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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尹婧攥紧的手，又放缓声音：“尹婧同学，学校听说了你父亲的事，只要你不给学校找麻烦，学校也是愿意给你父亲捐款的。”


尹婧心里重重一抽。


半晌，她拿过那张纸，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段主任如释重负的笑了，他掏出手机，温声道：“收款码，我把老师们募捐的钱转给你。”


屏幕上橙色的转账信息犹如跳动的火焰，灼伤了尹婧的眼。

她收起手机，一步一步走出了政教处。


“没事的，尹婧，又有了一笔收入。”她竭力安慰着自己。


肩上却仿佛压上了一座沉重的大山。


走进病房时，尹婧怔怔看着坐起来的尹父，眼眶骤红。


她急步走过去：“爸。”


尹父的手掌轻飘飘的落在她背上，带着无声的安抚。


“这些天，苦了你了，咱们出院吧。”


尹婧赶紧止住了尹父想要下床的动作，却被尹父反手拉住。


“爸爸的身体自己知道，你听话，爸爸想回家，行吗？”


尹婧红着眼睛摇头，尹父握住她的手越发用力：“婧婧，爸不想待在这，你带我回去吧。”


看着尹父眼中的祈求，尹婧终于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父女俩搀扶着回到了家。


回家后的尹父仿佛又焕发了活力一般，将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就连尹婧母亲的遗像边角，他也擦的干干净净。


晚上，更是弄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这些事，他统统没让尹婧沾手。


坐上了桌，尹父给尹婧夹了满满一碗菜。


“婧婧，爸爸最高兴的，就是有你这么个女儿。”


尹婧强笑一声，忍住泪低头扒饭。


她没看见，尹父因痛苦骤然蹙起的眉，和眼中浓烈的遗憾。9


夜晚，尹婧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第二日一早，她很早就起来做了早餐，想着怎么劝说尹父去医院，她推开门，脸色陡然一白。


只见尹父抱着尹母的遗像，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而床头柜上是打开的安眠药药瓶。


尹婧怔愣半晌，声音很轻的喊了句：“爸？”


房间里静的可怕。


尹婧霎时眼泪就出来了，她一步步走过去，脚下都是虚的。


走近了才看见，尹父的手上，还攥着一张纸。


尹婧颤着手抽出。


——“婧婧，爸爸这辈子，无愧天地，唯一愧对的，只有你……女儿，爸爸走了，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的。”


眼泪一滴滴落下去，浸透纸背，尹婧骤然痛哭出声：“爸！”


深冬的夜，正是最冷的时候。


……


尹婧在邻居的帮忙下，处理了尹父的后事。


她瘦了一圈，站在风中，好似下一秒就能被吹走。


邻居张婶担忧的看着她：“婧婧，你真的想好了要离开慕家？”


尹婧轻轻点头：“嗯，这里已经没有我可以留恋的东西，也该走了。”


张婶不说话了，许久，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


“老尹总说你会有出息，副楼里的人虽然笑他，但心里都是认同的。”


“孩子，这是张婶的心意，你别嫌少，也别推辞。”


“放手去闯吧，真到没办法了，张婶肯定管你一口饭吃。”


尹婧接过那个红包，紧紧攥在手心，被忍下的哽咽刺的她喉头生疼。


走出慕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副楼前，张婶跟一众邻居，用力朝她挥着手。


……


两个月后，慕修璟从国外出差回来。


经此一役，他继承人的身份再无人敢有异议。


他走进家门，目光突然顿了一下。


身后管家问道：“少爷，怎么了？”


慕修璟淡道：“庄园里怎么来了新人？”


管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即刻明白过来。


“少爷，司机尹峰两个月前去世了，尹婧也没留在慕家，我就安排人顶上了空缺。”


慕修璟心里一震。


他沉默着走进书房，拨通了尹婧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慕修璟看向窗外副楼的方向。


那里，下人们进进出出，一切如常。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切如常。


五年后。


慕氏会议室。


慕修璟翻动着文件，声音冷沉。


“这次我们要见的是国外顶级财团，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坐在上首，冷峻卓然，短短一句话就叫所有人神色一肃，齐齐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