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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语只是垂首俯身，“有劳公公带路了。”

走过长长的官道，沈青语在御书房门口等了许久，站在原处，腿都酸了，换来的不过是一句，“陛下公务繁忙，今儿怕是没办法传召宋姑娘了，咱家带您去休息吧。”

这是皇帝的下马威，但沈青语并不在乎。

她入宫的目的本就不是单纯的成为人质牵制宋巍，上次撞见尹旗和妃子私会，宫中防御森严，外面想要打听到什么消息不想要打草惊蛇，那便是难如登天。既然如此，那便不如借此机会，亲自进宫查探一番。

人做事情不可能真的天衣无缝，只要是做过，那定会留下证据。

第23章  调查

沈青语被安置在一个不知名的偏殿，里面的各种陈设都简陋至极。如今不过开春不久，河面上依旧有一层薄薄的冰，但屋中却用的劣质的炭火，床上不过一床又硬又沉的被子。

饶是宫中稍微有点等级的宫女，怕都不止这个待遇。

门外的宫女本以为像沈青语这样的大小姐会受不了这些，却不想她只是看了一圈房间之后，开始更衣沐浴休息，什么话都没有说。

“你说这宋家小姐真如传闻中那般一样刁蛮任性？”

宫女们在门外窃窃私语，沈青语靠在浴桶边上听着她们聊天。

“谁知道呢？或许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吧。这是皇宫，又不是宋府，稍不注意便会掉脑袋的地方，便是再任性也不会傻到在皇宫中放肆吧。”

沈青语起身穿好衣服，轻笑一声。

不说这宫中到处都是人精呢。

*

第二天一大早，沈青语便被叫起来，说是按照规矩，须要去给太后请安，之后便是皇后和四个贵妃。沈青语看着身边不甚耐烦的两个宫女，低头自己整理着衣物，随后看向二人，“有劳你们带路了。”

那两个宫女只是假笑两声，语气十分不敬，“姑娘客气了。”

沈青语也没有过多计较，毕竟世间总讲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现在刚刚入宫，还不是硬气的时候，待自己站稳脚跟，再整治这些人也不迟。

颐和殿是太后住的地方，种满了梅花，听说是先帝与太后成亲之时，亲手种下的，当初不过是女子手腕粗细的小树苗，如今已经是参天大树。

还未进门，便能闻见阵阵梅花香气。

宫女进门通传，没一会儿太后身边的嬷嬷便亲自出来迎接。嬷嬷俯身行礼，“太后让宋姑娘进去，姑娘随老奴来。”

沈青语点头，即使心中觉得这宫中规矩颇为烦人，却不得不遵守，“有劳嬷嬷了。”

王嬷嬷跟随太后多年，在宫中颇有威望，见沈青语礼数周全，并不像传闻中那般说武将之女十分粗蛮无礼，脸色便也好上了许多，看来传闻真不可信。

正殿内，太后坐在最高处，皇后娘娘和其他妃子想来也是来请安的，一时间竟然都聚齐了。

沈青语深吸一口气，扬起一个淡雅的笑容，跪在地上朝着各位贵人们行礼，礼数十分周到，饶是最注重礼仪的皇后娘娘都挑不出什么大错。

“快免礼吧，嬷嬷，赐座。”太后开口道，“看得出来，你母亲将你教得极好的。”

宫中的规矩颇多，比起民间的礼仪规矩自然是要严上一些。很多时候贵族将女儿当作宫中贵人培养，奈何总是差点意思，那些姑娘们每每进宫，不知是紧张还是怎的，多多少少都会出些差错，而沈青语从进门开始，步态稳健，体态端庄，从容不迫，没个三五年的功夫，做不到这样。

饶是皇后，也是从小培养，才有了如今母仪天下的气势。

沈青语轻声回答，“太后谬赞了。”

沈青语松了一口气，还真得谢谢上一世阿娘花重金请来的教习嬷嬷了，听说是宫中出来的，许多妃子公主们的礼仪都是她教出来的。

到现在沈青语都记得，那嬷嬷十分严厉，刚开始学习那会儿，身上没少被戒条打。

“你为何不肯抬头？”坐在太后身旁的皇后开始发话了。

沈青语垂眸，“回皇后娘娘，不是不肯，是不该。”

“哦？”

“阿娘说，进宫之后便要恪守本分，看该看的，听该听的。”她的回答中规中矩。

“本宫不该看？”皇后问。

沈青语一笑，“自然不是，太后和娘娘们都是宫中贵人，面容华贵姣好，臣女怕抬头看了，回去便不想照镜子了。”

十分容易被听出来了拍马屁，却逗笑了太后和皇后。大家都是女子，被人夸展大哥好看，自是高兴的，太后笑着打趣，“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你阿爹和娘亲知道你在宫中这般做事，怕是吓得不轻。”

沈青语慢慢抬头看向太后娘娘，“宫中有规矩，那便要遵守，可是臣女说的，句句实话，臣女已经很久没见过这般多好看的女子的。”说完愣了一下，随后改口道，“不对，是除了我阿娘之外，我阿娘也好看。”

沈青语上一世在宫中住过一段时间，太后和蔼可亲，皇后娘娘也是温婉大方。沈青语上一世恪守规矩本分，后来发现，那个无忧无虑的九公主似乎更讨喜一些。

那便是寄托的情感吧，她们年纪轻轻便入了宫，成了皇后，后来成为太后，一生被宫规束缚，做事之前定要把皇家颜面考虑在最前面，于是在最美好的年纪放弃了许多最美好的事情。

沈青语现在便是要在合理的范围内，表现得跳脱一些。毕竟谁都听说，宋家对于嫡女很是宠爱，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若是沈青语太过于严谨，反而令人心生疑虑。

果不其然，颐和殿的气氛一下子便活跃起来了，太后甚至让众人都留下来用午膳，沈青语便凭借着一张巧嘴，哄得那些娘娘们眉开眼笑。

期间还不忘凭借她们的音色，确认目标，最后锁定了四个人。

齐贵妃，柳贵人，商婕妤和李美人，这四个人的声线很像，也很符合那天沈青语听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