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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崖突兀高耸，只有飞鸟在上空盘旋。

离尘看着赶来的萧凌尘，轻轻鼓了鼓掌，似是赞赏他的如约而至。

萧凌尘皱着眉，他已认出，面前此人正是之前曾出现在沈嫣然身边的男人。

而沈嫣然与陆柔都被绑在崖边，被猛烈山风吹得摇摇欲坠，似乎只差半步便要跌入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他眼眸一沉，大步上前。

离尘遥指崖边的两人，嘴角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你的新婚妻子与这魔教妖女今日只能活一个，武林盟主之子萧凌尘，你选谁？”

第十章 你就是他

陆柔立时忍不住高声呼救：“师兄，快救我，这些人跟这妖女是一伙的！”

相比陆柔的激动，沈嫣然却是颤颤一笑。

她眼里好像只剩下了他的影子，开口只问：“你没有娶她，对不对？”

萧凌尘蹙了眉，却并未开口答她。

沈嫣然亦不追问，嘴角的笑愈发苦涩。

山风烈烈，将她的黑发打乱飘散，吹得她几乎站不稳。

她又不死心地问：“这些天，你有没有一刻爱上过我？”

萧凌尘袖中五指攥紧，顷刻间心乱如麻。

他怎会爱上一个妖女？他怎能爱上一个妖女？！

他咬牙冷声答。

“没有。”

一片飞鸟鸣泣声中，沈嫣然没有再说话，她甚至失去了笑容。

一旁的离尘见此，抚掌大笑：“有趣，有趣！既是如此，你便去亲手接你选的人离开。”

沈嫣然便看见萧凌尘一步步走向陆柔，一眼也未再看她。

看着离尘戏谑的目光，她最终惨然一笑，朝他无声说。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解开陆柔绳索的那一刹，萧凌尘听见沈嫣然的声音轻得好似一声叹息：“本想再护你一程，但很可惜只能护你到这儿了。”

那使两人连在一起绳索一解开，便忽然下坠。

萧凌尘愕然转头，就见沈嫣然被那绳索拉着跌入悬崖。

他来不及思考，飞身想去拉住沈嫣然，可下一瞬却被陆柔抓住了衣袖。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那红色的衣摆从他手中生生滑过，就像一只被摧折羽翼的蝴蝶，从高空坠落，便只等粉身碎骨。

擦肩而过那一刻，沈嫣然却忽的抬起了头看向他，笑靥灿烂如花。

林易，你曾说，我们要隐居在桃林深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像这世间最平凡的一对夫妻，生一对儿女，看他们好好长大。

你还说，待到那时，你会每日为我描眉浴发，而我为你做饭洗衣，这一生，下一世，我们都会在一起。

我便是那样依赖着你，你说好便是好，你说永远便是永远。

从幼时到如今，这么久的光阴，我们拥有彼此，这便是我的所有了。

可萧凌尘，你不再是我的林易。

我的林易他在奈何桥边等着我，等我们的下一世。

耳边风声呜咽，崖上的一切转瞬不见，她如同一只飞鸟跌入深渊。

“不！”萧凌尘大叫，几欲合身扑出，却被陆柔从身后紧紧抱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袭红衣消失。

这一刻，他的心好似破了个大洞，像是失去了他最珍贵的东西。

离尘看着这一幕，大笑不已。

刺耳笑声中，萧凌尘忽然头痛欲裂，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唤：“林易，林易……”

他痛得跌在地上，死死的捂住了头。

熟悉的画面又出现，那破庙中拜堂的男女，他终于看见了面容。

那女子分明就是沈嫣然，而男人的脸——是他，是他萧凌尘。

他的那些摇摇欲坠的记忆落下悬崖，碎成片影。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他明明是武林盟主的儿子萧凌尘。

可他也是沈嫣然的夫君，是发誓会一辈子爱她护她的男人，是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她受一丁点儿伤的天下第一刺客。

他……他就是林易。

“卿卿——！”

忘归涯上响起一声绝望的嘶吼，那是到了绝路的猛兽失去所爱的悲恸，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和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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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崖底风寒雾深，深不见底。

人掉下去，绝无一点生机。

萧凌尘踉跄着爬起身，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没有丝毫犹豫也往下跳。

可是下一刻他就被人死死抓住衣衫。

陆柔在一旁大喊着：“师兄，那不过就是个妖女，死了也是活该！”

萧凌尘回头看了一眼陆柔，眼中一片赤红，脸上是骇人的杀意。

他的语气充满着前所未有的冷意：“放开！不然我杀了你！”

不管做了多久的萧凌尘，他始终还是魔教那个天下第一刺客林易。

他手中沾上的人命何止成百，他绝不会有丝毫手软！

陆柔从未见过萧凌尘这般吓人的眼神，她手上一颤，语气亦软了几分：“师兄，你若是死了，谁来给那个妖……沈嫣然报仇？”

闻言，萧凌尘身形一僵，死死攥紧了手中长剑，他握得指节泛白。

他忽然转身，充满杀意的眼神直直射向离尘。

曾今，他便说过，今生今世只为她而执剑，谁若伤她，他便是追到天涯海角都绝不会放过。

可如今，沈嫣然掉下悬崖，他就算死，也一定要替她报仇再死！

离尘站在原地，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却是露出一个邪魅的笑。

“林易，不，或者本尊该叫你萧凌尘，你可弄清楚了，本尊给过你机会选择，是你自己选择让沈嫣然去死，怪不得本尊！”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亏得沈嫣然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也相信世间情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结果证明，爱如何，就算是相爱之人，不也会亲手将对方送上一条死路？

萧凌尘忽然眼眶泛了红，脸色变得煞白。

是啊，明明就是他自己的选择，又能怨得了谁？

“哐当——”手中的剑掉到了地上。

萧凌尘恍惚着脚步往悬崖边走，耳边，陆柔哭着叫他别做傻事，他也恍若未闻。

脑海中不自觉闪过那天在破庙里，他们拜堂成亲的画面。

那破庙很小，门窗破洞，还有寒风灌进来。

沈嫣然只盖了一块红盖头，不着红妆，便已经是少有的人间绝色。

她说：“今日大婚我且将就一些，等来日有机会，你可要补给我一个正儿八经的婚礼，不求十里红妆，可也要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将我娶进门，像那些普通人家女子一样！”

萧凌尘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对天起誓，对她信誓旦旦道：“卿卿，你放心，这辈子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都给你！”

可是事实呢，是他回到了陆家，恢复了武林盟主之子的身份。

只可惜，他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娶的却不是她。

萧凌尘想着，踏出最后一脚，嘴中喃喃道：“卿卿，我来陪你了。”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是他辜负了他们的爱，到最后那一刻，他还要狠狠伤她一回，让她心痛地死去。

萧凌尘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