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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真病了，还病得不轻。
“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
颜婧儿慌忙回道：“不，不用请大夫。”
她的女儿身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一旦请了大夫，那就全完了。
所以，这两年来，无论她生了什么病，都是她硬生生挺过来的。
这次也不例外。
颜婧儿道：“我休息两日便好，辛苦你给赵嬷嬷说一声。”
意料之中，冬梅忍不住叹了口气。
林双这个人，在她眼里一直是个愚钝的，他沉默寡言，老实憨厚，永远像一只骡子一样，没完没了的干活。每月的月钱更是一分也舍不得花，就连生病也舍不得给自己请大夫。
哪有人对自己这么苛刻，就是只驴也有偷奸耍滑的时候。
可是林双却不会。
冬梅觉得这个人无趣极了，偏他模样又生得十分讨喜，让人光看着就生出保护欲，冬梅总也忍不住关心他。

见他病得严重，冬梅也不勉强，反正赵嬷嬷只是让侯府的婢女去前院集合，这又不关林双什么事。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一声。”
冬梅不放心的关心了两句，就一路小跑往前院去了。
彼时，东厢院的前院乌泱泱跪了一地的婢女丫鬟。
站在她们面前的男人，身着紫金玄衣，束着金冠，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威压。
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抬眼看他。
“抬起头来。”顾景尘抬脚上了台阶，走动时带动一阵清风，声音却是极冷。
丫鬟们这才敢抬头。
目光从她们脸上一一扫过，顾景尘眉目渐渐变冷。
出乎意料，那个女人竟然不在里面。
他记得那双眼睛，比这里的任何一双都要干净。
顾景尘蹙眉极深。
费尽心思爬上他的床，却故意躲着他，那个女人的心思，或许要比他想象中深沉。
见顾景尘神色不悦，玄武将赵嬷嬷唤来身前问话。
“侯府所有的女婢都在这了吗？”
赵嬷嬷答道：“所有的女婢都在这了，一个不少。”
没找到那个女人，顾景尘心中愈发烦躁，脸色也随即阴沉了下来，他冷着声又问了一遍。
“昨日留守在东厢院的婢女还有谁？”
赵嬷嬷认真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顾景尘不喜人打扰，整个东厢院就只有雪鸢一个婢女贴身伺候。
雪鸢一走，偌大的东厢院就只剩下一个洒扫院子的下人。
赵嬷嬷断然不会想到颜婧儿身上去，他不过一个洒扫院子的小厮，能翻出什么天来？
“回王爷，府中所有的婢女都在这了，另外一个婢女今年刚满二十六，一个月前替自己赎了身，出府之后便嫁了人。”
顾景尘蹙眉沉思，眼前不知为何闪现出昨晚的画面。
昏暗的灯光下，少女如梦似幻的身影，泫然若泣的眼神，还有那双无比纯净的眼睛。
昨晚他虽神志不清，可身体却无比诚实。
如此稚嫩的身子，绝不会是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兴许，才刚刚及笄。

第4章：很怕他
颜婧儿在床上整整躺了两日。
这两日，赵嬷嬷过来找了她一次，除了关心她的病情，还细细盘问了那日在东厢院发生的事。
那日的选拔，顾景尘没看上任何一个婢女，甚至没来由的大发脾气。
赵嬷嬷私下找玄武探了探口风，原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不听劝告，夜里偷偷上了王爷的床！
顾景尘何其尊贵的身份，岂是一个婢子能够肖想的！
饶是王爷能够饶她一命，就是侯府的主母也容不下她。
赵嬷嬷不希望雪鸢的下场再发生在另一个丫鬟身上，便来找颜婧儿了解当日的情况。
毕竟那日留守在东厢院的只有她。
“林双，你老实告诉我，那日除了你还有谁偷偷溜进东厢院？”
赵嬷嬷的神色十分严肃。
颜婧儿手指紧张地攥紧了衣服：“除了我，没别人了。”
面对赵嬷嬷的质问，颜婧儿是既委屈又无措。
她平白无故失了身子，却不敢跟任何人说。
赵嬷嬷自然是想不到颜婧儿身上，只当他夜里睡得太熟，并不知晓真相。
赵嬷嬷叹了口气，说道：“今日算她走运，她最好能躲一辈子，若是叫王爷寻到，恐怕下场比雪鸢还要凄惨。”
“嬷嬷我在侯府多少年了，王爷的脾性我还不了解？一个小小的婢子岂能入得了王爷的眼！”
赵嬷嬷越说越恼：“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走运，王爷收了她做通房，可那又如何？”
“王爷那样身份高贵的人，以后要娶的王妃必然是门当户对的！”
“一个小小的婢女，如何去跟那些高门贵女争斗？只怕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我千叮嘱万嘱咐，可有些人就是不听劝！你说说，她们怎就不明白嬷嬷的良苦用心？”
颜婧儿越听，心中越觉得害怕，她猛然想起那日雪鸢的惨状，浑身冒起冷汗。
她从未想过做顾景尘的通房，她只想在侯府混口饭吃，能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这便足矣。
可如今，连这小小的愿望都成了奢望。
那日，她并不清楚顾景尘有没有看清她的脸，颜婧儿不敢冒险，为了不跟顾景尘碰面，她总是以各种理由去西厢院。
西厢院离东厢院最远，顾景尘极少到这边来。
颜婧儿想的很简单，这段时间她先躲着他，或许时间长了，顾景尘便将那件事忘了。
可她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顾景尘竟也来了西厢院，此时正迎面朝她走来。
颜婧儿转身，下意识就想逃。
“站住！”身后的李嬷嬷却厉声将她叫住。
颜婧儿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她站在原定，不敢妄动。
李嬷嬷见顾景尘正往这边来，又恰巧见地上的枯叶没有打扫干净，便想在顾景尘面前表现表现。
“这满地的枯叶你是看不见吗？侯府雇你来是来干活的，不是来混日子的！”
李嬷嬷尖锐的声音很快吸引了顾景尘的注意。
顾景尘往这边看了眼，却只看见李嬷嬷肥硕粗壮的背影。
颜婧儿生怕顾景尘看清自己的样子，她躲在李嬷嬷面前，小手拽着李嬷嬷的衣袖，几近哀求的哄着：“嬷嬷您消消火，我这就干活。”
李嬷嬷平日里就是个厉害的角色，对府里的丫鬟非打即骂，大家私底下都十分害怕她。
颜婧儿也不例外，但她此时更怕顾景尘注意到她。
见颜婧儿服软，李嬷嬷心中觉得畅快，她指了指地上的枯叶，道：“马上把这里打扫干净了，不扫干净不准走！赵嬷嬷惯着你，我可是公私分明的！”
颜婧儿没有办法，她不敢惹怒了李嬷嬷，只得老老实实干活。
摆足了官架子，李嬷嬷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
顾景尘这才发现藏在李嬷嬷身后的颜婧儿。
瘦小的一只，方才躲在李嬷嬷身后竟叫他没发现。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颜婧儿倒吸一口凉气，她低垂着头，握住扫帚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或许是对他的恐惧太过明显，明显到顾景尘顿住了脚步。
“你很怕本王？”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景尘审视的目光一刻也未从颜婧儿身上离开。
他是大宋从无败绩的战神，大家怕他理所当然，可怕成这样的，顾景尘还是头一遭见。
瘦小的身躯一直在抖，好似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顾景尘忍不住蹙眉。
堂堂男子汉，竟这般没出息！
颜婧儿将头垂得更低，她摇了摇头，下唇几乎快要被她咬出血。
“那为何要抖成这样？”
颜婧儿额上渗出一层细汗，后背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汗水浸湿。
她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几分颤音：“回王爷，小的……怕冷。”
颜婧儿几乎快要哭出来，她恨自己的不争气，怎就怕成这样！
但只要一看见顾景尘，她就会想起那晚的遭遇。
她没办法镇定，她怕他，怕得要死。
这撇脚的理由惹得顾景尘失笑。
果然，侯府的下人就是不能跟他手下的士兵相比，这样瘦小的身子，只怕连刀都拿不稳。
罢了，他懒得跟一个小厮计较，抬脚正准备离开。
清风拂来，幽香暗涌。
那晚的记忆忽然闪现在脑海。
顾景尘浑身猛然一怔，深邃的眉眼似淬了寒冰，他转身，再次看向颜婧儿。
“抬起头来。”

第5章：先留着
湿润的睫毛猛然一颤，颜婧儿头垂得更低了。
“抬起头！”耳边，男人的声音逐渐不耐。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颜婧儿胆怯地抬起头，却是不敢正视他。
顾景尘盯着眼前的人儿，一双剑眉瞬间蹙起。
一身粗布衣裳，应当是府里最下等的小厮。偏这小厮生得白嫩，那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如剥了壳的鸡蛋，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花瓣似的唇含娇带怯。
这世上，怎会有男子生得这般好看？
绕是见惯了美人的顾景尘，此时竟有些愣愣失神。
半晌后，他语气略微松了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嘴唇一张一合，颜婧儿声音极小：“小的……叫林双。”
可顾景尘还是听清了。
“林双？”他呢喃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抬起头，正视本王！”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强烈的压迫感迎面袭来。
颜婧儿咽了咽口水，缓缓抬眸，湿润的眼眶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胆怯。
顾景尘深邃的眉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似淬了冰刃似的寒冷。
现实与梦境相重合，这双眼睛与那晚的眼眸一样，一样的干净，一样的胆怯，顾景尘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