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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地跪在地上：“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曲将军……曲将军应当要早些入土为安呐。”
裴睢就跟没听见一样，抱着颜青雾边走着，还小声地窃窃私语。
洛城的将军听见动静阻止了阿福，就这么看着裴睢抱着死去的颜青雾，一步一步地登上了城墙。
“让陛下和曲将军单独相处一会吧，别打扰陛下。”
“可是……”
将军知道阿福担心的是什么，安慰道：“放心，陛下是不会看不开的，这是曲将军拼死都要守下的江山，陛下不会放着不管的。”
夜色如墨，他坐在城墙的石阶上，目光涣散。
怀里的人儿冰冷，心更凉透了。
裴睢却还在尝试着想要焐热。
在给颜青雾搓手之际，袖口缓缓地往下滑，手臂上无数个箭孔刺痛了他的眼睛。

伤口没有愈合，血也不再流。

一个个残酷的事实摆在裴睢的眼前，一直在提醒着他颜青雾已经死了。
最终他把颜青雾紧紧地抱在怀里，想把她融入血肉一样。
隐忍的呜咽声闷闷地响起，凝聚在浓浓的夜色里。
裴睢便这样带着颜青雾在城墙上待了一夜，等到天色蒙蒙亮，他才抱着颜青雾进马车准备回宫。
他却要召见太医给颜青雾看诊。
阿福不敢反驳，便安排人去将之前一直照看颜青雾的太医请过来。
太医见这次裴睢将颜青雾抱在怀中，前一秒还在为她苦尽甘来而高兴，下一秒摸到这死人的脉象就顿住了。
而且还是失血过多而死，还以为又是给青贵妃喝血所致。
“这……”
见裴睢询问脉象之时，太医马上跪下不敢言半句，生怕触及到皇帝的逆鳞。
裴睢紧蹙着眉头，就好像颜青雾只是重伤昏迷了一样急切想要知道医治的方法，“说！”
太医便只能说出之前颜青雾一直要求隐瞒的真相：“陛下，老臣也只是按照曲将军的遗愿，才未说实话的，曲将军的身体，早就已经油尽灯枯了，不能再取曲将军的血了。”
“什么油尽灯枯，什么不能取血？”
太医这才把所有的来龙去脉都说与皇帝听，这时的裴睢才知道原来当初颜青雾问自己要九转丹是因为这个。
而他却亲手斩断了她生存的希望。
把那枚九转丹，随手就给了青雁？！


第14章

“为什么不早点向孤禀报！曲将军是你主子，还是孤是你主子？”
裴睢怒视着太医，太医都不知作何解释。
毕竟先前颜青雾根本不得宠，皇帝也一直不闻不问，不待见她。
若是这种事情专门去禀报，只能讨骂。
阿福见状赶忙出言化解这紧张的气氛，“江太医！你看清楚了，曲将军是在战场上战死的。”
这一句便惊醒了裴睢和江太医两个人。
江太医这才见到颜青雾的手上有很多处箭伤。
而裴睢也瞬间清醒。
在想是不是如果当初自己把九转丹给了颜青雾，会不会就不会这样？
她会不会就不会死？！
阿福赶紧叫太医离开，最后遣散了所有的下人。
就只剩下他们三个。
殿内安静的要命。
良久，裴睢突然开口问道：“附近有没有什么寺庙？”
阿福一愣，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会问这个，“陛下不是从不信佛吗？为何会问这个？”
他眸色一暗，“孤问，你就答。”
阿福马上低下头，脑子转了好几圈才想到附近就有一座寺庙，“有的陛下，就在长安城西边的山头，不远。”
裴睢难得有一次放下了怀里的颜青雾。
阿福虽觉得意外，但还是紧皱的眉。
他看着皇帝给颜青雾盖好被子，然后吩咐阿福在这里好好的照看她。
他问：“陛下要去哪？”
裴睢推开了门，远眺着西边的天色。
并未解释什么。
但阿福似乎猜到了，毕竟裴睢从不会询问一些毫无缘由的问题。
陛下这是要去求神拜佛？
为了……曲将军？
裴睢听闻祈求神佛，要让神佛知道他的诚意。
所以他并未选择做马车，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向长安西边的寺庙。
见到寺庙之下的三万长阶，看着来来往往的老百姓。
裴睢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跪在了长阶之上。
额头叩地，声声钝响。
周围之人到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他的额头上沾染了灰尘，长阶上残留的血迹像一朵红莲。
心中念着，想着的都是颜青雾。
乞求着上天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
给一次弥补她的机会。
日头西沉，入黄昏。
裴睢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手脚都在颤抖。
好不容易到了寺庙前，这一声声的梵响，那是他孤独一生中最后的慰藉。
他跪在佛像前，额头上的伤，裴睢好似感觉不到一丝的痛楚。


第15章

“诸天神佛在上，我裴睢来此祈愿，求我佛，许我一愿，裴睢有一凡妻，名为颜青雾，她虽沾染鲜血无数，但此举皆为百姓安宁，国家安定。”
“愿她能再活一世，哪怕裴睢此生或永世都不得善终，我也心甘情愿。”
重重磕在地上的响声在寺庙中回荡。
就像他心中的祈愿般大声，想要神佛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