”

后来她才知道，他救她只因她也穿着一袭红衣，带着和季灵一样的狐狸面具，慌乱中他认错了人。

他不曾把这事放在心上，她却永世不忘，偷偷爱慕着那个救了她的男人。

从一开始，谢蕴就知道，司徒重元每次看着她的眼睛，都像是在透过她，看别人。

他说：“你的眼睛很好看，干净而清澈。”
所以每次她对他笑，对他撒娇，他都格外的温柔与纵容。

原来，她得到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像她。

事到如今，即便不舍，她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

……

司徒重元在春江苑喝了一夜的酒，直到第二天晌午才从宿醉中清醒过来，他的贴身护卫早已在一旁焦急的等待多时。

“主子，季姑娘的葬礼您……”

后面的话护卫还没有说完，司徒重元猛的站起来，没站稳身形还晃了一下。

停尸七日，今日季灵出殡，他竟然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司徒重元抵达柳家帮忙操办的葬礼现场，不巧看到一个最不想看到的人，此人正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的北辰侯世子——司徒景行。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男人一身冷厉的气场走来，大步靠近，谢府的人怕这位爷暴躁起来不顾场面，说动手就动手，忙声道：“司徒将军，您请这边坐。”

司徒重元沉着脸，扫过阻拦他的人，对面的司徒景行则病恹恹的立abeita在一旁，好似风一吹就倒，还好死不死的朝司徒重元挑眉，挑衅的意味十足，“你命还真大。”

“彼此彼此。”司徒重元眼眸微眯，皮笑容不笑的回道。

双方在打着哑谜，其他人不懂，但也能品出话里的针锋相对，片刻间，大堂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遍体生寒。

司徒景行盯着司徒重元，脸色渐渐多了几分狰狞。

当年，北辰侯身为二皇子一派，曾意图拉拢司徒元帅未果，二皇子心胸狭隘，容不得人，既然不能为他所有，就绝不能留着这个后患，朝堂上没少作梗，私底下更是龃龉不断。

然，司徒元帅是一个磊落之人，不屑跟这种宵小争斗，却不曾想，他的不争，落到他人眼中成了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他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当今对功高震主的司徒元帅起了疑心，再略施点小手段，将当时的吏部尚书季荣推出来当挡箭牌，在运送辎重物质时做了手脚。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司徒元帅赐死，帅府被抄，天牢里他们也安排了人手，不会让司徒重元活着走出去。

后来，谢家插手，当今改了旨意，司徒重元流放到了边境。

这人也是个狠的，不愧是司徒元帅的儿子，硬生生在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一步步走了回来。
此刻，司徒重元定定看着脸色苍白的司徒景行，只要一想到柳轻絮说的，这个人折磨了季灵整整三年的事，他眸底的颜色就越加的冰冷阴沉。

“你为何要这般对她？”要是司徒重元没有记错的话，司徒景行也是深爱着季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