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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将药罐放到玉枕旁：“陛下自己涂吧，臣还有事。”

说完便直接转身出了殿门。

宋意晚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比伤口还要痛上几分。

因为伤的是肩，宋意晚自己一人上药并不方便，等包扎好，她看着白色绷带透出的殷红血色，最终选择无视。

恰有侍卫在这时求见。

宋意晚拉上衣衫后，便让他进来：“何事？”

侍卫道：“回陛下，摄政王府的刺客已经抓住了，只是牢房出了意外，有人混进去把刺客都灭了口！”

这也意味着，刺杀之事查不出主谋，只能不了了之。

宋意晚眉头紧蹙，声音带了厉色：“是谁负责关押那些刺客的？”

侍卫垂下了头：“是摄政王。”

宋意晚猛地一怔，殷寒渊？

他做事向来谨慎，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摄政王府的守卫一直都极其森严，大婚这日更有御林军守在外面，怎么会有刺客？

除非……这批刺客是殷寒渊安排的！

这个想法在宋意晚脑海中浮现，她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太阳穴传来阵阵刺痛，宋意晚挥了挥手，对侍卫道：“你先退下吧。”

“遵命。”

侍卫离开后，宋意晚看着案上的药膏，一种无法言说的痛楚正一点一点蚕食着她的心。

之后养伤的这几日，殷寒渊再没来过。

宋意晚也没问过。

这日，她立在廊下赏花。

不远处，路过宫女正小声说着什么：“听说了吗？因为刺客，摄政王的婚事没结成。”

听到的那刻，宋意晚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转瞬就剩下了自嘲和讽刺。

思绪翻飞间，她想起了那日苻璟给自己的签语……

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宋意晚将苻璟诏进了宫。

宣明殿。

宋意晚看着一身仙风道骨的苻璟，眸中划过一抹晦暗：“国师上次说那不该执着之人是指……殷寒渊吗？”

苻璟默了一瞬：“陛下该比臣更加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才想再问明白些。

宋意晚落在龙椅上的手微微攥紧：“若我偏要执着呢？”

苻璟眼里闪过些复杂，最后还是如实相告——

“若陛下依旧执着，则永嘉国将衰，您所念之人也会遭祸，不死不休！”

第7章

苻璟的话令宋意晚心头一颤。

她只是喜欢上了殷寒渊，只是想跟他在一起，怎么就要累及他的性命？！

如果上天不想他们在一起，当初又为何让他们遇见，让她爱上他……

宋意晚怎么都想不明白。

可迎着苻璟淡漠的神色，她翻涌的心绪慢慢平静。

也终于认命。

她哑声开口：“朕……明白了。”

苻璟走后不久，一道圣旨传遍了京城——

【摄政王殷寒渊与陈将军之女陈如娇的大婚，半月后重新举行。】

当晚，承乾殿。

宋意晚正坐在案前出神，殿门在这时被推开。

殷寒渊大步走来，面上依旧没有太多情绪，但眼神却比平时更冷：“陛下这是何意？”

宋意晚垂眸道：“你不是一直想娶陈如娇吗？朕是在成全你。”

也是成全她自己。

宋意晚想，也许亲眼看着殷寒渊成为别的女子的丈夫，自己也能放弃的轻易些。

可心脏里还是一阵一阵的刺痛闷堵着，喘不过气。

殷寒渊脸色更加冷沉：“臣应该教过陛下，不要做不该做之事！”

宋意晚知道他在生气，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

“所以你不想娶她吗？”

殷寒渊闻言却沉默了好久，再开口只剩一句讥讽：“那臣……就多谢陛下美意！”

他说完，转身就走。

宋意晚看着他背影，想要叫住他。

可最后，只是死死咬着牙，将声音憋在了喉咙里。

苻璟都说了，不该再执着，否则会害了他！

宋意晚，你听不懂吗？！

她自问着，紧攥着手闭上眼，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无声流下……

这日后，宋意晚再没私下见过殷寒渊。

就连朝堂上，也都不再看他一眼。

转眼五日过去。

御书房内，宋意晚批着折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南疆战事如何了？为何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

殿内的太监面面相觑。

好久，才有一个太监开口回答：“回陛下，战报前日就已经送到了……摄政王手中。”

宋意晚一怔，才恍然记起以前也是这样，所有的奏折战报都会从殷寒渊手里过一遭，才会给她看。

可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殷寒渊，犹豫很久才下令：“来人，朕要召见陈将军！”

身为武将，边关的消息他应该也是清楚的。

下一秒，殿内的太监侍卫倏然跪了一地，无人去传令。

宋意晚蹙起眉头，声音染了厉色：“还需要朕再重复一遍吗？”

这时，一名太监战战兢兢地开口：“陛下，摄政王有令，您如今身体抱恙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觐见。”

宋意晚像是被勒住了脖颈，苦涩哽在喉间。

她明明立于高台，身着明黄龙袍，万人之上。

可这一切，都不过是虚设罢了。

她所拥有的一切，全在殷寒渊的一念之间。

巨大的疲累感从心里涌上，宋意晚也不想为难这些宫人jsg，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

殿门被关上，殿中恢复一片寂静。

宋意晚望着摆在面前的玉玺，忽然觉得该和殷寒渊好好聊一聊。

到摄政王府时，天已经黑了。

宋意晚站在殷寒渊寝房外，敲门许久都没人应。

她迟疑了会儿，还是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宋意晚本想在这儿等殷寒渊回来，书案上的一样东西却先吸引了她的视线。

那是一封有些泛黄的信，看起来已经有好些年头了。

宋意晚走上前拿起，每看一字，她的脸色就愈白一分。

“冷宫有一被遗弃的皇室孤女，与陈如娇命格相似，你可扶她继位，便会如你所愿。”

在这陌生的笔迹下，殷寒渊的字如刀戳进眼睛——

“望真如你所言，她能替如娇挡住死劫。”

第8章

宋意晚呼吸一窒，心如同被剜般痛的刺骨。

殷寒渊扶她上位，竟只是为了改变陈如娇的命运，让自己为她挡劫！

他明明向来不信这些神鬼之说，却为了陈如娇做这样荒唐的事！

宋意晚像被雷轰一样，整个人站不稳的踉跄了一步，手撑着书案才站稳。

垂眸间，却见书案上还放着另外一样东西——

来自南疆的战报。

宋意晚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打开战报，上面的内容却让她脸色一白。

【南疆生变，之前所派的增兵有内应，放出了原本被镇压的叛军，如今局势一片混乱。】

情况如此危急，她这个一国之君竟然什么都不知晓？！

宋意晚攥紧了手，将战报收到怀中，转身离开了摄政王府。

一路来到国师府。

她看着面前的大门，犹豫着要不要敲下去。

然而下一刻门却开了，苻璟站在门后，一身白衣胜雪。

他看见宋意晚并不惊讶，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陛下，请进。”

宋意晚随着苻璟进到府中书房，看着不断跳跃的烛火，提起了南疆：“国师可知南疆之事有变。”

苻璟眸光微闪：“陛下来前我卜了一挂，从卦象上看，边城终将沦陷，之后敌军入城，民不聊生。”

宋意晚呼吸一窒：“那国师可知此局该如何解？”

苻璟却默了一瞬，眼神复杂：“以皇命祭天。”

“陛下若御驾亲征，此战必定大捷，但陛下……九死难生！”

不是九死一生，而是……难生！

宋意晚眼睫颤了颤，没有言语。

直到离开，她也没有给苻璟一个回答。

天已经亮了，晨间的阳光洒在琉璃瓦上，耀眼的刺目。6

看着这美景，宋意晚无声的垂下了眸。

她曾在冷宫摸爬滚打，只为能活下去。

她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如今却要被动放弃……

承乾殿寝宫。

宋意晚坐在案前，脑海中不断想着苻璟的话。

可他的声音渐渐褪色后，取而代之的，是那封陈旧的书信。

殷寒渊当真是想让她替陈如娇挡下那所谓命定的死劫吗？

思虑间，殿门被推开。

殷寒渊大步走了进来，眸光冰冷：“陛下昨夜去了摄政王府？”

宋意晚回过神，抬头与他对视：“是。”

殷寒渊眉头微拧：“南疆之事，不是陛下该插手的。”

宋意晚攥紧了手：“南疆乃永嘉国的国土，朕身为一国之君，竟连知道战况的资格都没有吗？”

殷寒渊看着她因为激动有些泛红的眼眶，嗓音依旧淡漠：“陛下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

什么本分？

安安静静的当任由殷寒渊摆布的傀儡？

还是等到命定的那刻，替陈如娇挡灾去死？

宋意晚眼底写满了悲哀，却仍不死心的问：“殷寒渊，若你心爱之人即将死去，你会为了救她而信命吗？”

殷寒渊眸光微闪，目光落在她苍白消瘦的脸庞上，吐出一字：“会。”

宋意晚心头一颤，绝望和失落，几乎将她淹没。

她费力扯出一抹笑容，声音却哑的不成样子：“曾经你说会让我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享尽荣华富贵。”

“至少这三年，你没有说谎。”

殷寒渊不解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沉默一瞬后，淡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