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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颜挤出一抹笑：“臣妾自是高兴的。”

京城里人尽皆知，沈昭颜是沈母最恨的人。

五年前，本该嫁给萧明渊的并不是沈昭颜。

是沈昭颜拿出了皇上赐予已故沈父的“丹书铁券”，强行换做了她。

沈昭颜如愿以偿嫁给了萧明渊，沈母却气得上太极殿大骂她不忠不孝，扬言沈家再无她这个女儿。

萧明渊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鞋底狠狠碾过地上丹药，如同碾碎沈昭颜屈指可数的时间。

沈昭颜合上眼，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

片刻后，下人来报。

“太子妃娘娘，制衣局的人说，喜袍出了些差错，您看该如何处置？”

沈昭颜回神，立刻道：“我亲自去看。”

大概不会有人相信，她是这世上最希望这场婚礼能尽善尽美的人。

沈昭颜起身出了东宫。

在半路又碰上了不想见的人。

萧云祺一见她，便满面笑意地迎上来：“嫂嫂的脸色不佳，是哪里不适吗？”

“回王爷，无恙。”

沈昭颜想绕过萧云祺，却被他拦住了去路。

“太子已要另娶良娣，他既对你不爱惜，嫂嫂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只要跟了我，本王保证你至少做个贵妃！”

这嚣张无比的话，让沈昭颜脚步一顿，心中难以抑制的升起怒火。

“贵妃？王爷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真当自己是皇帝了？”

“父皇只是病了，母后怕是不敢弑君吧？”

一句弑君，让萧云祺脸色大变。

沈昭颜却已推开他，大步往前走。

解决完喜袍之事回到东宫，沈昭颜一推开门就听到萧明渊的声音。

“你就这么怕我坐不上皇位？还要去笼络萧云祺？”

沈昭颜一怔，忙解释：“不过是巧遇。”

萧明渊冷笑，直接起身将她拉到怀中。

“你当真以为你是什么名花、珠宝，往那一站就有人趋之若附？”

“若非你有意勾引，萧云祺怎么三番找你？”

沈昭颜心尖似被刀剜，她摇头：“我没有……啊！”

话到一半，萧明渊一口咬在了她的耳垂上，话被打断。

沈昭颜浑身瘫软，被抱上床。

没有任何温柔，萧明渊强势而蛮横地占有了她。

一夜未眠。

清晨时，沈昭颜强打精神起身更衣。

又找出沈母的生辰礼，这是她早已备好的，亲手做的护膝。

巳时。

沈昭颜跟着萧明渊准备回沈家。

马车上，沈昭颜心中忐忑不已，一双手无意识捏得死紧。

直到身边人的宽大手掌覆在她的手上，她才恍然发觉自己竟在发抖。

男人大手的温热似乎传入了心口，沈昭颜渐渐安下心来。

到达沈府门前，旁人皆看向她，窃窃私语声依稀传来。

“她怎么来了？不嫌丢人吗？”

“是啊，沈夫人今日特地设宴，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沈昭颜的名字从祠堂抹去，添上养子的名字！”

沈昭颜脚步骤然一滞，似有惊雷炸响在耳畔。

她下意识抬眸看向萧明渊，发觉他神色淡然，毫不意外。

那一瞬，她如坠冰窖。

原来萧明渊早就知道这一切，才特意带她来此。

萧明渊面不改色，抓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径直来到沈母面前。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众人纷纷行礼。

沈昭颜挤出一抹笑，从怀中拿出护膝递上前：“……母亲，生辰……”快乐。

话未说完，一杯热茶就泼在了她脸上。

沈母语气厌恶至极：“你怎么还没死！”

第5章

褐色水珠从眼jsg睫淌下，沈昭颜狼狈垂着头，僵在原地没有动弹。

沈昭颜感受到周遭投来或鄙夷或讥讽的眼神，却因萧明渊就在她身边，而纷纷鸦雀无声，显得气氛古怪至极。

沈母痛恨的目光亦如刀，狠狠划向她的心。

沈昭颜抹去脸上水渍，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想要开口。

便被沈母一句话打断：“来人，给我把她赶出去！”

无人动弹。

萧明渊袖手旁观。

这时，却是一位陌生少年走上前，站到沈母身侧，温声道。

“母亲，这大好的日子，还请您莫要生气。”

沈母这才将憎恶的目光从沈昭颜身上移开，拍了拍少年的肩，温声说：“昭礼，还是你懂事，记住，你是我沈家的儿郎！千万不可学那些不忠不仁之人！”

沈昭颜一下僵住。

那些话都是真的！母亲竟真要让别人代替她！

她的嘴唇微张，喉中一阵发苦。

“太子妃，莫要再给本王丢人。”

萧明渊低沉声音响起。

沈昭颜身子一颤，咬紧了唇不再言语。

片刻后，宴会开始。

沈母带着那少年步入沈家祠堂。

乌压压的人群中，头发斑白的沈氏族长拜了老祖宗，请出族谱。

老人的声音沧桑而沙哑。

“据沈氏护国将军夫人请愿，今日将沈昭颜自沈氏族谱中除名，新添沈氏昭礼为子嗣。”

沈昭颜面上血色尽褪，只觉浑身透骨的冷。

她后退一步，突然想逃。

就在此时，萧明渊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扣在原地，一步都无法逃离。

沈昭颜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名字被轻描淡写地划掉，笔尖宛如利刃，将沈昭颜千刀万剐。

沈昭颜眼前模糊一片，身子狠狠晃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

萧明渊扣住她的肩扶稳了她，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问：“沈昭颜，你后悔吗？”

她知道他在问她后悔什么——因为贪图这太子妃之位的荣华富贵，而不择手段地要嫁给他，导致如今被沈家除名，为天下人所耻笑。

可他忘了，她嫁给他之时，他的太子之位甚至都摇摇欲坠。

沈昭颜心口一阵刺痛，许久，她沙哑道。

“从不。”

萧明渊一怔，松开了手。

沈昭颜逃也似的离开了沈家祠堂。

沈家与苏家之间有一处花园，曾是她与苏芷兰儿时的秘密基地。

温亭义的墓，就在那堵墙后。

沈昭颜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而那墓前，此时站着一个人。

苏芷兰闻声看来，脸色霎时便冷了下来：“滚开，你不配来这里！”

沈昭颜浑然一震，脸色煞白。

她颤声开口：“阿兰，对不起……”

“闭嘴！我听够了你假惺惺的道歉了！”

苏芷兰恨声道：“我说过吧，不准你再靠近亭义的墓一步！”

温亭义是侯爷之子，亦是苏芷兰此生爱慕之人。

曾经，他们年少相约，无话不谈。

可五年前的那一天，一场大火毁掉了一切。

温亭义死在那场火中。

接着便有传言，温亭义与沈昭颜私奔不成，反而害死了温亭义。

苏芷兰质问沈昭颜，可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与温亭义有一个秘密，用命去保守的秘密。

苏芷兰恨她，恨她的“背叛”，恨她害死了爱人。

“……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外，沈昭颜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只能一遍遍说着这三个字。

“闭嘴！你闭嘴！”

苏芷兰红了眼，狠狠推了沈昭颜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快滚！不要脏了我的眼！”

沈昭颜腹部忽地传来阵阵剧痛，她想，大抵是毒性又发作了吧。

她惨白着脸爬起身，步履蹒跚地离开。

等她来到下街的药铺，整个人几近虚脱，坐堂老大夫忙迎上来扶她落座。

大夫为她把脉，神色愈发凝重。

沈昭颜问：“是否是那毒又蔓延了？”

大夫摇头，叹息一声：“不，并非是毒。”

“太子妃，你有喜了，腹痛是动了胎气。”

第6章

沈昭颜猛然一惊。

下意识的喜悦后，她又茫然了眼神。

萧明渊若是知道她有了孩子，会是什么反应？

她下意识地轻抚着自己的腹部。

好一阵，沈昭颜才开口问：“大夫，我体内的毒，会影响它的安危吗？”

她身上的毒早已渗进肺腑，即便孩子生下来，恐也是百病缠身。

……可她仍有最后一丝希冀。

大夫的话却打破了她的幻想：“会。”

“太子妃，为了你好，更为了这孩子好，都不该让它出世。”

“……我知道了。”

沈昭颜恍惚着离开医馆。

不知不觉间，她又回到沈府后院，想要再多看一眼沈母。

满院宾客都已散去，但她没有见到沈母，反而见到了正在练功的沈昭礼。

沈昭颜不禁驻足。

十二三岁的少年嘴唇冻得发白，仍拿着长枪挥舞。

一遍又一遍……

就像曾经的她一般。

久久伫立，看了良久，沈昭颜心中那份被取代的不甘与委屈，竟渐渐释然……

这是个好孩子。

有这么一个人，替她孝顺母亲，替她传下沈家的荣光，又有何不妥？

沈昭颜苦笑一声，正想离去之时，少年的枪法突然出了错，她不禁出声提醒：“错了！”

沈昭礼倏然一惊，视线射向她。

已经出了声，沈昭颜干脆上前。

她沉默地拿起少年手中的长枪，完完整整地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