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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辛苦您的好意，我暂且未有寻夫婿的想法。”

姑姑却抓紧她的手道：“你明日就及笄了，看看也无事。”

最后昭菁拗不过她，只应下了与那位许公子明日一同去放花灯。

明日一晃眼便成了今日。

昭菁的诞辰过得平淡，与昭姝那盛大的宫宴庆祝截然相反。

父皇根本就不记得她的诞辰。

为她过生日的唯有阿玉与姑姑。

以及那位不知是哪家的许公子，姑姑告知他的。

许公子名为许锦安，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少年郎。

昭菁在院中吃了长寿面，便与这位许公子去了岸边散步。

下人房虽偏僻些，离主殿十分远，可周边亦有简单的小花园，一条小溪蔓延半个皇宫。

昭菁直言：“许公子，我未有寻夫婿的意思，此次我只会应付一番姑姑。”

许晋安了然地点头。

“我亦是如此，应付家中姨娘罢了。”

“七公主倒与传言中不一样。”

他那姨娘与那位姑姑曾是闺中密友，便张罗着要撮合他俩。

闻言，昭菁淡淡地笑。

“我知道，传言中皆说我粗鄙不堪，样貌丑陋。”

她说的那般云淡风轻，好似在说与她无关之事。

许晋安被那笑意晃了眼，昭菁白皙的肌肤在月光之下给予发着光。

回过神来，他慌张地避开了视线。

“在我看来，七公主容貌美丽，知书达理。”

昭菁笑：“多谢夸奖。”

这边，昭菁蹲下身子将手中花灯放入水中。

许晋安轻声问：“不知公主许了什么愿望？”

昭菁将食指抵在唇上，说。

“嘘，说出来就不灵了。”

昭菁许下的愿望，一为娘亲与阿玉安然度过此生，二为所有帮过她的人得以善终，比如说姑姑。

第三个愿望，昭菁写了又划去，只余下一团乌黑。

往回走时，昭菁远远地见好几人围着一个身形俊郎的少年，少年雪白的发带飘扬。

昭菁看他，他也看见了昭菁，墨一般的眸晦暗不明。

许锦安拦住了昭菁的路，皱眉道：“公主，我们绕道走吧。”

“那些人是丞相府中偏房亲戚，我们惹不起。”

昭菁紧了紧手，转身欲离去。

许锦安跟在昭菁身后，语重心长道：“为了一个质子给自己惹上一身骚，不值得。”

昭菁一双手捏得很紧，指甲几近刺痛了掌心。

她反复对自己说：昭菁，别管蔺九渊的事。

昭菁走远几步，听到“扑通”一声，有什么落了水。

一些回忆忽地涌上。

蔺九渊曾在她面前落过一次水。

那时的蔺九渊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不愿松开，失了冷静的神色，全身都在颤抖。

墨一般的瞳缩着，似眼前有极为可惧的东西。

那时她就知。

蔺九渊怕水，很怕。

若无人救他，他恐会溺死在水中。

昭菁猛然转过身，从错愕的许锦安身旁擦肩而过。

要她见死不救，那她不就成了她最为讨厌的人？

活成那般模样，昭菁怎愿。

第32章

那几名欺辱蔺九渊的人正嬉笑着离开，却听闻身后又传来一声落水声。

有人回头去看，昏暗之中未见人影。

身旁的人拍拍他的肩，笑说：“或许是树上的果子落了水中。”

于是无人在意这些，一行人远去。

夜晚的池水冰冷，昭菁只觉自己似被冻在了冰块中。

水中光线很暗，昭菁看不清蔺九渊在何处，只伸手去探。

可寻了许久未寻到，昭菁将头探出水面，焦急地问：“蔺九渊，你在哪？”

身后的深潭中忽地传来水花滑动的声响，昭菁忙闷头栽进去。

摸到一只冰凉瘦削的手，在寒潭中似幽魂似的缠上了她。

昭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带出了水，拖到岸边。

昭菁唤他的名字，可蔺九渊怎么都不醒，一双眼紧紧闭着。

“蔺九渊！蔺九渊！”

蔺九渊的手仍旧紧紧攥着她，怎么都不愿松开。

宛如那时一般。

昭菁俯下身，借着月色去看他的状况如何。

蔺九渊的脸色白得泛青，紧闭着眼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嘴唇蠕动着，昭菁侧耳去听。

他说：“娘……别丢下我……”

昭菁心一紧，蔺九渊他又曾经历过什么？

许锦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公主，我来将他背回去吧，寻个太医来瞧瞧。”

“你们二人湿了衣裳，在外逗留易染上风寒。”

昭菁讶异地看他，他竟还留在此处，闻言点头道。

“好，辛苦你了。”

只是蔺九渊仍不愿松开她的手，只得维持了这个动作将蔺九渊背回了院中。

才进门，昭菁就吩咐道。

“阿玉，快去叫太医来。”

阿玉一愣，便看见许锦安身上背着的人，忙跑去寻太医。

或是屋中较为温暖，蔺九渊的手松开了些，昭菁便顺势挣脱。

昭菁换了身干净衣裳出来，见许锦安还在屋中。

“今日多谢许公子相助，公子早日回家吧，在昭菁屋中过夜总是不太好的。”

“传出去恐有辱公子名声。”

许锦安一愣，作揖道。

“不，许某唐突了，会有辱公主名声才是。”

“许某这就离去。”

许锦安转身离去，拳头却暗自捏紧。

为何将蔺九渊留在屋中便可，他不也是个男人吗？

方才他背着蔺九渊回来，蔺九渊嗫嚅的话语昭菁未听见，他却听了个明白。

他说：“棠儿，别离开我。”

棠儿，昭菁。

蔺九渊与昭菁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质子与公主，并未听闻他们有何牵扯。

即便如此，他也不会轻言放弃。

许锦安暗暗发誓。

昭菁对于他的这些想法自是不知晓。

太医正为蔺九渊诊治，屋中未有合适衣裳为他更换，昭菁去姑姑那讨了身小太监的衣裳。

姑姑疑惑问她：“你要这衣裳有何用？”

昭菁搪塞道：“阿玉想要试试这身衣物。”

姑姑颦眉：“可这件是男人的尺码。”

昭菁哑然，一溜烟儿跑了。

姑姑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去追。

第二天晨时。

蔺九渊睁开眼，见到的是陌生的房间，他身上的衣物被换了。

粉棕色的窗幔，似是女子闺房。

蔺九渊骤然蹙紧了眉。

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子走进屋内。

四目相对。

两人皆似被雷劈一般定在原地。

第33章

蔺九渊只记得昨日昭菁离去之后，自己落了水。

那池子不算深，他本可以挣扎着爬出来的。

可昭菁那绝然离去的身影刺痛他的眼，她身边还有一个他未曾见过的陌生男人，他颓然放弃了挣扎。

再往后的事他记得朦胧，他好似梦见了昭菁，她将他救了出来。

那眼前人又是谁？难道那真的只是自己的梦？

而此时，那名中年女子怒气冲冲地走到他面前。

“蔺九渊？怎么又是你！你真是阴魂不散啊！”

女人的声音不小，很快有人从里屋中走出。

昭菁忙上前拉住愤怒的姑姑，柔声道：“姑姑，别生气！没那么严重！”

“只是昨日我救了人罢了，他醒了就赶他走了。”

语落，昭菁冷冷看向他。

“蔺九渊，醒了就走快点，还想留下吃早膳不成？”

蔺九渊知，昭菁似乎格外讨厌自己。

她对所有人都笑，唯独总对他冷眼相对。

蔺九渊张唇道：“姑娘既如此讨厌我，又为何要救我？”

昭菁一怔，抿紧了唇。

“不愿见有人死在我面前罢了。”

蔺九渊身子骤然一僵，直至瞥见一旁的阿玉才缓了下来。

姑姑厉声呵斥他。

“你怎的还这么多事？快离去！别惹得我们一身骚！”

蔺九渊沉默着下了床，一席绿色的太监服本是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