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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沈望起身穿衣，随口道：“明日苏芷兰进宫，你将婚服带给她看。”
语落，他没再理会沐芯，径直离去。
沐芯蜷缩着身子，浑身的酥麻化作令人发寒的痛。
半晌，寂静的屋里才响起沐芯沙哑的声音。
“是。”
沐芯不知是如何睡去的，这一晚，她反反复复地醒。
回回皆是从梦中惊醒。
她一会梦见少时，苏芷兰与她女扮男装去上太学，看见沈望便推搡着她为她打气：“喜欢他就去说呀！万一他也对你有意呢！”
一会又梦见五年前，沈望掀开她的盖头，第一句话却是：“你就是那个私奔害死情郎，还敢厚颜嫁给本王的女人？”
在沈望骤冷的眼神中，沐芯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
再是温亭义的尸体前，苏芷兰声嘶力竭的对她哭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沐芯猛然惊醒，屋外天光已亮。
她抹了一把眼尾，起身穿衣。

她还需早些去制衣局，将那婚服带回东宫。

东宫，书房。
沈望麾下最得力的幕僚正向他禀告：“皇上龙体告恙多日未上朝，近日皇后一党行事越发狂悖！”
“而那皇后的弟弟左良侯，手掌山东兵权，有他一日，皇后一派仍可屹立不倒！”
沈望神色淡然，轻抿一口茶：“天欲世人亡，必先使人狂。”
“我那父皇可并非等闲之辈，他们在自寻死路”
“殿下所言极是！”幕僚点头，又反复启唇，欲言又止。
他一握拳：“殿下，臣还有一事谏言！”
“说。”
“您即将迎娶苏氏嫡女，此女贤良淑德，名声甚好……臣以为，她进宫后，那名声狼藉的沈氏当可除之。”
语落，空气陷入一瞬冷寂。
幕僚感到些微慌张。
沈望眸中似有浓墨弥漫，黑得吓人，他缓缓道：“你要如何做？”
门外，沐芯攥紧了手上放着婚服的托盘，脸色惨白地无声往后退去。
她才转过一道檐廊，耳畔一阵嗡鸣，剧痛从心口蔓延至全身。
是毒又发作了！
手中东西掉落在地，沐芯撑着墙壁往自己的院子走。
冷汗打湿了衣物，沐芯的思绪开始恍惚。
她忆起那一天，她与温亭义逃离之时，毒箭雨点一般射来。
而温亭义扑在她身上，被万箭穿心。
她崩溃大喊：“不要！”
“你在发什么疯？”
忽地，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身前传来。
沐芯猛然回过神来，怔怔看向前方。
说话的，竟是苏芷兰！
“我……”沐芯颤抖着不知该说什么。
苏芷兰的视线却忽地一定，她走上前，一把扯下沐芯腰间的挂饰。
那是一个泛旧的络子，上方有着一个“兰”字。
少时，她们二人义结金兰，曾用头发与彩线编织成络子，互相赠与对方。
苏芷兰脸色大变，一把将络子扔在地上：“你还留着它做什么？惺惺作态！
沐芯弯腰去捡，颤声说：“阿兰，我……”
她只是不想忘记曾经这段美好的情谊。
苏芷兰却不想听，她一脚将那络子跺进泥里，眼神憎恶至极：“闭嘴！这种东西多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沐芯面上血色尽失，她想去捡那络子，却被苏芷兰一掌打退了几步。
这一下，苏芷兰愣了。
沐芯的步伐杂乱无章，竟全然不像个习武之人。
但她只讶异了一瞬，便嘲讽地看向沐芯。
“太子妃这位置就那么好？这才几年，你居然连武功都快忘完了！”
“认识你这种人，算我倒霉！”
说完，她径直离去。
沐芯看着她的背影，颤着双手捡起地上满是泥泞的络子，拢进怀中。
她心中酸胀无比，眼睛却干涩得赤红，落不下一滴泪。
夜晚。
沈望回到寝殿，见沐芯坐在桌前发愣，没有注意到他。
他心中莫名不悦，低声道：“还不过来给本宫更衣。”
沐芯一颤，才回过神来，忙起身走过来。
沈望自然地伸长手臂。
沐芯却没有动作，沈望皱起眉头，正要开口。
就见她突然下跪。
那苍白的唇颤抖着道。
“殿下，臣妾请愿……一纸休书。”
第8章
沈望的神情一瞬间冰冷的骇人。
室内一片冷寂。
半晌，他掐住她的下颚：“沐芯，你以为我这东宫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沐芯没来得及多说一句，便被狠狠甩开，踉跄着跌倒在地。
“即便是死，你也得给我死在这东宫里！”
沈望的声音冷得刺骨，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烛光被风吹动，忽明忽灭。
沐芯艰难从地上爬起，呕出一大口黑血，一时间她竟不知是心更痛还是毒更痛。
她轻轻抚过下腹，似在安抚腹中的孩子。
寂静之中响起沐芯的喃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