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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安婉儿笑容放肆，眸光微睨，“只可惜，澜宸哥哥信我，他也希望是我，你又能如何？”

安楚灵咬了咬牙，当年她和夜澜宸下山捉妖，夜澜宸一时大意被妖侵入心魔，先是失了五感、再是失了意识，整个人彻底昏迷不醒。

是她生生背着夜澜宸爬上了那一千二百多层的天梯，将他浸泡于长青池中，心魔才得以缓解。

然而安婉儿竟在夜澜宸清醒那日将此事认领了去，等到安楚灵得知，再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安婉儿的笑容越发肆意和扭曲，眼里尽是嘲讽：“姐姐，你这下堂妻，左右也是没人要了，现在给我磕个头，我还可以考虑考虑，让你给澜宸当个通房丫头！”

安楚灵听了这番话，目光冷厉，掌心一摊，一道劲力直朝安婉儿袭去。

“住手！”

哐当一声，安楚灵掌中发出的劲气被剑柄弹开，余波将安楚灵身旁的花瓶骤然击碎。

花瓶碎块四处飞溅，夜澜宸飞身上前一把将安婉儿揽入怀中，保护得天衣无缝。安楚灵匆忙后退闪躲，却还是被几块碎片划得鲜血飞溅。

发带断开，细细密密的血珠从安楚灵的侧脸缓缓渗出，散落的头发又黑又直，碎发贴在脸上，鲜红的血液衬得安楚灵皮肤愈发苍白。

“安楚灵，你找死！”夜澜宸救下安婉儿，回头怒视着安楚灵，那目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我说过，你敢动她一根手指……”

“便叫我生不如死！呵……好一副浓情蜜意的画面，”安楚灵抢白道，嗓音清冽，干净之余透着微寒，“我倒险些忘了，一个是我道侣，一个是我庶出的妹妹。”

“庶出”两个字狠狠刺痛了安婉儿，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再度开口，便是愈发柔软的娇啼：“澜宸~你看姐姐她……”

夜澜宸揉了揉她的肩膀以作安抚，投向安楚灵的眼神满是阴郁冰冷，薄唇一抿，表情凉薄，“我看天师府也容不下你了！”

“你什么意思？”安楚灵为夜澜宸明媒正娶，她从不认为夜澜宸敢不顾忌梅仙姑，随便将她赶走。

“梅仙姑，中了噬魂蒿。”夜澜宸一字一顿，却让安楚灵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即日起，府上大小事务，皆由我经管。”

梅仙姑是天师府大天师洛无柒的道侣，此时洛天师被圣上召去祭祀大典，还要数月才归。

安楚灵转头望向安婉儿，见她伏在夜澜宸肩头，脸上带着诡笑，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

怀疑的种子逐渐在心里萌芽，安楚灵怒极反笑。

“安婉儿……对于梅仙姑所中的噬魂蒿，我想你应该有头绪？”

安楚灵并非长着一张凌厉美艳的脸，反倒因眼角的泪痣显得温润柔和，可此时的她面带怒意，步步朝安婉儿紧逼过来，浑身不经意外放的杀气，惹得安婉儿下意识就想往后躲。

“少在这里疯言疯语，安楚灵！”

夜澜宸将安婉儿搂得更紧了，抬手一道金光闪过，重重的击在安楚灵的肩头。

安楚灵踉跄几步，喉间呛出一口鲜血，目光清愁如月下绽开的火焰兰。

夜澜宸收回掌心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安楚灵，眼里充斥着轻蔑与嫌恶：“自己心脏，看谁都是脏的！”

第三章心魔

“如何？”

眼前的梅仙姑面色发紫、形容枯槁，安楚灵坐在床沿，看着床上的病人，心里有如灌了铅一般沉重：“真的是中了噬魂蒿吗？”

董青川沉默了片刻，俊俏的脸上神色凝重。

他摇了摇头，眉间的皱痕不曾舒展：“看症状与噬魂蒿无异，但起因似乎又与它无关。”

“连你也查不出吗？”

董青川虽然看上去只有十六十七的模样，但却是天生童颜，据安楚灵所知他从出生起便学医，如今已经行医十几载了。

“我只能开些药方压制一段时间，”董青川面色惭愧，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抱歉，子苏姐姐，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董青川到底多少岁，安楚灵也不知道，只是习惯于被他称作姐姐了。

安楚灵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久凝的情绪融化了些，故作轻松道：“没事，你已经尽力了，别难过了。”

董青川任由安楚灵对他的脸蛋搓圆揉扁，一言不发，看神情却并没有轻松多少。

“子苏？是子苏吗？”

一旁的梅仙姑勉力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摸索，虽然睁着眼却似乎看不清他们二人。

安楚灵见状紧紧握住了她：“是我，梅姨。”

安楚灵生母去世得早，她对母爱的感受几乎全数来自梅仙姑。

“子苏，我有话要对你说。”梅仙姑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眼角湿润。

董青川心领神会，退至门口：“那我在凉亭那等你。”

见董青川离开，梅仙姑似是控制不住，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掉出：“是我对不起你，子苏，我本想护你一辈子……”

安楚灵闻言，忽然鼻酸，眼角涩涩，挺直的背脊弯了下去，声音压低。

“梅姨，你不会有事的，还有我在呢，我一定能救你。”心中一番计较，安楚灵咬牙道，“夜澜宸那里还留有一颗化清丹，我去向他求来。”

“澜宸……唉，”梅仙姑的面上褪去了以往的锋芒，眉间细纹尽数可见，“曾是那么好的孩子，若不是当年的心魔……，如今何至于此？”

安楚灵一时未懂梅仙姑的意思，怔怔地看着她：“梅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澜宸当年中的妖气累积成魔，至今还在反噬，想来你也是有所察觉的……”梅仙姑气息衰微，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将你留在他身边，本盼着你能助他度过此劫，谁曾想……唉，真是苦了你了……”

安楚灵内心震动，眼睫微颤：“我不苦的，梅姨。”

凉亭中，董青川早已背上了药箱，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

“走得这么急吗？”安楚灵捂着额头小跑赶来。

“嗯，我会尽快回来的。”董青川拿手帕擦干了她肩上的水珠，莞尔道，“不过回来前我会去一趟万华谷，问问师傅，看她是否知道梅仙姑所中之毒。”

“多谢，让你费心了。”安楚灵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还在回想夜澜宸心魔反噬之事。

“你我之间就不必言谢了。”董青川顿了顿，清朗的嗓音忽然弱下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子苏姐姐，等我下次回来，我们一起离开天师府吧。”

安楚灵陷入沉默，脸颊被雨水沾湿，仍一动不动，宛若一尊水雾朦胧的玉佛。

董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