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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得想想别的办法。

童楠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去麻烦一下靳壮，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雷鸣般粗糙的男音：“书老师。你昨天和后勤人员一起上山，提前预知了泥石流对吧？”

童楠回过头，就看到许师傅走到她面前，向她询问。

她这事迹已经连学校的食堂师傅都传播到了？

童楠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咳。运气好而已。”

“你们城里来的知青就是不一样，连泥石流都能提前预知到。”许师傅夸了她一句，话锋一转，“你刚才和徐校长在聊什么？”

童楠轻咳了一声，“没什么。许师傅，我这边快要上课了，就先不聊了。”

估计是她试图找徐校长走后门被人听到了。

咳咳咳。

童楠赶紧找借口遁地逃走。

然后就听到许师傅在她身后慢悠悠道：“最近我食堂做菜忙不过来，我还想找个学徒帮我分担一下。看来只能拜托徐校长物色了……”

童楠竖起耳朵，脚步一顿。

“等一下，许师傅！”

她颠颠的跑回去，露出自己招牌的甜美无辜笑容，“许师傅，您食堂要招人啊？”

许师傅瞄了眼面前女娃子狗腿的笑容，表情一顿，这女知青……

童楠赶紧给薄言臻毛遂自荐：“许师傅，我这边有个人选，又年轻干活又麻利，包你满意！就不用麻烦徐校长找人了！”

在食堂工作，说苦也肯定苦，毕竟每天大清早出门买菜的活儿就够人喝一壶了。

但是在食堂工作，油水也多。

像赫连村的公共食堂，那里的食堂师傅，个个都是村子里靠关系才能进去的，没点门路别想了。

像童楠买菜回来拜托知青宿舍的师傅做饭，人家也得刮一层回扣，这都是默认的潜规则。

这个年代，不管是城里还是农村，能吃上公家饭的人，活的都是比较滋润的。

赫连小学是民办学校，在赫连小学就读的学生差不多两百左右，学校虽然设立了食堂，学生可以带米过来蒸饭，食堂师傅也会做一些菜便宜卖，但是愿意花五块钱一个学期蒸饭的学生也不多，大部分学生都是回家吃饭的。

学校食堂师傅每天要做的活儿，就是给交了蒸饭费的五十多个学生和八个老师蒸饭，和做菜。

如果中午做好的菜卖不完，晚上是允许把剩菜带回家的。

这也是食堂师傅生活滋润的原因之一。

童楠一边推荐薄言臻，一边心里算盘打得响。

如果薄言臻在学校里做食堂师傅，那真的是好处多多，不仅薄言臻和谢小倩吃饱饭有着落了，她还可以假公济私偷偷去食堂看他。

不过，这种好事，真的轮得到薄言臻吗？

向来这种有油水又滋润的活儿，都是安排给自己亲戚或者家里人的。

不过如果不是知道她在给薄言臻找别的活儿干，许师傅喊住她做什么？

童楠满肚子的疑惑，不过嘴上还是很甜，给薄言臻说尽了好话。

“嗯，这样啊……”许师傅一张满是横肉看起来很不好惹的脸露出迟疑的表情，看得童楠都紧张了起来。

就在童楠以为他在耍着她玩的时候，许师傅点了点头，“既然书老师这么强烈推荐，那我等下叫徐校长跟大队长说一下，就叫薄言臻到我这边来做学徒试个三天吧。”

童楠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下是真心笑了出来。

“许师傅，谢谢你，你放心，薄言臻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许师傅原本还板着脸，看着童楠笑得跟朵花一样，到底也是没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笑，满脸横肉变成了和蔼可亲。

他对童楠点了点头：“谢什么？我儿子那条命，还是你给搭救的，如果不是你，我家小许昨天就给埋土里咯。”

童楠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许师傅，竟然还是昨天和她一起上山，某个后勤人员的父亲。

人家这是特意拐弯抹角来感谢她呢。

许师傅走了，童楠按捺住满心欢喜，回去上课。

可能是心情太过兴奋，第一节课就弹错了好几个音，惹得谢小倩疑惑的频频回头看她。

到了下午，童楠上完了最后一节课，叫谢小倩在教室门口等她，她匆匆回办公室，把音乐书塞进办公桌，她拎着小布袋就走。

有点迫不及待想跟薄言臻分享这个好消息。

“书老师。”

上完了最后一节语文课的江浔也回来了，见到她，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童楠没时间理他，敷衍地应了一声，匆匆往外走，江浔也习惯了她疏离的态度，想着前几天一起上山，应该也拉近了一些彼此的关系，于是笑着道：“书老师，你周末有时间吗？”

童楠脚步一顿，回过头，“怎么了？”

江浔道：“阮知青今天已经醒了，我想着昨天我们一起上山，就她一个人出了事，要不要一起去镇上买点东西看望她？”

哦，阮文慧已经醒了。

童楠想了想，没打算和江浔一起去，拒绝道：“我周末没时间，等我有时间吧。”

说完，也没等江浔说什么，转身拎着小布袋出了门。

她出了门，就看到童媛媛站在门口，四目相对，童楠第一个收回视线。

她不在意童媛媛想什么，只是对这个嫌弃薄言臻出身的女人天然的没好感。

一想到薄言臻因为这个女人平白无故受了许多屈辱，她就恨不得自己能早点赶过来给他撑腰。

*

童楠带着谢小倩慢悠悠的回家。

路上还花了1毛钱买了三根老冰棍带回家。

两根老冰棍童楠和谢小倩在路上吃了。

剩下一根给薄言臻带回去。

还没到家，童楠就远远看到靳壮站在院子里和薄言臻说话。

等她到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说完了，齐齐的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童楠走过去把老冰棍往薄言臻手里一塞，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

靳壮急着要去公共食堂吃晚饭，挠了挠短发，对童楠道：“好事情，让小谢跟你说吧！”

等靳壮走后，童楠才问道：“什么好事？我也有好事想跟你说。”

薄言臻咬了一口老冰棍，把剩下三分之二递给谢小倩，然后对童楠道：“靳队长说，让我明天去赫连小学学校食堂做学徒。工分按照十分给，包吃中晚餐。”

“哦——”童楠点了点头，“那你的意见呢？”

薄言臻低下头，看着站在他面前女孩儿娇嫩的脸蛋，深吸了一口气，向来冷硬的嗓音此刻听起来有几分沙哑：“瑶瑶，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帮我……”

“什么呀，我能帮你什么，还不是你能干，人家看上你了。”

童楠打断他的话，仰起头朝着面前半大的少年微笑，“那明天我们一起去学校？”

薄言臻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只是突然伸出手，把童楠娇小的身子紧紧搂住了。

童楠因为他的热情稍微激动了一下，很快，她就感受到了薄言臻身上细微的颤抖。

这份颤抖，令童楠的心口鼓噪很快就安静下来，逐渐转变为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前半生，到底吃了多少苦，才会连她这一点好，都感动地控制不住情绪？

她曾经，是多么幸运，在薄言臻将自己收拾的妥帖完美以后，才认识了他；

而又是多么的不幸，在爱人经历了那些苦难的时候，没办法陪在他的身边。

她恨自己遇上薄言臻太迟。

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他吃一点苦了。

她要把命运从他手里抢走的东西，一点点替他抢回来。

“瑶瑶。”

薄言臻的声音带着微微地沙哑和鼻音。

他轻声问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喜欢你啊。”童楠轻笑着道，“我喜欢你，薄言臻，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喜欢你，所以想对你好，哪有为什么？”

薄言臻没有吭声，只是用力的抱紧她，恨不得将怀里这个娇软的身子揉进骨血里去。

他也喜欢童楠。

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忍不住怦然心动。

但是，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