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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禹琰落下一个黑子再次捡走了几颗白子。
察觉出白誉堂今日的心思并不在棋局上，秦禹琰顿时觉得胜之不武，索然无味。
索性将手里的黑子丢了回去，秦禹琰浅浅呷了一口清茶，道：“不下了，白兄的心不知飘向何方，心思一直都不在棋局上，本王实在胜之不武。”
白誉堂的确没心思下棋，自打见过那位女子，他便夜不能寐，这几天时常流连长安街道，就是为了再见她一面。
只可惜，自打那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遇见过她。
白誉堂也将棋子丢了回去，看了一眼窗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日偶遇那位女子的场景，仿佛还在昨日，只是现在，她站过的街角空无一人，再也没有那惊鸿一瞥的佳人。
“想什么呢？本王抽空与你切磋棋艺，可不是看你走神的。”秦禹琰手指敲了敲桌面，提醒他回神。
今日的白誉堂实在反常，光是走神就走了好几次了。
秦禹琰不由嘲笑道：“不知是何事困扰了白兄，竟叫你频频走神？莫不是家中老母逼婚？还是你有了心上人？”

虽然他也不确定这是种什么感觉，更不明白何为心上人。
只是，自打那日见了她，他便夜夜会想她，日日想见她。
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以前他从未有过，以前也只在话本里看过。当时只觉得书中所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什么忧思成疾，什么废寝忘食，简直就是扯淡！
如今落在自己身上，他才觉得，原来思念一个人，真的会想到废寝忘食，想到茶饭不思。
“什么？”秦禹琰忽地就笑了：“白兄竟然有了心上人？本王为何从未听说过？”
白誉堂苦笑道：“不久，也就是前几日的事。”
虽然才短短几日，可他却觉得好似过了很多年，当真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秦禹琰笑出了声：“没想到守身如玉的白誉堂，大宋的首辅大人，竟然在情事上开了窍，还如此神速？不知白兄的心上人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竟让你如此牵肠挂肚。”
白誉堂是他的发小，两人一同长大，对彼此的了解，几乎胜于彼此肚里的蛔虫。
两人都是母胎单身，一个沙场沉浮，一个官场弄权，两人身边虽有无数莺莺燕燕，可实际上从未接触过女色，对男女之事更不感兴趣。
能让白誉堂动心，并将其放在心上的人，秦禹琰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何方人士。
岂料，接下来的话，让秦禹琰再次失笑。
白誉堂：“我并不知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是哪里的人，当时只是匆匆一瞥，并未来得及问她姓名。”
说罢，他叹了口气，心中不甚惋惜。
当时，他就该让马夫停轿的！只是一时迟疑，竟叫他无端受这煎熬……
秦禹琰脸上笑意渐深：“所以，白兄是见色起意？对那女子一见倾心？”
白誉堂没说话。
秦禹琰道：“难道，你就不怕她是个心机深沉的人？毕竟，谁家的好姑娘会在大街上抛头露面的？也不怕遭人惦记？”
白誉堂自然是听出了他阴阳怪气的嘲讽，当即说道：“她不是那种人，一个心机深沉的人，眼睛不会那样干净。”
“哟？干净？”秦禹琰又笑了，将白誉堂当初告诫他的原话原封不动还给了他：“本王看你久居官场，根本不了解女人。女人最善于伪装，越是心思深沉的人，表面越是装得单纯无害，这样便能激起男人对她的保护欲……望白兄，还是不要被表象所迷惑……”
说罢，他悠悠喝了一口茶，余光瞥了一眼白誉堂，果然见他一副吃瘪的神态，不由心中暗爽。
当初告诫他时，如此言辞凿凿，可算让他逮着机会了！可不得好好奚落奚落他！
字字句句，秦禹琰几乎将当初白誉堂对他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还给了他。
白誉堂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当初对秦禹琰的忠告竟成了他如今嘲笑他的说辞。
白誉堂道：“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或许，她就不一样呢？”
秦禹琰道：“哪里不一样？白兄不过是见了她一面，你了解她吗？轻易对一个人下定论，可不像是白兄的处事作风。”
白誉堂道：“就是见多了莺莺燕燕，所以我看人的眼光很准，我觉得，她不是那种心思深沉的人。”
抬手给白誉堂杯里倒了一杯茶，秦禹琰继续嘲笑道：“没想到堂堂首辅，是如此肤浅的一个人？”
被秦禹琰这般奚落，白誉堂有些无语：“难道夜兄就不肤浅？你府上那位婢子……”
“打住！”秦禹琰收了笑意：“现在是在说你的事，怎扯到本王身上来了？”
白誉堂笑道：“怎么？方才不是笑得挺开心？一提到那位婢子，你怎就不笑了？难不成，她还未开窍？”
一语中的，这会又轮到秦禹琰烦闷了。
风水轮流转，这下该白誉堂讥讽他了：“还真不开开窍？你不是说要收她做通房？不对，你之前还说想要立她为王妃呢！怎么，被你母亲阻挠了还是她压根不愿意？”
秦禹琰愈发烦躁了，这个白誉堂，嘴还是这么欠！
“若本王不将就，我母亲也不能替本王做这个决定！”他态度坚定，只要是他想要的人，任何人都没权利阻止！
气就气在，那个蠢笨的女人，为何就是看不懂他的心思！
白誉堂道：“改日将她带过来见见，我实在很好奇，能让夜兄如此放在心上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禹琰道：“等着吧，三日后，皇上寿宴，本王会带她入宫，到时候你自会看到的。”
白誉堂笑道：“那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可别藏着掖着，舍不得带她出来见人。”
秦禹琰道：“本王一言九鼎，何时说话不算话？”末了，他又意味深长地看着白誉堂道：“倒是你，千年铁树好不容易开花，可别刚开就谢了。”
“你……”白誉堂咬牙切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别高兴太早，这长安城就这么大，我还不信她能插翅膀飞走了。”

第74章：什么都满足你……
清晨的日光透过浓雾，在百花争艳的花园里投下一束束光束。
院里几个婢女大清早就在花园里忙碌。
昨日辅导顾泠儿练字到很晚，秦禹琰今早比往常晚起了一刻。
听见院里的声音，秦禹琰在屋内唤了两声顾泠儿，不见回应，他起身，随手披了件外衣，推开门，抬脚刚准备出门，脚步却倏然一顿。
秦禹琰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少女身上，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
清晨的清辉穿过花繁盛茂的海棠树，化作细碎的光点洒在少女身上。
今日她的换了一身烟紫色的衣裙，是他特意为她挑选的一件，果然很适合她。
海棠树下，身材窈窕的少女抬头仰望着花繁盛茂的海棠树，感受阵阵清风的抚摸，任微风吹起她的裙角，任鬓角的发丝随风凌乱，肆意纷飞。
而她那双透亮的眸中，盛满了细细碎碎的星点，仿若藏满了无数翡翠琉璃。
微风轻拂，花枝轻颤，白色的花瓣无力地随风而逝，洋洋洒洒，漫天飞舞。
少女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她新奇又好奇地用手捧着那些飘落的花瓣。
随后，她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到她，抬手，在枝头折下一朵海棠花，别在耳后，神情娇羞。
秦禹琰只觉得，那满树的海棠花在他眼里黯然失色。
极快地收回目光，呼吸却在不经间快了几分。
秦禹琰低声唤她：“过来。”
听见秦禹琰的声音，顾泠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慌乱扯下耳朵上别着的海棠花，她没敢迟疑，一路小跑上前。
秦禹琰已经转身进了屋，顾泠儿跟在他身后。
一进门，顾泠儿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跟秦禹琰身上的冷檀香一样。
这香味很好闻，却带着淡淡的冷意。
“王爷，奴婢这就去给您打水。”面对秦禹琰紧盯着的目光，顾泠儿有些手足无措。
想着昨日休息晚了些，顾泠儿没敢打扰他，不曾想一时忘了时间，没能第一时间伺候他洗漱，竟让他亲自穿好衣服来寻……
按照侯府的惯例，伺候主子的丫鬟是要受罚的。
秦禹琰立在窗前，目光灼灼，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秦禹琰看了一眼她小巧可爱的耳垂，莫名说道：“戴着挺好看的，为何要摘了？”
“啊？”顾泠儿忽然抬头，有些不明所以。
秦禹琰指了指她手里紧攥着的海棠花，道：“这花，你戴着挺好看的。”
顾泠儿这才明白过来，忽而脸色一红，忙将手里的花往背后藏。
“奴婢……奴婢下次不敢了。”她脸颊红得似要滴血。
以前秋菊就告诫过她，侯府花园里的花，除非主子喜欢，她们下人是不能随意采摘的，若是被发现，是要被剁手的。
虽然，她也见过秋菊擅自摘过无数次，可顾泠儿向来本分，之前用的又是男儿身，便不敢随意摘这院里的花朵，方才只是一时昏了头，见那满树的海棠花开得实在好看，便一时没能忍住，随手摘了一朵别在耳后，没想到这一幕正巧被秦禹琰看到。
秦禹琰刚开口说话，就见顾泠儿“噗通”一下双膝落地。
“奴婢这是是第一次摘，下次绝对不敢了，王爷能不能不要剁奴婢的手？”
她跪在他面前，抬眼看向他的时候，明亮的眸子里带着胆怯和害怕。
秦禹琰眉目微蹙。
他何时要剁她的手了？
沉思片刻，他忽地明白过来，问她：“谁告诉你，摘了花朵就要剁手的？”
顾泠儿不解地看着他：“这不是侯府的规矩吗？”
秦禹琰笑道：“本王有这么不近人情？”
只是摘一朵花就要剁一只手，外人若是知道侯府规矩如此森严，那他秦禹琰岂不是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无形的威压迎面袭来，顾泠儿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顾泠儿等着被他处罚。
半晌后，头顶传来他的声音，但并没有处罚她的意思。
“你若喜欢，这满园的花，你都可以摘。”
“什么？”顾泠儿恍惚以为自己又听错了，一抬头，却看见秦禹琰眼神极为认真地看着她。
“奴婢……奴婢不想再摘了。”被这样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顾泠儿不自觉心跳加速。
秦禹琰忽然在她面前蹲下，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眸子里有复杂的情愫翻涌，他声音暗哑，似带着某中蛊惑。
“顾泠儿，那日你舍命救我，本王说过，只要你活下来，本王可以答应你任何请求，你可还记得？”
顾泠儿哪里还记得，那时的她早已昏迷，早就不知道秦禹琰跟她说了什么，再一睁眼，人就到了侯府……
顾泠儿没说话，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不解。
秦禹琰只当她是记得的，只是她不愿意提。
既然她不愿意提，那他便逼着她提。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现在你可以提，提任何要求，本王都可以满足你。”
“任何要求？”顾泠儿有些诧异。
她从未想过提什么要求，当初救他，完全是出于本能，至于报酬，她从未想过。
“任何要求！”秦禹琰道。
顾泠儿垂下眸子，果真认真想了想。
秦禹琰也不催她，只道：“好好想想，机会只有这一次，想好了再开口。”
他想，他暗示得已经够明显了，若这样她还不能明白……
“王爷，奴婢想好了。”顾泠儿忽然抬头，坚定的看着他。
“好，你说。”秦禹琰松了口气，语气竟然有些急迫。
顾泠儿深吸了一口气，道：“奴婢想要离开。”
“离开？”秦禹琰蹙眉：“离开哪里？”
顾泠儿道：“奴婢想要离开侯府，只是，奴婢赎身的银子还不够，况且，奴婢签的身契是五年……”
“本王不准！”秦禹琰没来由地冒火。
他让她提要求，不是让她提这个的！
顾泠儿有些委屈：“王爷方才还说，奴婢提什么要求多答应的……”
“除了这个！”秦禹琰语气陡然变冷：“你再重新提一个！”
顾泠儿跪在地上，腰板挺得笔直，抬头直视他，一双透亮的眸子里带着非比寻常的坚定。
“除了这个，奴婢没别的要求了。”
秦禹琰简直快要气疯了。
这个女人，果真是蠢笨到家了！
“本王不准！”

第75章：再躲就继续……
“除了这个，什么要求都可以！”秦禹琰说完，盯着面前的人看，却未看到半分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