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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心虚，沈知意仍是掩饰得极好，面上依然是往日里的轻佻之色，口气带着狂妄。

褚佳佳仍是觉得不对劲，不依不饶道：“反正我就是觉得你这些日子怪怪的，你说你没躲我，那我方才那样大声地喊你，你为什么扭头就跑？“

她眯着眼睛审视他，语气咄咄逼人。

沈知意正寻思要如何唬弄过去，眼前人却突然拔高声音，喊出声来："我知道了！“

沈知意心头一跳，喉咙发紧，紧张地问：“你……你知道什么了？”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所以才躲着我！”褚佳佳用手指着他，质问道。

这样的答案倒是让沈知意暗自吁了一口气。

他方才心慌意乱跑得太过明显，如今说什么都站不住脚，眼前人也不会轻易相信。

思忖片刻，他立时转换思路，并不辩驳，而是顺水推舟道：“没错，本少爷是在躲着你！但并非如你所想，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之事，反是为了你好啊！“

他说这话时的姿态，俨然一副长辈对晚辈谆谆教诲时的语重心长，甚至还有几分痛心疾首。

言下之意，仿佛在说，孩子啊！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就不懂我的用心良苦啊！

褚佳佳听得云里雾里，但心知他们写话本的，别的本事没有，最会扯犊子，措辞更是一套又一套的，最后还都能给你圆回来。

她抱住双臂，也不说话，下巴一抬，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想看看眼前人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后头又要如何自圆其说，所谓的对她好，又是个怎么样的好法？

沈知意却面露迟疑：“你确定要我说下去？“

“磨磨唧唧的，是男人就爽快点！”

“行，不过本少爷丑话说在前头，你听了之后，不许动手！”

见褚佳佳爽快应下，沈知意这才定下心，清清嗓子道：“你也知道，本少爷近日的新话本销量火爆，这不是怕你见到我，想起自己的话本，触景生情，伤心吗，索性便躲你远点！“

“这没有ᴊsɢ对比也就没有了伤害，你好好想想，本少爷这是不是为了你好！”

他振振有词，字字往褚佳佳的痛处戳！

“你！”褚佳佳咬牙切齿，一时又无从辩驳，气得拳头一握。

少年见状，立时向后一退，惊呼道：“不是说了不许动手吗！”

褚佳佳强忍着怒气不发作，指着对方的手指在空中悬了好半晌，才重重落下，咬着唇极力平复着心头翻滚的情绪。

要不是答应了宋晚，要好好抱眼前的“大腿”，和平共处，她定要把这小子的嘴给缝上。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行不行！

褚佳佳深吸两口气，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皮笑肉不笑道：“那还真是有劳喻少爷费心了！”

沈知意笑盈盈地接话：“不客气！”

褚佳佳暗自冷哼一声，忽而话锋一转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已经让喻少爷费心了，不如就让您再多费些心力在我身上好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品出她话里有话，沈知意蹙眉。

褚佳佳挑明道：“宋晚说了，让你以后写话本的时候带上我，最好能督促我写稿，顺道改善我拖延的老毛病！“

肥水不流外人田，有沈知意这么好的老师在，宋晚当然求之不得，更是给褚佳佳下了死命令，让她好好跟着学。

褚佳佳甚至连半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不过她也承认沈知意确实有两把刷子，就是嘴巴欠了点，但还不至于误人子弟。

沈知意唇角的笑意僵住，一起写稿，便意味着要近距离的相处。

可如今褚佳佳就这么站在眼前同他说话，沈知意就觉得自己的小心脏砰砰直跳。

少年面露难色，迟疑着不说话。

褚佳佳觑他一眼，试探道：“怎么，喻少爷这是不肯帮助自己的同僚！“

沈知意闪烁其词道：“怎么会，本少爷这不是怕你嫉妒我，到时候适得其反怎么办？”

“这点你不用担心，本姑娘的内心没这么脆弱，你要是敢教，我便敢学！“

褚佳佳半点不犹豫，连虚心求教，都如此没皮没脸的。

她应得爽快，不见沈知意应声，眉目一挑，指着眼前人挑衅道：“喻少爷莫不是真怕了，不敢吧！“

好颜面的男人最是激不得的。

沈知意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道：“明日起你便到我那写稿子，让你好好看看本少爷到底敢不敢！“

冲动是魔鬼啊，话说出口的那一秒，他便有些后悔了。

不过转念一想，所谓的“心疾”，没准只是他的错觉，到正好借此机会，搞清楚”真相“！

褚佳佳云淡风轻地耸耸肩：“行，那本姑娘拭目以待！”

第九十章

冬日的夜绵长，都卯时了，天地间仿佛还笼在一层白色的晨雾中，昏昏不醒。

四处灰蒙蒙一片，不见天光。

褚佳佳整夜未眠，确切说是不敢睡，生怕误了和沈知意约定的时间，到时候被人取笑。

眼见时辰差不多了，她抱起书册，顶着冷风，用最快的速度一鼓作气跑进隔壁院落。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那风霜严寒已将她面上的倦意吹得烟消云散。

褚佳佳冷得发憷，整个人瑟瑟发抖地站在屋檐下，直搓着手指在唇边用力呵气。

等稍稍缓过劲来，她才熟门熟路地往沈知意的书房走。

天色昏暗，屋里点了灯火，在门上映出房中少年的朦胧身影。

应是听到了廊上的动静，褚佳佳方在门前定住。

里面便有声音传来：“进来吧！”

门一推开，褚佳佳就急急抬腿跨进去，飞快转身关门，将凌冽的霜风隔绝在外。

屋里燃了炭火，暖意融融，她搓搓发僵的手指，这才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沈知意的书房很大，干净整齐，格局也周正。

书案临窗而立，写稿时抬头就能听见外头的鸟语花香，坐看云卷云舒，雪落无痕，很是惬意。

不似褚佳佳的小屋，狭小凌乱似狗窝，坐在里头直教人昏昏欲睡，打不起半点精神。

当然这些自是某人，给自己找的拖稿借口罢了。

真正的大神，哪怕置身于山洞，都能给你写出篇宏伟巨作出来。

褚佳佳的思绪飘得有些远，须臾，被少年低沉的声音打断：“你就坐在那边吧！“

循着沈知意手指的方向望去，她才恍然发现另一侧的书架前原来还放着张红木书案。

位置与沈知意相对，各占房间一角，明明是不近不远的距离，又像是桥的两岸，遥遥相望。

褚佳佳应声坐下，顺手把带来的一叠书册扔到案上。

却是没控制好力道，发出”啪“的一声响。

沈知意抬眸，霎时就往她的方向扫过来，似有不悦，他眉目紧蹙着，神色看起来有点冷。

但也只是用眼神无声警告褚佳佳老实点，不愿多费口舌，少顷，又将心神放回自己的书稿。

一件墨色衣衫虚虚地披在少年肩上，他写稿时与平日里简直判若两人，神情专注，背脊笔挺。

执笔的手指骨骼修长，肤色如壁玉，落笔相当干净利落，快速地在纸上翻飞游走。

荧荧烛火在少年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光影，衬得他的眼睛又黑又亮。

褚佳佳的视线不受控制一般在少年的脸上描摹许久，直到案上的灯芯嗖然掉落，一簇火星子溅到手背上。

她被烫得缩手，这才收回凌乱的思绪。

褚佳佳哪里不清楚，说是让沈知意带着她，其实宋晚就是想当甩手掌柜，找个人监督她写稿罢了。

又见沈知意这般，应该也只是想走个形式，做做样子而已，好在宋晚那能有个交代就行。

如此也好，只要沈知意那小子不越线，那她自然也会识时务，大不了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

打完自己的小算盘，褚佳佳将书册翻开，才看了一会儿上回写的内容，就眼皮发沉，倦意袭来，开始打瞌睡。

她本就是夜猫子，往常白日里没活的时候便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让她白天写稿，自是不可能的事。

但在沈知意的眼皮底下偷懒睡觉倒是头一次，褚佳佳多少心有顾虑，怕对方和宋晚告状，于是跟做贼似的，睡得极其不安生。

沈知意写完一个章回，将笔一搁，抬手动动脖子，想松松筋骨。

一眼便望见对面昏昏欲睡的人儿。

褚佳佳盘腿倚在案前，装摸做样地一手握笔，另一手支着下巴。

明明已是困极了，仍再苦苦支撑，脑袋时不时地向下轻点，兴许是对他有所提防，眼皮才搭下去，又猛地睁开，偷偷往他的方向望，确认他没发现，又放心地闭上眼。

一来二回，就像个小心翼翼的贼。

可是这些不经意的小动作，却无时无刻不再撩拨着沈知意的心弦。

少年的内心顿时掀起惊涛骇浪，两个不同的念头在脑中激烈交战。

一个红着脸，羞涩道：为什么她连打瞌睡都这么可爱啊！

另一个则是勃然大怒，呵斥道：可爱个屁，沈知意你快醒醒！

沈知意被两个念头不断来回拉扯，头痛欲裂。

屋里实在太暖和了，褚佳佳浑身发软，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