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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会儿，沈母回来了，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顾延州，默默地推着沈半沈离开了。

从那以后，顾延州总是和沈半沈保持距离。

看到她咳嗽，他总是往前半步，却又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工作。

看到她不吃饭，心里总是惦记着这件事，偷偷做了两次饭送到沈半沈的病房。

但是沈半沈吃了两口就知道这是顾延州做的饭，于是便不吃了。

又过了半个月，沈半沈的胃部也开始慢慢衰落，最后只能吃点流食。

虽然吊着药水，但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就连那一头秀发都脱落了不少。

顾延州站在病房外，心疼不已。

沈母说：“延州啊，你也不要一天到晚都在这里，我和你叔叔都在呢，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顾延州转头看来，只见双眼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眼白里充斥这血丝，胡子也没有刮，看起来也憔悴不已。

顾延州说：“我没事的，阿姨。”

沈母见她劝不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说：“那你也睡一会儿吧，沈沈现在睡着了，你去沙发上躺一会儿。”

顾延州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接受了沈母的建议。

他走进病房，看了一眼床铺上熟睡的沈半沈，眼中充满了心疼。

病房里开了空调，温度适宜。

或许是沈半沈在这里让他觉得安心，顾延州的确感觉到了困意。

他半躺在沙发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中的世界，顾延州和沈半沈买了一个小别墅，两个人天天过着幸福的日子。

很快，他求婚了。

沈半沈很欢喜地答应了。

他们就像普通的夫妻一样结婚、生子、老去。

然后，他看到老去的沈半沈躺在病床上痛苦的表情。

顾延州忽然惊醒。

他环顾了四周，发现自己就在病房里。

他慢慢坐起身，双眼一下就定在了沈半沈的身上。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顾延州的目光都没有挪开过。

突然，沈半沈的身子猛地一颤，随即变成了抽搐。

仪器发出刺耳的提示声。

顾延州猛地惊坐而起，他跑到病床边上，抓住她的手。

“半沈！沈半沈！”

他唤着她的名字，但她根本听不见，只是不停地痛苦呼吸。

顾延州连忙按了床头的呼叫键，不一会儿医生和护士一拥而上。

顾遇脸色凝重地说：“快送抢救室！”

第42章

就在护士们要将沈半沈带走的时候，她突然抓住了顾延州的手。

沈半沈无意识地喊着：“延州……延州……”

顾延州赶紧凑过去，在他耳边安抚道：“我在这里，别怕。”

一行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顾延州，别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

顾遇见他们实在扯不开，他把口罩丢到顾延州怀里。

他说：“我记得你是临床学的吧，进急救室帮忙！”

虽然顾延州已经好几年没有碰过手术刀了，但是一些基础的工作还是可以做的。

他没有犹豫的换上了无菌服。

护士推着沈半沈进了急救室，顾延州也跟着进去了。

全程他在安抚她，直到麻醉剂打了之后，沈半沈才慢慢安静下来。

手术过程非常漫长，能帮上的忙已经做完了。

顾延州站在一边看着这个画面，垂下眼帘，浓浓的担忧隐藏在双目中。

“心跳骤停，马上除颤！”

“一百焦耳……一百五……”

“嘀——”

刺耳的鸣镝声响彻整个抢救室，但是顾遇依旧没有停止抢救。

顾延州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哭不出来了。

看到眼前的场景，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半响，他捂着眼睛垂下头：“别离开我啊……”

顾遇放下除颤仪，他已经满头是汗，双手颤抖，已是尽了全力。

他侧头看了一眼顾延州，无奈地低头走了出去。

抢救室外，沈母的哭声响彻整个走廊。

顾延州脚下不稳，靠在了墙边，耳边全是阿姨的哭喊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抬头看向手术台上沈半沈。

她躺着，就像十几天前他在草坪上看到的她。

那个时候，顾延州记得自己上前吻了她的额头。

明明那时候还能和他说话，还能吃他做的东西，怎么现在就变了？

顾延州一步步走上，轻轻握住沈半沈的手。

此刻沈半沈的手心还有温度，他感觉到这一切觉得格外不真实。

好像沈半沈还活着一样。

“半沈……”

他垂头，轻吻在她的唇角：“我还没有告诉你我有多爱你，你怎么就走了？”

沈半沈闭着眼睛，再也不能回答他的问题。

“是不是我在你房间睡觉，你生气了？”

“别气了好吗，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饼干。”

顾延州自言自语着，好像疯魔了一样。

顾遇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这副样子，于心不忍。

顾遇说：“顾延州，伯父伯母要进来了，你先冷静一点。”

顾延州抬头，眼眶全红，好似恐怖的夜叉，旋即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后，他又慢慢收回了目光。

松开手，走到了一边，目光却一直看着沈半沈。

见状，顾遇让沈父沈母进了抢救室。

沈母痛苦地扑到沈半沈的身上，放声大哭着，嗓子都喊得沙哑了却依旧控制不住。

“沈沈！我的沈沈啊，我的女儿啊你为什么这么命苦！你怎么能让你爸爸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沈父也是掩面哭泣。

过了一会儿，顾延州慢慢走出抢救室，他看向窗外，天上的太阳格外刺眼，照得眼睛酸痛。

沈半沈还不知道顾延州真的爱她，就走了——

这一刻，他才流下眼泪。

第43章

在国外，沈半沈没有办一场葬礼，就被装进了骨灰盒里，被送回了国。

顾延州虽然帮了很多忙，但是却再也没有看过沈半沈一眼。

直到最后，他才回国参加了下葬的仪式。

至此，他们阴阳两隔。

顾遇也来参加葬礼了，仪式结束后，他找上了顾延州。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顾遇问道。

顾延州沉默没回话，他只是看着沈半沈的墓地，好像没听到任何人说话。

就在顾遇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顾延州突然说话了。

“去国外进修临床。”

顾遇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问：“要我帮忙吗？”

“不用。”顾延州说完转身离开。

顾遇反应过来，这个人其实是个少爷，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帮忙。

可是，如此要强的一个人明明学了医学，却连自己的爱人都救不了，估计很痛苦吧。

顾遇想着，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追了上去。

顾遇从口袋来掏出一个钥匙，拍了拍顾延州的肩膀：“这个给你，沈沈留下的。”

听到是沈半沈的东西，顾延州才给他一点好脸色。

他接过钥匙：“这是什么？”

“出租房的钥匙，里面放了所有沈半沈寄到我家的东西，昨天东西才寄回国。”顾遇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地址发给你了。”

交代完这些事情后，顾遇才转身离开。

顾延州站在原地很久，直到腿脚酸痛，他才上了车。

车子缓缓开到顾遇说的出租房。

他走上楼，心里还在猜测是什么东西。

等顾延州打开房间的那一刻，他深深被震撼了。

房间里放了五十多张油画，每张油画都画着不同的风景。

他在油画中穿梭着，然后发现有不少画中总是出现一个黑衣男人的背影。

下一刻，顾延州认出了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河对岸的男人背对着这边，但是周围的环境将他的气质承托的很好。

顾延州伸手摸了摸油画画框上的名字。

上面写着《他》。

虽然是一个字，但是顾延州却深深感受到了一股爱意凝固在上面，永久不衰。

顾延州在房间里站了很久。

直到天黑了，他才收回目光，拿出手机。

他对电话那头说：“哥，进修的事情，暂时停一下。”

顾贺钧没有生气，他知道自己的弟弟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便耐心地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顾延州转头看着油画，说：“去做她没做完的事情。”

顾贺钧不明白，但是不妨碍他支持自己的弟弟去做。

沈半沈一直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儿，如今走了，他也很伤心。

所以，顾贺钧能理解顾延州。

“去吧。”他说。

一个星期后，黑色大衣的男人走到了水城的街道上。

他看着地图环顾了四周，找到了当初沈半沈画画的地方。

顺着视线望过去，顾延州看到了河道对岸的商铺，他找到附近的桥走了过去。

商铺上买着精美的饰品。

顾延州一眼就相中了一个画笔的挂饰，他对老板说：“我要这个。”

老板立刻给他打包：“你眼光真好，这是我们这里买的最好的饰品了。”

“是吗。”

“是要送人吗？”老板看顾延州也不是挂这种可爱饰品的人，便问道。

顾延州闻言点点头：“嗯，送给爱人的。”

第44章

顾延州顺着沈半沈的脚步，一步步走在她曾经来过的地方。

回到国内后，他跑去学了画画。

顾贺